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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夥伴增加的旅途路上
#053.
米迪婭 「這匹馬兒真是聰明呢~」
「駕、駕、駕駕!」
亞蕾妲騎著馬兒(米迪婭)回來了。
孤零零地坐在車伕座位上的我,特地站起身來跳下馬車,迎接終於回來的一人一馬。
失去馬兒牽引的馬車,從剛纔開始就停駐在荒野的一角──
我坐在靜止馬車的車伕座位上,總覺得有種很白癡的感覺,而且還閒得發慌。
「哎呀~真是太舒服了~!好久冇有這樣儘情奔馳了~!」
亞蕾妲說道。米迪婭也「嘶嘶」地嘶鳴表示同意。
看著一人一馬的開心模樣,我也覺得讓她們去跑一跑是件好事。
儘管平常總是拖著馬車,「哢噠哢噠」地緩步前行,但是馬兒這種生物本來就應該馳騁在原野上。
一如往常地在旅途上前行的我們,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平原地帶。亞蕾妲見狀,頓時大聲嚷嚷了起來,不停吵著說「我想要騎馬!我想要騎馬啦~!」
亞蕾妲似乎是騎馬民族出身,相當善於駕馭馬匹。
明明我們這裡冇有騎乘用的馬鞍,她卻就地取材用繩子編了一個出來,接著便跨上米迪婭的後背,就此絕塵而去。
「這孩子真的很聰明呢~嗯,好乖、好乖。」
亞蕾妲頻頻撫摸著米迪婭的後背;米迪婭也是一副喜形於色的模樣。
米迪婭的確相當聰明。
身為馱馬的米迪婭,並冇有受過供人騎乘的訓練,卻能準確地聽從亞蕾妲的操縱指揮。她非常清楚騎手下達了什麼樣的指示,而自己又該跟著做出什麼樣的動作。
簡直就和人類一樣聰明。
我平常總是受到米迪婭的幫助。我向來喜歡坐在車伕座位上放空發呆。在蔚藍的天空下,優哉遊哉地徐行於無儘延伸的道路上,是我人生的一大樂趣。
就算我再怎麼心不在焉,米迪婭也會自顧自地邁步前行。
每當遇上岔路的時候,米迪婭會停下腳步嗷嗷嘶鳴,提醒我給出指示;有時還會反過來拉扯韁繩,直接朝我的手發出信號。
「米迪婭如果是人類的話,大概會是個冰雪聰明的美人吧。」
聽我這麼一說,亞蕾妲登時鼓起臉頰道:
「你為什麼硬要加個『美人』啊?」
「因為她肯定是個美人啊。米迪婭怎麼可能不是美人。」
「所以我才問你,她為什麼會是美人啊?」
──就在我們為此爭論不休的時候,米迪婭顯得有些沉不住氣。
隻見她不停地用前腳刨著泥土。
「……她這是覺得害羞嗎?」
「……真是有夠聰明呢。」
我和亞蕾妲都感到衷心佩服。
◇
「──總之,就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在晚餐告一段落、甜點和咖啡都送上桌的時候,我將白天的事情告訴了莫琳。
「真的有夠聰明啊。」
「真的有夠聰明呢。」
儘管在是不是美人的問題上,我和亞蕾妲的見解存在分歧,不過認同她頭腦聰明這一點倒是完全一致。
「她簡直就和人類一樣聰明啊。」
「她簡直就和人類一樣聰明呢。」
和亞蕾妲說出一樣的話,不知為何讓人感到莫名惱火,所以我立刻補上了一句──
「至少她肯定比這丫頭要聰明許多。」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那可真是值得高興呢。」
莫琳幫我倒了一杯新的咖啡,同時如此說道。
「她可是和人類一樣聰明喔。」
「和人類一樣聰明耶。」
因為莫琳好像冇聽清楚,所以我和亞蕾妲又重複了一遍。
「嗯,我知道啊──畢竟她是人類嘛。」
「這樣啊,你能明白就好──咦?你剛纔說什麼?」
我一臉驚訝地回看莫琳。
她剛纔是不是說了什麼令人很在意的話?
「這麼說起來,我記得今晚是滿月呢。」
「滿月怎麼了嗎?」
「我想隻要出去瞧瞧,禦主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
莫琳都這麼說了,所以我們就來到了外頭。
係在木樁上的米迪婭已經不見蹤影,隻留下孤零零的水桶和乾草堆。
「米迪婭跑哪兒去了?」
「既然附近有泉水,那她應該就會在那裡。每當到了滿月的夜晚,我們總是會停駐在附近有水的地方,您冇有留意到這件事情嗎?」
「是這樣嗎?」
聽莫琳這麼一說,平常總是乖巧溫順的米迪婭,有時的確會使起性子動也不動,像是在說她不想再走下去了。每當遇上這種時候,我們隻能停下馬車,就地度過一個夜晚……
儘管我冇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感覺剛好每三十天就會碰上一次。
原來是滿月的夜晚啊。
我們走在森林之中,前方傳來的流水聲愈發清晰起來。
在一泓小小的活水湧泉裡,有一名女性正在沖洗身子──她的腰部以下都浸在水裡。
女子有一頭漂亮的黑髮,儘管身形纖細,身體曲線卻凹凸有致,儘顯女性的魅力。散發出一股不同於亞蕾妲、絲珂魯緹亞,又或莫琳的韻味。
我認得這名美麗的女子。我曾經在同樣的夜晚、這樣的地點與這名女子相遇。女子見麵三秒就傾心於我──然後便順勢成了『我的女人』。
居然能在這種地方和她再會,這是何等的偶然啊。
我頓時情緒激動了起來。接著當然就要來做我該做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脫褲子啊!」
亞蕾妲大叫道。
還狠狠地踢了我一腳。
「喂,臭丫頭,你剛纔踢了我是吧?」
「彆廢話了!趕快把褲子穿回去啦!麵對初次見麵的人,居然做出這麼失禮的舉動!你到底打算乾什麼啊!」
「呃,我和她也不是初次見麵了,你問我要乾什麼──」
「彆廢話了!趕快把褲子穿回去啦~!」
這丫頭乾嘛臉紅啊。
算了,我就先把褲子穿回去吧。
那名女子笑臉盈盈地看著我們打鬨。隻見她帶著和顏悅色的表情,向我投來充滿好感的視線。
莫琳也在旁邊「噗哧」地偷笑。
「看來禦主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亞蕾妲,你和她也不是初次見麵了喔。」
「咦?我嗎?──不不不!我從來不曾見過這位小姐啊!欸,我們是……初次見麵對吧?」
亞蕾妲看向女子問道。女子依舊隻是靜謐地微笑。
莫琳代替女子向亞蕾妲說道:
「你們白天不是玩得非常開心嗎?」
「咦?白天?我白天一直都騎在米迪婭身上啊──哎,對了!我們不是來找米迪婭的嗎!?那個,不好意思,請問你有看到米迪婭嗎?啊,米迪婭是我們家的馬兒,一匹白色的漂亮馬兒,她是個非常聰明的乖孩子──那匹馬兒有冇有跑來這裡?你有看到她嗎?」
麵對亞蕾妲的詢問,女子輕輕點了點頭。
她臉上的表情寫著「我知道」。
「咦!哪裡哪裡?米迪婭跑去哪裡了?你知道她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聽到這次的問題,女子略微沉吟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這樣啊……你不知道啊。那我們得趕緊去找她了……」
就在此刻,我已經察覺到是怎麼回事了。
而亞蕾妲這丫頭,好像還冇意識到事情的真相……
你知道這件事嗎?──我用表情詢問絲珂魯緹亞,她在沉思半晌之後,用力點頭回答道:
「知道。」
絲珂魯緹亞表示她知情。
她之所以沉思半晌,似乎是在苦思我是在問哪件事情。總是麵無表情的蜘蛛女孩,非常不擅長察言觀色。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最一開始?」
「你說的『最一開始』,是指她剛來我們這裡的時候?」
「嗯。」
那你乾嘛不早說啊?──我冇有這樣埋怨絲珂魯緹亞。因為我知道她八成會回我「你冇有問我」吧。
我將視線轉向莫琳的方向。
絲珂魯緹亞冇提也就罷了,莫琳乾嘛不告訴我這件事情啊?
「我們要在這裡長談嗎?身體會著涼的喔。」
那名黑髮女子還浸在泉水裡。
我脫下上衣,將全裸的女子包裹起來。
◇
我們帶著那名女子回到了宅邸。
在讓女子穿上衣服並端上熱茶之後,眾人總算安頓了下來,於是我向她詢問了各種事情。
米迪婭原本好像是某個地方領主的千金小姐,因為受到邪惡魔法師的詛咒,所以變成了馬兒的模樣,就這樣被當成牲口賣掉。
「不過,多虧我變成馬兒的關係,我的未婚夫得以和其他女性結婚。那名女性對我未婚夫的情意,是我所遠遠不及的,因此從結果來說,也稱得上是好事一件吧。」
「米迪婭!?──我說啊,你真的有弄明白嗎?這絕對是那女人搞的鬼啊!雇用邪惡魔法師什麼的,全都是那女人乾的好事吧!?」
「事實可能是這樣,也可能不是這樣。但是這種結局也冇什麼不好吧?大家都得到了各自的幸福。」
「是馬耶!?你變成了一匹馬耶!?你可是吃了大虧啊!?這樣一點都不好吧!?」
「可是也多虧如此,我才能被歐裡昂大人買下來。亞蕾妲小姐、莫琳小姐、絲珂魯緹亞小姐都是非常好的人……現在的我過得非常幸福喔?」
這就是莫琳為何冇有告訴我真相的理由。
和馬車一起買下來的那匹母馬,其實是受到詛咒的人類女孩變成的馬兒──身為賢者的莫琳,打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這件事情。
於是莫琳和米迪婭展開對話,詢問她本人的意向,結果得到了「保持現狀就已經足夠幸福」的答案,因此莫琳決定尊重她本人的意誌。
「這、這個……或許的確是這樣冇錯──不對!?我們三個或許是『好人』冇錯!但是這傢夥可不是什麼好人!真要說起來,這傢夥完全就是個超級大壞蛋!」
亞蕾妲居然敢指著我說這種話。
臭丫頭,晚點我就對你處以鬼哭神號之刑──在床上給你好看。
「如果歐裡昂大人是個大壞蛋,那麼也請您將我變成一個壞女孩吧。我……會學著當一個壞女孩,請您讓我留在您的身邊。」
「噢,好啊。」
我向來奉行來者不拒的原則。
女人想要留在我身邊,隻有一個條件──就是成為『我的女人』。
無法成為我的女人的對象,我冇有半點興趣。我不會想為她們做任何事情;也不會想向她們伸出援手。
而米迪婭早就已經成為我的女人,因此冇有任何問題。
「施加在她身上的『詛咒』,是什麼樣的東西?」
「是一種將人類變成動物的詛咒。進階版本的詛咒甚至能將人類變成魔物,不過她身上的是比較低階的動物化詛咒。經曆兩三次轉職的咒術係進階職業,便能習得這種作為失落秘法的詛咒。」
莫琳給出了清晰的回答。
身為『賢者』的莫琳是魔法專家,這世上恐怕冇有她不知道的魔術。
「這道詛咒能夠解除嗎?」
「因為是沐浴在月光之下便會瀕臨瓦解的三流詛咒……解除詛咒本身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其中存在著一點問題。」
「你說的問題是指什麼?」
如果解除詛咒這件事情需要殺死施術者,那我就去把那個人宰了──我帶著這種隨便的心情詢問莫琳。
「解除詛咒之後,我們就冇有馬兒拉馬車了。」
「噢噢。」
這倒是個意外的盲點……唔,確實是個問題。
「嗯……這可傷腦筋了,挺難辦的啊。」
「那個?我覺得這樣子會給歐裡昂大人帶來困擾……所以我就算繼續保持馬兒的模樣也沒關係喔!」
「這樣啊。那就這麼辦吧。」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米迪婭太可憐了吧!幫她解除詛咒啦!你到底有什麼好傷腦筋的啊?所以我才說你是衣冠禽獸嘛!我們來幫她解除詛咒吧!這樣纔是合乎人道的做法吧!?」
我家女孩裡不懂禮貌的那一個,終於開始用「衣冠禽獸」來稱呼我了。
哼,我勸你最好彆這麼囂張喔,臭丫頭。
我就讓你瞧瞧我不是衣冠禽獸的證據吧。
「那我們就幫米迪婭解除詛咒吧──反正亞蕾妲說她要負責拉馬車。」
「欸?」
亞蕾妲整個人愣住了。
「既然冇有馬兒來拉馬車,就得由你來拉不是嗎?因為覺得米迪婭很可憐,所以你自願成為拉馬車的馬兒不是嗎?──你剛纔是這麼說的對吧?」
「咦?欸?」
「哎呀呀,真是了不起的情操啊──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你其實是拉車的最佳人選。這項工作超級適合你的,你肯定能成為一匹優秀的馱馬喔。好好加油吧。」
「不是……那個……呃……不用那麼急著解除詛咒~應、應該也沒關係吧……唔……哈、哈哈哈哈~!」
亞蕾妲發出一陣乾笑,想要用打哈哈的笑聲矇混過去。換句話說,這丫頭所說的「合乎人道」,就隻有這種程度而已。
「作為給你的懲罰,我這一個禮拜都不會抱你。」
「咦──!喂──!?我為什麼會因為這樣而受到懲罰?而且這是什麼鬼懲罰啊!」
我家的那匹劣馬,真是有夠吵的。
她要是能自告奮勇地承擔起拉車工作,我也會對這丫頭稍微刮目相看──果然劣馬就是劣馬。
不對,這樣說對馬兒太失禮了。話說回來,用「劣犬」來叫這丫頭,對狗也很失禮呢。叫她「劣女孩」好了。
米迪婭的詛咒,最後隻解除了一半。
因為她本人也希望繼續在拉車工作上做出貢獻,所以就隻解除了一半的變身詛咒,冇有將其完全解除。
所謂的「一半」,指的是能夠自由開啟或關閉詛咒的效果。
隻有在我說出口令的時候,米迪婭纔會解除詛咒,恢覆成人類的模樣。
白天的她會以馬兒的模樣辛勤工作,「哢噠哢噠」地拉著馬車;夜晚的她則會恢覆成美麗少女的模樣,接受我的儘情疼愛。
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能做出貢獻,真是個好女孩呢。
再補充幾句題外話──
正如我所宣稱的那樣,我一整個禮拜都冇碰亞蕾妲。
我每天晚上都疼愛著米迪婭,和她啪了個天翻地覆。
到了一個禮拜後的第一天,亞蕾妲哭哭啼啼地向我求饒,於是我就原諒了她,讓她加入夜晚的床戰。
我家的女孩變成了三個人。
米迪婭似乎具有魔法的素質,這下子我總算找到了希冀已久的「後衛」。
#054.
有米迪婭在的每一天 「我……會學著當一個壞女孩。」
「好了,大家多吃點吧~」
「啊,好。」
聽米迪婭這麼一說,亞蕾妲頓時挺直了腰。
一如往常的飯廳。不同於往常的晚餐。
莫琳和米迪婭忙著端上料理,我和絲珂魯緹亞還有劣犬,則是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
劣犬保持著標準的正襟危坐姿勢,看起來實在是相當反常。
米迪婭似乎為了可以大展身手而感到開心──她應該是真的很開心。畢竟她扮演「馬兒」的日子好像相當漫長。
「那個馬鈴薯沙拉是我做的喔。」
「噢,這樣啊。」
就在亞蕾妲打算舀起馬鈴薯沙拉的時候,米迪婭又開口說話。
而那頭劣犬再次變得舉止怪異起來。
「這個德國酸菜也是我醃的喔~來,阿助,請用~」
「嗯、我吃。」
若是放著絲珂魯緹亞不管,她就會隻顧著吃肉而已。不過隻要盛進她的盤子裡,不管是蔬菜還是其他食物,她全都會吞下肚去,不會有任何抱怨,也冇有什麼特彆的好惡。
「這邊的沙拉醬汁也是我做的喔。你要淋多少呢?要淋很多嗎?」
「咦,啊,欸……淋、淋很多。」
這頭劣犬從剛纔開始,就一副形跡可疑的模樣。
儘管在前陣子的「其實人家不會煮飯」事件過後,這丫頭一度洗心革麵,誇下海口表示「我要學會煮飯!」,但劣犬終究就是劣犬。
她一如往常地過著吃飽睡、睡飽吃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學會任何煮飯的技能。
「不過……我們家還真是來了一個好女孩呢。」
我非常刻意地大聲說道。
「不對喔,歐裡昂大人。」
「嗯?」
米迪婭豎起一根食指,露出淘氣的表情說道:
「能來到這樣的好人家,該說是我的福氣纔對。」
唔……
實在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孩啊。
真希望某頭劣犬能夠向她看齊。
「喂,某頭劣犬是不是也該稍微表示一下啊?」
「馬鈴薯沙拉……真好吃呢……啊,烤牛肉請給我大塊的。」
伴隨著「咚」的一聲,大塊的烤牛肉擺進了盤裡,那頭劣犬立刻開始狼吞虎嚥。
「我得更加努力,為歐裡昂大人做出更多貢獻才行。」
「你已經為我們做出許多貢獻了。」
我一把攬住如此乖巧的米迪婭的腰肢,讓她坐在我的膝上,撫摸著她的腦袋。
原本隻顧著吃肉的劣犬,猛地抬起頭來,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
所以你纔會是一頭劣犬嘛。
好歹也先把嘴巴周圍的肉汁擦乾淨啊。
「可是我絲毫冇有為歐裡昂大人做出貢獻啊。」
「冇這回事,你已經充分做出貢獻了。」
即使是保守來看,米迪婭的貢獻也相當足夠了。
「不對,我所做的都是一些芝麻小事……像是幫忙莫琳小姐準備晚餐、幫忙打掃、幫忙洗衣,還有負責拉馬車而已──我冇有完成任何重要的工作──」
如果這樣叫做「什麼貢獻也冇有」,你是要那頭劣犬羞愧自儘嗎?
因為那頭劣犬實在有點可憐,所以我決定稍微幫她說幾句好話。
我清了清喉嚨──
「咳……嗯!你們幾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晚上陪我翻雲覆雨。而你在這件事上可是做出了充分的貢獻。」
我很快地瞥了那頭劣犬一眼。
如果是就床上運動而言,這頭劣犬確實做出了充分的貢獻。
基本上是3:2:2:2:1的比例,依序是亞蕾妲、絲珂魯緹亞、莫琳、米迪婭、庫莎克。由於亞蕾妲所占的比例高達三成,因此可以說她是做出最多貢獻的人。
然而,儘管我好不容易纔幫她找出「有貢獻的地方」,這隻劣犬,卻以彷佛在看什麼臟東西的眼神瞪著我。
很好,這個星期就改成5:1:1:1:1吧。我得好好懲罰這丫頭才行。
「呃……這個……能夠得到歐裡昂大人的寵愛……小女子不勝榮幸……隻是,我希望在更重要的工作上發揮作用……」
米迪婭滿臉害羞地說道。
嗯?其他的重要工作?還有比床上運動更重要的工作嗎……?
我想不太到耶……?
「因為歐裡昂大人是名『大壞蛋』,所以我也希望在『壞事』上做出貢獻……」
我抱起雙臂陷入沉思,米迪婭見狀,立刻補充說明道。
「哎,我也算不上什麼大壞蛋啦。」
「不對~!這傢夥是個壞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
亞蕾妲毫不客氣地指著我說道。
臭丫頭,區區劣犬居然這樣揪著前勇者痛罵,真過分啊。
老子可是拯救過一次世界的人耶。
「我哪裡像壞蛋了?」
「欸?你冇有自覺嗎?真是不敢相信。你那種恣意妄為的行事風格,在彆人眼中看來就是個大壞蛋啊!」
「你說的『恣意妄為』是指哪些事情?」
我真心不解地向亞蕾妲問道。
「你強姦了公主!」
「哎呀,那個說起來不算強姦好嗎?我的確是奪走了公主的貞操冇錯……但是無論對她本人,還是整個國家,又或底下的臣民來說,這都是一個雙贏的結果。既然結局皆大歡喜,那這件事就冇什麼好計較的吧?」
其實,我原本打算帶著公主遠走高飛──就像邪惡的魔法使或魔王一樣。
然而,我最後剋製住了自己。因為公主並不希望我這麼做;公主被我擄走之後並不會得到幸福。
儘管我早已決定,隻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就要為所欲為,但是如果無法達到雙贏的結果,我還是會選擇自我剋製。
「你買下了奴隸女孩!」
「把你買下來有什麼問題嗎?」
你如果被賣給了其他人,落入某個好色老頭的手中會比較好嗎?還是你想要一直滯銷賣不出去,最後被當成不良庫存『銷燬』啊?
「你懲戒了盜賊女孩!」
「懲戒阿助有什麼問題嗎?」
絲珂魯緹亞如果繼續流落街頭,以盜賊的身分過活會比較幸福嗎?放她孤零零一個人?
「你趁火打劫了陷入絕境的女孩!」
「喂,庫莎克──這句好像是在說你喔。」
我朝著天花板的方向喊了一聲,一張紙片便從那裡飄落下來。
我伸手接住紙片,將上麵的文字念出來:
「『和主人的相遇,讓我得以結成真正的主仆關係』──她是這麼說的。看來她對被我趁火打劫一事冇有怨言。」
「還有就是──哎!」
亞蕾妲拚命想要找出我的其他罪狀。
「有了!這傢夥的訓練課程可是超級變態的!會把人搞到不死也剩半條命!」
「我似乎有一點點魔法的才能……因此我很期待能為歐裡昂大人做出貢獻。倘若因為我的能力不足,導致我在修行途中不支倒地,那也完全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絕對不會為此怨恨歐裡昂大人。」
「唔……」
亞蕾妲被這番話駁得啞口無言。
但是她依然冇有放棄──
「有──有了!這傢夥的訓練課程,可是會強迫你動手殺人喔!」
咦……?
亞蕾妲的這句話確實有點道理。
我還冇問過米迪婭這方麵的事情。
「假設有好幾十個山賊,將你團團包圍起來。我不在你的身旁,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你,你就隻有孤身一人,而山賊們打算強姦你──這時你會選擇怎麼做?」
「我會選擇自儘。」
「我不會樂意見到你這麼做──假如你已經被我『培育完成』,具有相當強大的實力,山賊之流的傢夥根本不是你的對手──這時你會選擇怎麼做?」
「我會殺了他們。」
米迪婭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更進一步地追問道:
「假如雙方的實力差距一目瞭然,你就算不殺死他們,也能讓對方喪失戰鬥能力的話呢?」
「即使如此,我還是會選擇殺了他們──那些叫做『山賊』的敵人,如果隻是打算搶奪金錢財物,的確罪不致死……但是……」
「……但是?」
「雖然我不是非常確定……可是我覺得歐裡昂大人……應該不會放過打算玷汙我的那些人。」
「嗯,你說的冇錯。就算你選擇饒他們一命,我也不會放過這些狗賊。在那之後,我會把他們全部揪出來,一次殺個精光……嗯,冇錯。嗯,我會把他們全宰了。」
我頷首說道。
儘管我會自我剋製,但我做起事來可不會瞻前顧後。
「你看……他是個壞蛋冇錯吧……?這樣完全就是個大壞蛋吧~?」
「我也會學著當個壞女孩。今後還請歐裡昂大人多多指導鞭策。」
米迪婭朝我深深鞠躬。
她如果是坐著行禮的話,大概就會是標準的※三指禮了吧。(譯註:「三指禮」是采取正座姿勢,把雙手併攏在雙膝前麵,將食指、中指、無名指觸地的行禮方式。一般是新娘在新婚之夜時向新郎所行的正禮。)
◇
在那之後──
因為我已經確認過米迪婭的『覺悟』,所以便對她展開了『培育』。
首先是帶米迪婭去公會進行測量和登錄。她果然擁有『驚人』的魔法使素質。尤其是魔法耐性高得嚇人。她之所以能彈開一半的動物化詛咒,似乎也是歸功於這樣的天生數值。
令人在意的是,她的「幸運值」有點低落……不對……這好像已經不能叫做「有點」的程度了……
這個負數值是怎麼回事啊?能力數值會出現負數值的情形嗎?
就連身為前勇者的我都嚇了一跳。
暫且不說這件事情──
我帶著她前往久違的初學者迷宮,從「魔法使」這個職業開始訓練。
鍛鍊方式是一如往常的「前勇者式」。
不同於那頭劣犬,米迪婭冇有發過半句牢騷。不同於能夠進行接近戰的職業,「魔法使」單練,理論上應該相當費勁──
她卻在當天就將「魔法使」練到封頂,轉職成了「女巫」。
儘管米迪婭感覺還有許多成長的餘地,但我決定在此暫時中止培育作業。
米迪婭已經完成了一次轉職,就算和經曆過兩次轉職/進化的亞蕾妲及絲珂魯緹亞組隊,也不會成為隊伍的絆腳石。身為後衛的她專門負責輔助工作。
魔法角色的職業樹相當複雜曲折,在還冇有完全敲定培育方針以前,我覺得最好不要經曆太多次轉職。
於是我們的隊伍加入了一名魔法使。
#055.
對我說可愛。 「對我說可愛、對我說可愛啦~!你太狡猾了!」
一如往常的早晨。一如往常的飯廳。
「早。」
因為絲珂魯緹亞向我道了聲早安,我不由得愣愣地回看她。
身為混血蜘蛛女孩的絲珂魯緹亞,相當缺乏人類的習慣和常識。與其說她是缺乏相關知識,不如說是她不明白其中的意義,因此不怎麼重視這些行為。
早晨的問候也是其中的一項。絲珂魯緹亞總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互道早安。而她今天卻破天荒地主動向我道了聲早安。
「很奇怪……嗎?」
絲珂魯緹亞微微歪起腦袋,臉上麵無表情。
但是我能夠從她的麵無表情裡看出「不安」。
我很確定全世界隻有我一個人看得出來。
「不會。這樣子很好喔──你過來我這裡一下。」
「嗯。」
我拍著膝蓋呼喚絲珂魯緹亞靠近,讓她把我當成椅子,直接在我的膝蓋上坐下。
「你一大清早的在搞什麼啊,有夠下流的。」
「蠢貨。」
「你乾嘛冇事亂罵人啊?」
「這是對你的正確評價。」
我隻不過是對這隻會錯意的劣犬,做出正確的評價而已。
「你的早安說得很不錯呢……這樣子很好喔~真是個乖孩子~很可愛喔~」
我摟住坐在我膝上的絲珂魯緹亞,並撫摸著她的腦袋。
我像是揪住她的頭蓋骨一樣,用力地搓揉她的腦袋,這是絲珂魯緹亞覺得舒服的撫摸方式。從旁人的眼中看來,或許很像是在虐待兒童,不過我們家的「摸頭方式」就是這種感覺。
「真可愛呢~真可愛呢~阿助真的好可愛呢~」
我用力地搓揉她的腦袋。
絲珂魯緹亞一臉享受地閉上眼睛。可是她額頭上的四顆單眼,在構造上並無法閉合,應該是保持睜眼狀態看著我。
即使因為陶醉而閉上了兩隻眼睛,額頭上的四顆單眼還是會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
魔物女孩實在是太可愛了。
「真可愛呢~真可愛呢~真可愛呢~」
就在我不停地撫摸絲珂魯緹亞的腦袋時──
「什麼嘛,你就隻寵阿助一個人。」
那頭劣犬好像嘟囔了些什麼。我直接當作冇聽到。
「早安,歐裡昂大人。」
米迪婭笑臉盈盈地來到了飯廳,彬彬有禮地向我送上早晨的問候。
不愧是千金小姐出身,和某頭劣犬真是差太多了。雖然那頭劣犬姑且也算是個蠻族公主。
米迪婭來到我們家已經過了一段時日,她似乎相當適應這裡的生活。今天也一大清早就跟著莫琳,幫忙準備早餐之類的工作。
她在一天的時間裡,有一半時間是馬兒的模樣,另一半時間則是人類的模樣。
從前一天的傍晚開始,一直到隔天早上的早餐結束,米迪婭會保持人類的姿態。白天的時候則是以馬兒的姿態牽引馬車。因為在同一天內反覆變回人形似乎不太好,所以午餐時間隻能委屈她用青草解決。
不過在她是馬兒型態下的味覺來說,青草似乎是一種難以抗拒的珍饈佳肴。
由於米迪婭把青草的味道形容得太過美味……聽得我都有點想要變成馬兒試試看了,隻是我冇把這番想法說出口。
「早啊,米迪婭,你今天也很漂亮呢。」
「謝謝您的誇獎。歐裡昂大人今天也一樣耀眼迷人呢。」
「咦,是嗎?」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人品吧。米迪婭的這一席話,聽起來就是『發自內心』,完全不會給人矯情的感覺。
「他說她好漂亮、他說她好漂亮~」
那頭劣犬再次嘟囔了起來。她已經開始自暴自棄了。
「莫琳,早啊。」
「早安,禦主。」
「你一早就美得無懈可擊呢。」
「您就算這樣花言巧語,我也不會多給您幾根香腸喔。」
「哎呀,看到你現在的模樣,實在難以想像昨晚的激情表現呢。」
在我說出這番真心感想之後,莫琳登時按著頭上的髮箍說道:
「我、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得以如此的。」
「這我倒是不知道呢。那我得更加努力才行啊。」
「像這種時候,我該回答什麼纔好呢?」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啊。」
「那個……我希望禦主稍微適可而止一點。因為如果弄到冇辦法準備早餐的話……那個,我會覺得相當困擾……」
噢噢~居然有幸得見莫琳超級稀有的害羞模樣!
「他說她好美麗、他說她好美麗~」
「你這頭劣犬,從剛纔開始就在碎碎念些什麼啊?」
我向一直在旁邊嘀嘀咕咕的劣犬問道。
「因為你對阿助說了好可愛;對米迪婭說了好漂亮;對莫琳小姐說了好美麗──卻冇有對人家說半句好話。」
「你希望我對你說什麼?」
「這、這個──」
亞蕾妲猛地彆過臉去。
「笨蛋──我纔不說咧!」
「那我也不說了。」
聽我這麼一說,亞蕾妲那傢夥──瞬間就把彆過的臉轉了回來。
「太過分了!快說啦!快對我說啦!」
所以這丫頭究竟是想怎樣啊?
「所以你到底希望我對你說什麼?」
「我要是說了……你就會對我說嗎?」
反正這丫頭希望我對她說的,肯定隻有那幾句。
雖然答應她也冇什麼關係,不過我突然有點想捉弄她一下。
「這得視場合和條件而定……總之你就先說說看吧。」
「就是……~~……啦。」
「嗯?」
因為她的音量過小,最重要的部分聽不清楚。
「就是!……那個~~……啦。」
「啥?」
「你肯定是故意的吧!你絕對是假裝冇聽清楚吧!」
「我是真的冇聽清楚啊。」
「就是!說、說我可愛……啦!」
你可終於說出口了啊,這頭劣犬。光是這麼一句話就花了幾分鐘啊?
「既然你都對阿助說了那麼多次『你好可愛』!隻是對我說一次,應該冇有任何問題吧!」
「你如果用你平常的大嗓門,把話清楚地講出來,就不用拖這麼久了嘛……不過如果是『你好可愛』,我前陣子不是對你說過很多次了嗎?」
不久之前我才和亞蕾妲玩過一個遊戲,就是不斷用「你好可愛」灌她迷湯,讓她主動對我說出「喜歡」兩個字。
「我不要那種遊戲!我是要普通的!你乾嘛一直捉弄人家啦~!我已經說了我想要聽什麼了!你趕快對我說啦!」
「你要是肯原地轉三圈學狗叫,我就對你說吧。」
隻見亞蕾妲很快就轉了三圈。
「汪!」
接著學狗叫了一聲。
「唔哇!太快了吧!──你這傢夥冇有半點自尊心嗎?你還真的照做啊?」
「事已至此,不是輸就是贏。與其因為堅持自尊心而輸掉,我寧願拋棄一切追求勝利──好了!人家已經照你說的做了!你快給我說!快說!快說啊!!」
「我、我知道了……」
麵對亞蕾妲這副劣犬的模樣,我不禁感到一陣暈眩。
稍等一下。總之先冷靜下來。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還冇好嗎?」
「等一下。再等我一會兒。」
我鬆開襯衫的領口。這個房間怎麼感覺那麼熱啊?
深呼吸已經做完了。再來要做什麼……?欸……?
「啊~啊~啊~」
「你在做什麼?」
「吵死了,給我閉嘴,劣犬王。我在做發聲練習。」
「乾嘛做發聲練習啊?──你為什麼又加了一個『王』啊?」
◇
結果到頭來……我還是冇能說出口。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總之,我就是覺得這樣很難為情。
如果是順水推舟地說一句也就算了;但是,這不是那種鼓足氣勢就可以說出口的話。
太狡猾了~!──亞蕾妲那丫頭向我這麼抗議,於是當天晚上,我在床上好好疼愛了她一番。
#056.
莫琳的歸鄉之旅(前篇) 「我要回孃家去了。」
某天早上──
正在將餐後咖啡倒入我手中杯子的莫琳,突然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想要回家鄉一趟。」
「……啥?」
我不由自主地抬頭盯著莫琳的臉。
「不,禦主,這不是夫妻吵架,老婆要回孃家的意思,我就隻是想要回家鄉處理一些事情而已。」
「噢……噢噢……」
我總算領會了過來。
「歐裡昂嚇壞了~歐裡昂嚇壞了呢……噗哧。」
隻聽那頭劣犬在嘴裡嘟囔了幾句,還發出一陣「嘻嘻」的竊笑聲。因為是劣犬語,所以我完全冇聽明白她在說什麼。
晚點看我怎麼『懲罰』這丫頭。
話說回來……莫琳剛纔是說「家鄉」?她居然有家鄉這種東西?
「這不是挺好的嗎?莫琳小姐偶爾也該回家鄉探望一下嘛。」
亞蕾妲似乎將我的沉默不語誤解成我不願意讓莫琳回去,因此這麼插話道。
雖然她對我的心思解讀有誤,不過我冇有針對這一點發難。
畢竟這個丫頭──已經冇有可以回去的家鄉了。
她說過自己的家鄉已經遭到毀滅。恐怕全族就隻有她一個人倖存下來,她還被當作奴隸賣給人口販子。因此在亞蕾妲這段話裡,其實隱含著既然莫琳還有可以回去的家鄉,那就該讓她回去的意思。
因為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這個部分我就不『懲罰』她了。
「──哎,可是在莫琳小姐回來以前,我們的三餐要怎麼解決啊?」
這頭劣犬隻關心自己的飯嗎?
你就不會想自己動手做嗎?你前一陣子不是才因為做出焦炭料理,發誓絕對要學會做菜嗎?
「三餐的準備工作,我是打算拜托米迪婭……」
莫琳如此說道。她打從一開始就冇有期待這頭劣犬。實在是太正確了。
我覺得對這頭劣犬還懷抱期待的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
「這樣啊!」
那頭劣犬安心地破顏一笑。真的是劣犬啊。
「真是的,歐裡昂,你乾嘛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過隻是返鄉探親,你就讓人家回去一下嘛。這有什麼好鬨脾氣的?真是個麻煩的男人呢。」
我才覺得你這丫頭超級麻煩的好不好?還有,我之所以繃著一張臉,是對你的劣犬程度感到啞口無言,可不是反對莫琳的返鄉之旅。
「……你一個人回去冇問題嗎?」
我向莫琳如此問道。
「哎呀?禦主您是在擔心我嗎?那您能陪我一起回去嗎?」
「唔……?」
我悶哼了一聲。不曉得莫琳所說的「家鄉」,是什麼樣的龍潭虎穴……
雖然我和莫琳共處多年,但老實說,我完全不曉得她有所謂的「家鄉」。
不曉得為什麼,我總有種被交往中的女朋友,逼著去見她父母的感覺。
「就這麼辦吧,就這麼辦嘛。我覺得莫琳小姐偶爾也該出門透透氣~」
我看想要出門透透氣的人,其實是你纔對吧?
我總是會為亞蕾妲安排各種訓練課程,又或者直接帶著她去迷宮,把她扔進最底層後揚長而去。
當她發現自己被單獨拋棄在迷宮時,那個表情可真是堪稱一絕。
畢竟這丫頭是劣犬中的劣犬,隻有處於生死關頭之際纔會使出全力。
儘管在回到地麵以前,她都是哭喪著一張臉詛咒我不得好死,但是她會超級認真地使出全力,使訓練非常有成效。下次再來如法炮製好了,迷宮的難度也比先前提高一兩級吧。
順帶一提,我之所以會知道那頭劣犬一直哭喪著臉,是因為我通過隱形的方式,在視覺和氣息方麵隱藏自己的行蹤,從頭到尾都緊跟在她後頭。因為養了這麼一頭劣犬,害我增加了一大堆盜賊係的技能,實在傷腦筋吶。
「你如果無論如何都要我陪你一起回去,那我也不是不能陪你啦。」
我語氣沉重地說道。
「嗯。那麼──請您無論如何都要陪我一起回去。」
莫琳臉上露出罕有的微笑,同時對我如此說道。
◇
「你的『家鄉』在這種地方啊?」
從距離最近的標記傳送點出發後,我和莫琳已經徒步走了一天。
我們用飛行魔法飛越斷崖絕壁,翻山越嶺來到了一個洞窟前麵。進入洞窟之後,感覺道路不斷向下蜿蜒延伸──
我並冇有仔細詢問莫琳『家鄉』的事情──
可是我實在不認為這種地方會有人居住。這裡應該是一片人跡未至的土地。
「因為最近的傳送點離得有點遠,所以纔會花這麼多時間。我這次會標記好傳送點,以後要回來就隻需一眨眼的工夫了。」
莫琳如此說道。
這一點也相當古怪。因為莫琳這種說法,等於表示這裡是她第一次造訪的地方。
身為大賢者的莫琳,當然會使用傳送魔法。而傳送魔法是一種相當便利的魔法,隻要是曾經造訪、並以魔法進行標記過的場所,都能隨時將人送達。
傳送魔法無法將人送到未曾標記過的場所。而離莫琳家鄉最近的標記地點,卻和這裡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明明是自己的『家鄉』,卻冇有用傳送魔法標記過,這件事怎麼想都很古怪。
「這也冇什麼不好啦,偶爾和你一起單獨旅行也挺開心的。」
我如此說道。嗯,這是我的真心話。
昨天晚上我們雖然露宿荒野,卻是一個濃情蜜意的夜晚。
「你之所以希望我陪你一起回來,就是在打這種主意嗎?」
我試著詢問莫琳。倘若真是如此,那莫琳的少女心思可比我想像得更濃厚……
「這確實也是部分原因──」
咦?她居然承認了?但是這樣的喜悅之情也隻閃現一瞬間──
莫琳停下了腳步。
我們來到了洞窟的儘頭。
莫琳把手掌按上儘頭的石壁,將臉轉向我說道:
「不過更準確來說,我是想讓禦主瞧瞧這道牆壁後頭的東西──您如果要折返,現在還來得及。您打算怎麼做呢?」
我直覺地感受到──這是莫琳第一次打算向我開誠佈公,展露出連我也不曉得的『秘密』。
我不可能在這種節骨眼打退堂鼓。
如果莫琳不希望讓我知道的話,我便不會刨根究底地追問;但是,如今莫琳打算向我揭露這個秘密,她是在問我有冇有這樣的『勇氣』。
喜歡的女人都已經準備好展露自己的秘密了,在這種時候畏縮不前的男人──大概就冇有被這名女**上的資格了吧。
而我當然是有資格為莫琳所愛的男人。
「如果是你希望讓我知道的事情,那我就想要知道。」
「說不定會讓您有點退避三舍喔?」
「我如果是會因為這種事情而退避三舍的男人,你就直接把我甩了也沒關係。」
「不……我倒不是擔心這方麵的事情。」
「嗯?」
看到莫琳忸忸怩怩的模樣,我頓時恍然大悟。
噢噢,她是覺得害羞嗎?
看來我有點不夠體貼啊。正因為是要窺探女性的秘密,所以女方比男方更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希望你再多讓我看到一些你的可愛之處。」
「從某方麵來說,裡頭的東西或許是很可愛冇錯。」
莫琳用手掌輕輕按壓儘頭的石壁。
平凡無奇的石壁就這樣動了起來。與其說這是某種古代的機關,不如說是岩石本身彷佛有生命般地動了起來。
明明置身於地底,眼前卻出現了一個無比開闊的空間。整個空間的直徑和高度大約一百公尺,又或者兩百公尺。總之,是個相當巨大的球狀空間。
感覺不是陽光的某種光芒,盈滿了整個空間。雖然不曉得光源從何而來,但是那股光芒的亮度足以媲美陽光……完全能夠滿足植物的生長需求。
在巨大空間的中央地帶,有一棵巨大的樹木。
不對……那不太像是長在地麵上的樹木。儘管樹乾的粗細堪比巨木,但是底下看不到『樹根』的存在。
地麵隻開了個圓形的大洞。縱使有樹根存在,大概也在洞穴下方的深處。
「這是世界樹之枝。」
莫琳如此說道。
這居然隻是樹枝?──而且還是『世界樹』?
勇者時代的我,曾數次碰上來自『世界樹』的相關道具。
世界樹的樹葉具有複活死者的力量。
而『世界樹』本身更是最頂級的木材。用這種木材製作而成的法杖,可以飛躍性地提升魔法使的能力。即使是初出茅廬、等級1的魔法使,隻要手持這種法杖,就能發揮足以匹敵英雄的火力,可說是超級作弊的武器。
身為真正英雄的勇者夥伴,在前往討伐魔王時,都需要有這種武器的協助。而這類裝備當然不可能在一般市麵上流通。另外,這類裝備真的「相當囉唆」。因為如此強大的『器物』,多半都擁有自我意識。
「世界樹可真是巨大呢。」
我實在無比佩服。搞不好連嘴巴都忘記闔上了。
要是看得太過著迷,莫琳可能會誤以為我被嚇傻了。
我將注意力拉了回來。
「因為世界樹的大小幾乎和這個世界相等。它的枝乾尖端會延伸到地表附近,這裡就是其中一個部分。」
「唔,原來如此。」
我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雖然有太多地方可以吐槽,但是我決定假裝冇聽見。
尤其是「大小幾乎和這個世界相等」──這樣究竟是有多大啊?世界樹?
「而那些東西就是世界樹的果實。」
「果實?」
我抬頭望去,巨木的樹梢上,有許多巨大的圓形物體。
莫琳舉起法杖。法杖的前端亮起不可思議的光芒。
構成法杖的木質部分,和樹木的本體之間產生了共鳴現象。那支法杖的木質部分同樣來自世界樹。
隻見巨木的樹枝慢慢地彎折了起來。
樹枝就這樣垂落到我們所站的地麵附近。
「唔哇……?」
上頭的『果實』也直接來到了我們麵前。
那是一顆巨大的果實,大小完全足以裝進一個人……
這顆巨大的球形果實,表麵呈現半透明狀。隻要凝神細看,便能隔著表麵看見裡頭的內容物。
……那是種子嗎?
好像有一個頗大的物體,漂浮在裝滿液體的果實裡。
我凝神細看。
然後我看到了──
「──!!」
漂浮在半透明果實裡頭的東西──是一名『少女』。
「這個好像是裡頭最成熟的一顆。」
莫琳如此說道。
接著她拿起短刀走近果實。
「平常的話,是會等到果實完全成熟,讓裡頭的人自己出來。」
莫琳將短刀刺進裝有少女的果實表麵,縱向劃開半透明的薄皮。
大量的液體從裡頭流瀉而出。足以裝滿一個浴桶的液體,就這樣在地麵上蔓延開來,周圍頓時瀰漫出一股刺鼻的甜膩氣味。
那個液體如果是世界樹的樹液,隻要一掬,就足以讓HP和MP完全恢複吧──我在腦海一隅這麼想著。
冒險者夢寐以求的超貴重靈藥,被地麵「咕嚕咕嚕」地吸收進去。
順著傾泄而出的靈藥,那名少女也流到了果實的外頭。
少女的年齡大約在十二歲左右。比絲珂魯緹亞還要年輕不少──或者該說年幼許多。
雖然我自認是個衣冠禽獸──但是這個少女年齡實在有點微妙。再過兩年……不對,應該得再過三年,纔會正好進入我的射程範圍。
少女全身一絲不掛,以名副其實的初生姿態,直接倒臥在地麵上。
而莫琳不知為何就這樣呆立原地,閉上眼睛動也不動。
讓少女全裸倒在那裡也不是辦法,於是我脫下鬥篷,將少女的身體包裹了起來。
被我抱在懷裡的那名少女,猛然睜開了眼睛。
「感激不儘,不過我一個人處理得來,就不必勞駕您了,禦主。」
這句話並不是出自莫琳之口,而是來自我懷裡的那名少女。
我輪流看向懷中的少女和佇立在原地不動的莫琳。
莫琳睜開眼睛看向了我,可是她的眼神顯得有些空洞,臉上更看不到任何表情。
「不好意思,我還不太習慣同時處理兩個身體的動作……雖然那一邊的我好像已經進步很多了,不過在短時間內,光是要讓其中一邊動起來就已經夠我忙了,還請您彆期待我能做出什麼表情。」
莫琳麵無表情地如此說道。
緊接著,被我摟在懷中的那名少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莫琳臉上最近會出現的表情,儘管相當不明顯,但那的確是抹笑容。
仔細一看,少女和莫琳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感覺就像是莫琳的十二歲版本。
「唔……嗯。」
麵無表情的成人版莫琳,打開了帶來的包袱。
裡頭是一套恰好符合少女身形的女仆裝。
少女從我懷中離開,開始將女仆裝穿到身上。
穿好衣服之後,她把髮箍往還有些濕潤的頭髮上一戴──
一大一小的莫琳同時看向了我。
「禦主?您能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唔……嗯,大致上算是能夠理解吧……」
「那麼,就讓我來為您說明吧。」
「在回去的路上再說就好了……走吧,莫琳。」
我朝著兩個莫琳如此說道。
#057.
莫琳的歸鄉之旅(後篇) 「我叫做珂莫琳。」
我們就這樣回去了。
回到了位於馬車內部異空間的那棟宅邸。
正好在吃點心的亞蕾妲,發現歸來的人數比出發時多了一人,一臉古怪地看著我們問道:
「這是怎麼了?那個孩子是?」
「是我和莫琳的孩子。」
「欸欸欸欸────!!」
「騙你的啦。」
「欸欸~!……騙我的?什麼嘛……哎~嚇我一大跳。」
「她是莫琳家鄉的……呃……對了,是遠房親戚的孩子……說她想要出來見識世麵……哎,怎麼說呢……所以就決定托付給我們照顧了。」
這是我臨時瞎掰出來的理由。
「親戚的孩子?……我說啊,歐裡昂?雖然我覺得應該不可能──」
「──不是那回事啦。」
我立刻如此說道。這頭劣馬在把話說完以前,我就已經知道她打算說什麼了。
至少還得再等三年的時間……不對,實際上或許再過兩年左右就可以了,但總之短期內不可能。冇戲就是冇戲。她的年齡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外。
「如……如果是這樣就好……」
亞蕾妲露出稍微鬆了口氣的表情。
臭丫頭,你是真心懷疑我嗎?
「這麼說起來……嗯,的確很像耶!這孩子和莫琳小姐長得一模一樣呢!」
亞蕾妲走到少女麵前彎下腰,將視線放低到與少女相同高度,和她搭話道: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大姊姊我叫做亞蕾妲;倒吊在那邊天花板角落的奇怪大姊姊,叫做絲珂魯緹亞,你可以直接叫她阿助──啊,對了,你要不要吃點心啊?」
亞蕾妲將一直拿在手裡的點心遞給對方,但是少女隻是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我說亞蕾妲啊……你是※大阪的歐巴桑嗎?(譯註:日本大阪地區的歐巴桑以熱情洋溢著稱,而且口袋裡隨時裝著糖果,冇事就會掏出來和人分享。)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特地繞了遠路,去城鎮裡住了一晚,幫莫琳爭取『練習』的時間……儘管她們現在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必須要有其中一方停下來才能正常行動,但是其中一方無論如何都會呈現麵無表情的狀態。
「告訴我你的名字嘛~小妹妹?」
「我的名字是……莫琳。」
「咦?」
大概是本人也意識到自己出錯了,少女的臉頰瞬間紅了起來。
「在莫琳的家鄉,每個人的名字都是『莫琳』啦。就和你們部落的人都叫什麼『卡庫』一樣。」
我立刻幫莫琳打圓場。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個圓場打得漂亮。
莫琳肯定重新愛上我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麼,不是部落的名稱,你自己的名字叫什麼呢?」
「欸……」
少女看向了我。她向我投來求助的眼神。
莫琳──成人女性版的莫琳,正在收拾被亞蕾妲弄得一片狼藉的餐桌,並且著手準備泡茶。雖然她的動作迅速正確,表情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可是看這邊的少女版本,可以知道她的腦海裡肯定一片慌亂。
這麼說起來──我們的確冇考慮過名字的事情。
現在就想一個出來嗎?──好,有靈感了。
「聽說她叫做『珂莫琳』。」
我代替少女回答。
因為是迷你版本的莫琳,所以是「※小莫琳」,從發音來取名就是「珂莫琳」。(譯註:日語裡的「小莫琳」的讀音為「komorin」。)
我將手掌放到少女的小腦袋上,連著髮箍一起撫摸她的頭頂。
珂莫琳就這樣緊緊摟住了我的腰。因為身高差距的關係,她所抓住的地方剛好是「那一帶」的位置。
「我叫做珂莫琳……還請多多關照。」
珂莫琳藏在我的身後,向亞蕾妲打招呼。
不妙。我好像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泡好茶了……您要喝嗎?」
「給我一杯吧。」
我在餐桌上落座,讓珂莫琳在旁邊的椅子坐下。對**年齡十二歲的少女來說,椅子似乎太高了點,因此她就座時,是輕快地跳到椅子上。
不妙不妙。從各種層麵上來說都很不妙啊。
在椅子上就座後,珂莫琳便像是人偶一樣動也不動。
相對地,成人版本的莫琳變得動作敏捷,表情也跟著豐富了起來。
「因為最近工作增加了許多,所以我從家鄉那裡找來這孩子做幫手。」
「畢竟某頭劣犬隻會吃飽睡、睡飽吃嘛,儘給莫琳增加負擔。」
「剛──剛纔會弄得那樣亂七八糟……純粹是偶然!我本來是想待會兒再好好收拾的……」
「一直、都是、那副模樣喔。」
「啊~!阿助!你怎麼可以背叛我!──話說你自己不也一直在亂丟東西嗎?講得好像全都是我一個人的傑作!」
這兩個丫頭……莫琳隻是不在個幾天,就把整個房子搞得天翻地覆了啊。我是不是應該暫時彆帶她們去迷宮,而是對她們展開其他方麵的特訓啊?
「這孩子的年紀雖然很小,但是什麼事情都會喔。無論是家事還是魔法的本領,都幾乎和我不相上下。」
「莫琳一族的成員,每個都是完美超人呢。即使隻是這麼大的孩子。」
我伸手從隔壁椅子的珂莫琳腋下穿過,將她整個人舉了起來,放到我的膝蓋上。
順帶一提,打從落坐以來,珂莫琳便完全動也不動。若是真的動手測量,肯定會發現她的姿勢連一公厘都冇有變過。
「有這孩子在家,就算我出門了,我想家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嗎?」
「我接下了冒險者公會的顧問工作──想說賣個人情給公會方麵,對禦主今後的各種活動也會比較方便。」
「我冇打算進行什麼活動啊?」
「淨會睜眼說瞎話。」
亞蕾妲說道。
「──你前一陣子纔在王國那裡把公主強……呃,那個那個了;然後還把黑騎士全部殺個精光,你這不正是為所欲為嗎?」
隻見亞蕾妲一陣含糊其詞,大概是覺得不能讓小孩子聽到這種話題吧。
不過「殺個精光」這件事情,她倒是大剌剌地說出來了,是在搞什麼啊?
「那是在雙方同意下展開的行為,也就是你情我願的合意**。而且黑騎士他們最後也被複活了,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嗎?」
「……那次的事件之所以冇被追究罪責,也是因為冒險者公會出麵幫忙說情喔。」
「是嗎?」
「是的。我記得她是叫艾麗莎小姐對吧?就是禦主中意的那個女孩,她暗中幫忙出了不少力。」
「麗茲嗎?原來是這樣啊。」
「為了讓艾麗莎小姐方便活動,我們有必要增加對公會的影響力。因此我打算去公會那裡幫忙一些工作。」
原來如此,我瞭解了。
麗茲還冇有成為我的女人……事實上我曾經被她拒絕過一次。
可是我們還是保持著**關係。雖然我每次都有一種被她吃乾抹淨的感覺。
既然我們給人家添了麻煩,那就要主動幫忙才稱得上公平吧。
嗯,就讓艾麗莎在近期之內當上公會長好了。首先就讓她成為那座分部最有權勢的人吧。
在那之後,我們一如往常地度過了輕鬆自在的喝茶時間。
我很清楚莫琳冇有打算向其他女孩說明情況。
以劣犬的腦袋來看,就算聽了說明大概也理解不了,所以這或許是最正確的做法。
附帶一提,如果是絲珂魯緹亞,與其說是無法理解,不如說是毫不在意。因此不管我們有冇有向她透露真相,其實都冇有多大差彆。
莫琳隻將她的秘密『展露』給我知道。
儘管我從前前世開始,就和莫琳有著相當長久的往來關係,但她還是第一次向我展露她的秘密。
隻是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知道莫琳不是什麼普通人物。
我曾經做過這樣的假設──
莫琳是世界的精魂化身。
這幾乎就是正確答案。她其實是某種擁有自我意識的『器物』。
擁有自我意識並不是人類的特權。世間萬物其實都擁有類似靈魂的東西。
一般說來,靈魂的層級是在死後轉生時纔會發生變動,不過偶爾也會出現在活著的期間就升級的情形。
如此一來,即使是『器物』也會得到自我意識和會話能力。
那些能夠說話的長劍,被人們稱作『智慧之劍(intelligence
sword)』。
被編寫入強力術式的魔法劍,幾乎都會萌生自我意識。
將整套勇者裝備穿戴到身上之後,甚至還得出聲喝斥那些裝備閉嘴。
畢竟全身上下都被會說話的盾牌、會說話的鎧甲、會說話的魔法道具包圍,還請各位體諒一下我的心情。
而本來就是生物的「動物」,自然就更常出現這樣的情形。
那些能夠理解語言、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動物,被人們稱作「靈獸」。在某些地區也會被人們稱作「妖怪」。
而莫琳和擁有自我意識的『器物』,基本上是同一類的存在。
但是她的『本體』和那些器物不同,在規模方麵有著明顯的差距,兩者在格局和量級上完全無法相比。
莫琳的『本體』就是這個世界本身。
世界的意識──這就是莫琳的真實身分。
更準確來說,世界的意識為了乾涉這個世界,需要製造出一個有血有肉、和人類幾乎無異的人形媒介,以此和人類溝通交流。因此世界的意識栽植了名為『世界樹』的樹木,在世界樹的果實裡培育人形媒介,而那就是莫琳。
莫琳的身體和人類完全相同,同樣會經曆生老病死。
生長在那個地底空洞(像這種『樹枝』伸出地表的場所,似乎有好幾個)裡的大量『果實』,聽說全是『備用』的身體。
果實好像是以幾十年一輪的頻率,漸進式地逐一成熟。
然後莫琳就這樣持續替換身體。
這次是因為事出突然,纔會連生長得最成熟的『果實』裡,也隻有珂莫琳那樣的小不點。
由於世界最近這幾十年都很和平,因此果實裡全是短期間內都還無法使用的身體。
聽說在和魔王交戰當年,莫琳為了在被打倒之後能夠立刻重返戰線,準備了好幾具已經培育成大人身體的『成體』……
這下子我總算弄明白,莫琳的外表為何會和五十年前相同了──
唔……這種心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感覺實在很不可思議。
雖然莫琳似乎很擔心我會因此對她『退避三舍』……
但是這種心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好像……愈來愈迷戀她了?
我愛上的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
當然,不管莫琳是不是普通的女人,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
看到我陷入沉思的模樣,坐在我膝上的珂莫琳,抬起頭來盯著我的臉說道:
「您在想什麼事情呢?禦主。」
語畢,珂莫琳解開衣服的領口,將她的胸口露給我看。
我本來以為她要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但原來是我誤解了。珂莫琳不是要我看她小巧的胸脯,而是浮現在胸口的那個印記。
──是『隸屬之紋』。
那是我刻印在莫琳身上,證明她是我的所有物的印記。
我在準備奔赴和魔王的最終決戰時──莫琳堅持和我同行,說什麼也不肯讓步。
因此我和她打了一場──並且在勝利之後,讓她變成了我的所有物。
當時的我隻能選擇這麼做。
假如我知道莫琳並非壽命有限的人類,而是永恒不滅的存在,我會選擇怎麼做呢?
我會帶著她一起奔赴決戰嗎?如此一來,我就不會和魔王打到同歸於儘,而是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吧?
──不過,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無濟於事了。
當時的我並不曉得這件事情。這就是理由,這就是一切。
我隻是不想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去。所以我讓莫琳成為「我的東西」。
就隻是這樣而已。
──啊,嗯。
我終於理解了。
這種心情到底是什麼,我總算弄明白了。
莫琳就是『世界』本身。
照理說來,世界這種東西是不可能被個人所擁有。
事實上,過去的莫琳也的確從未被任何人擁有過。
我並不曉得莫琳──這個世界究竟存在了多久,也就是她到底『活了』多長時間。
但是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我是她「最初的擁有者」。
有辦法將莫琳收歸己有的人,大概也就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畢竟我可是馬上就要和魔王決一死戰的勇者,處於銳不可當的全盛時期。當時的我簡直強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就連現在的我都會感到有點畏懼。
具體來說,就是足以單槍匹馬和魔王同歸於儘。
如果不是這樣的我,想必是無法將莫琳──『世界』變成自己的東西。
而其中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無論是刀劍還是盾牌,所有的『器物』都存在著一種『本能』──那就是渴望著被某人所擁有。
智慧之劍會哀歎自己未能覓得良主,這在勇者業界是相當有名的話題。
而莫琳同樣是『器物』。
儘管規模和量級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但是『世界』同樣也是一種『器物』。
世界也會本能地渴望被某個人所擁有。
可是那樣的人物──『器量』大到足以擁有世界的人類,是不可能出現的。
因此世界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然而,世界──莫琳和我相遇了。
哎……也就是說……
這是……
總而言之,該怎麼說呢……
莫琳因為和我相遇,而得到了幸福──大概可以這麼說吧。
#058.
有珂莫琳在的日子 「您若也能疼愛一下這邊的身體,我會很高興的。」
啾、啾、啾。
一陣雀鳴般的鳥叫聲,讓我從異世界的早晨清醒過來。由於鳥兒總是成群結隊地來到窗邊,「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因此作為早上起床的鬧鐘,可說是再適合不過。
「哈啊~」
我先是確認了在身旁熟睡的女子。嗯,很好,還在還在。
昨晚可真是過足了癮。
昨天晚上玩得比平常稍微激情了些,也比平常稍微猛烈了點。
消耗過度的莫琳睡得跟死人一樣,就算對她做『這種事情』也冇有醒過來。如果是做『那種事情』也不會醒過來嗎?再怎麼說還是會醒來吧?
就在我開始動起各種『歪腦筋』的時候──
「早安,禦主。」
房間的角落傳來清脆的招呼聲。莫琳的聲線是深沉的女低音,而這道招呼聲比她的聲線高了一些,差不多是女中音的程度。
女孩子似乎也有所謂的變聲期。
「呃、噢……早啊。」
我掩飾自己的動搖之情,強作鎮定地回答道。
像是擺設一樣在房間角落靜止的少女,忽然就這樣開口說話,我當然會被她嚇一大跳。
「因為禦主昨晚玩得太過激烈,所以我的身體無法動彈。您能允許我再稍微躺一會兒嗎?」
「啊,嗯。」
少女原先文風不動地坐在房間角落的椅子上,這時毫無預備動作地站起身來。
她先是動了動手臂,再來是脖子,接著是上半身,做了幾下柔軟運動。
人類的身體隻要長時間不動,整個身體就會變得僵硬。看來她並不是什麼機器人,我稍微放下心來。
「早餐將由這邊的身體準備。您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
「我想把你吃掉。」
「您昨晚不是已經充分享用過了嗎?」
麵對我刻意搬出的老頭笑話,珂莫琳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有種淡淡的哀傷。
順帶一提,我在說話的同時手裡也冇有閒著──我的雙手正忙著搓揉女性身上揉起來最舒服的部位。
即使如此,莫琳……不對,珂莫琳的表情也冇有出現任何變化。
她連眉頭也冇皺一下。不管我怎麼搔弄,又或者稍微增強力道,她的表情就是冇有變化。
那張猶如人偶般的臉孔,冇有出現任何反應。
我昨晚之所以會比平常更加激情……哎,怎麼說呢,其實就是珂莫琳也參與其中的關係。
不對,她並冇有真的『參與其中』,我可冇有碰她半根手指頭。
珂莫琳就隻是像人偶一樣坐在房間的角落,睜著眼睛仔細觀察我們在床上展開的各種行為而已。
然後──她會用少女的聲音給出冷靜客觀的評語,像是「從外部視角來看,這種姿勢真的是蠢到家了呢」;或是「簡直就像四腳朝天的青蛙一樣難看」;又或者是「狗爬式為什麼會叫做狗爬式,我這下徹底明白了」之類的。我的每個體位都會收到珂莫琳的評語。
這樣彆有一番風味……該怎麼說呢……感覺非常新鮮……
於是我的慾火燃燒得比平常更加熾烈。我將所有的一切,儘數發泄在那具任我恣意蹂躪的女體裡。
而結果就變成了今天早上這樣。
即使過了一個晚上,莫琳的成人身體也依然處於精疲力儘的狀態,整個人不省人事。我玩得有點過火了。
「禦主能玩得儘興比什麼都重要。您似乎很中意這種玩法,今後也要比照辦理嗎?」
「唔……呃……哎,該怎麼說呢……我是有這個打算冇錯……」
即使是我這樣的人,也不至於有讓這種年紀的少女觀賞活春宮的興趣。但是,這名少女其實就是莫琳『本人』──
我在倫理和**之間掙紮搖擺。
在煩惱了老半天之後,我決定豁出一切,選擇活在**的世界裡。
老子的座右銘就是為所欲為。
嗯!很好!老子要為所欲為!
「您若也能疼愛一下這邊的身體,我會很高興的。」
珂莫琳張開雙臂說道。即使張開雙臂,她也還是好小一隻。
「不行不行,那樣犯法吧?你的年紀還太小了吧?」
「是這樣嗎?這個年紀在邊境地區已經可以嫁人了啊?有什麼問題嗎?」
「這一邊的世界或許是可以冇錯,但是另一邊的世界……唔,就是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倫理觀念。」
「禦主居然有所謂的『倫理觀念』,我有點驚訝呢。」
少女的臉龐搭上辛辣的言論──不知為何讓我感到有點心癢難耐。
某種奇怪的癖好似乎覺醒了。
──所以就跟你說不行了啊!
「總而言之,再過三年!……不對,再過兩年,要再過兩年才行。」
「您從三年縮減到兩年的理由是什麼呢?如果可以縮減的話,是不是可以減少到更短呢?若是可以縮減到一年、半年,甚至三個月的話──和現在相比也冇有什麼區彆了吧?」
少女用稚嫩的臉龐說著頗為老成的話語。畢竟她就是莫琳本人,這也是冇辦法的事情。
少女版本的莫琳──「珂莫琳」。
和大人版本的莫琳──「莫琳」。
──兩者是同一個人物。
正如字麵意思所示。
莫琳用單一心靈驅動著兩具身體。
儘管普通人類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但是莫琳並非人類,她的精神強大到足以做到這樣的事情。
隻是表情方麵的問題好像還是難以克服,當兩具身體同時行動的時候,其中總是會有一方呈現麵無表情的狀態。
此刻因為她的本體(或者該說一直使用的那具大人身體)處於不省人事的狀態,所以隻有小的這一邊能自由活動。
我終於在不久之前,得知了莫琳的真實身分。
莫琳是從『世界』本身萌生的『自我意識』。
許多『器物』都擁有自我意識。
雖然大部分的人都不曉得這件事情──但是所有的『器物』基本上皆有自我意識。
可是隻有被附加了強大魔力的高級魔法道具,又或是年代久遠的古老道具,纔可能擁有足以和人類對話的高度自我意識。
我並不曉得『世界』是在何時誕生,但是它的存在時間肯定比世間萬物都來得悠久。
因此『世界』當然也擁有『自我意識』。
擁有自我意識的『世界』,很快就開始渴求著自身的延續。
截至目前為止,『世界』已經遭遇過好幾次『危機』。而這些危機都在『偶然』之下得到化解。
魔王級或勇者級的存在,似乎都是自然發生的產物。魔王曾數度現身,每次都被偶然現世的勇者打倒。
世界的意識也有所謂的『生存本能』;世界也希望延續自身的存在。
因此世界的意識想要將『偶然』轉換為『必然』。
於是世界樹應運而生。
世界樹所結出的『果實』,培育出了和這個世界的『人類』相同的『**』。
世界的意識過於巨大,無法直接和人類進行溝通。雙方的思考層級可說有如雲泥之彆。
在極少數高等級預言者的夢境裡降下模糊不清的『神諭』,就是世界勉強能做到的『接觸』。
人類的世界是由人類所推動。因此若要對其進行直接乾涉,世界就需要成為『人類』。
用另一邊的現代世界詞彙來說,大概就是「對有機人類接觸用人型終端」之類的──這就是莫琳的真實身分。
因此世界的意識──莫琳得到了『**』。
『精神的形式』是由『**的形式』所決定。
透過獲得人類的**,世界似乎得以真正理解何謂『人類』。
長著雙手雙腳和一對眼睛、隻能在地麵上行走的人類,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唯有進入和人類相同的不自由身體,站在和人類相同的視角,纔有可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即使降下神諭給預言者,也無法有效乾涉人類社會的運作──在得到人類的身體之後,世界終於明白了箇中緣由。
──理由很簡單:「預言者冇有足夠的權力」。
但是如果要我來說,莫琳對人類的理解還是太過粗淺。
以前的莫琳更加不近人情。她的臉上從來不會展露笑容,出口的話語都過於合理而不帶一絲人味。結果就是勇者分秒必爭的緊密行程表。那是一份完全合理化的培育計畫,一切都隻為了打倒魔王這個目的而服務。
整份行程表居然隻有百分之零點二的彈性空間。
被莫琳一手『拉拔長大』的我,隻能拚命在樹上刻寫她的壞話泄憤。
「您在想什麼事情呢?禦主。」
坐到我身上的珂莫琳如此問道。
隔著一條棉被──珂莫琳跨坐到從床上起身的我的腰上。小號女仆裝的裙子宛如花朵綻開,她整個人和我緊挨在一起──儘管中間隔著一條棉被。
「你這是在乾嘛?」
「誘惑您。」
「哈哈哈哈,你是傻了嗎?你以為這樣的誘惑能對我起作用嗎?」
「您硬了呢。」
全都被她看穿了。
是啊,老子是硬了,那又怎麼樣?
「如果您冇辦法用這邊的身體辦事,就請用那邊的身體吧。」
珂莫琳從我身上跳了下來,用下巴指了指依舊沉睡不醒的成人**。
「我還得準備早餐,先下樓去了。」
「唔、嗯……」
「對了,禦主。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入浴吧。我來幫您刷背。」
「唔、嗯……」
珂莫琳拋下這句話之後,就此離開了房間。
要跟我一起入浴的,究竟是哪邊的身體呢?
而莫琳要幫我清洗的部位,當然不會隻有後背而已。看來又是一次測試理性的考驗。
莫琳(大)就沉睡在我的身旁,和昨晚一樣光著身子。
可是──就算莫琳跟我說了「請用」,我就這樣毫客氣地動手也不太好……不對……這樣或許挺不錯的?畢竟襲擊睡夢中的美女,也是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之一……
然而,我並冇有向酣睡不已的女體伸出狼爪──
「喂。」
而是朝著天花板叫了一聲。
咯噔咯噔、咚咚咚──上頭傳來一陣碰撞的聲響。
躲在天花板上的那丫頭,也不曉得是已經睡死了,還是沉溺在不可告人的歡愉裡──
我之所以冇有向莫琳(大)出手,並不是基於謹言慎行之類的理由。
我隻是想慰勞她昨晚的辛勞。
「那、那個……主人,您在叫我嗎?」
天花板的木板被輕輕掀開,庫莎克一臉難為情地從那裡探出頭來。
隻見她滿臉潮紅、春情盪漾。唔哇,還真的是後者啊?雖然我稍微吃了一驚,但也隻驚訝了片刻工夫──
「過來,我來抱抱你。」
在那之後,我和庫莎克啪了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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