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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下課鈴一響，英語老師合上書本，轉身走出門，教室立馬鬨鬧起來。
焦夢伸了一個懶腰，趴到桌麵上，神情頗為鬱悶：“這年怎麼這麼快就過完了，第一天上課好不習慣啊！”
虞星辰寫完筆記，手撐著腦袋看向她：“你啊，之前放假不是說突然不上學了，有點冷清無聊嗎？”
“我剛愛上冷清無聊，學校又把我拽回來了。”焦夢突然直起身，“跟你說件事，我昨天看見了一個又酷又帥的男生，他來我家預定了好多綠植和花卉，還不小心把買的洗漱用品落在我家店裡了，然後我跑去給他送東西，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看見他名草有主，外麵或者車裡有一位漂亮姑娘在等著他？”
“不是，我看見他跑去加入校霸三人組和社會哥的群架，他人一到，社會哥那幫人就嚇跑了。”
“這麼厲害？”
焦夢點頭：“而且校霸叫他四位爺爺。”
“四位爺爺？什麼意思？”虞星辰皺眉不解。
“估計應該是打架厲害，以一敵四吧，反正我是這麼理解的。”
“他對校霸三人組說‘既然你們精力這麼充沛，我給你們找點事做——去給我家打掃衛生’。”
“然後，帥哥和校霸三人組又打了一架？”
“冇有啊！校霸三人組就跟在他屁股後麵去打掃衛生了。”
“……”虞星辰擰著眉，“他們都不掙紮一下嗎？校霸三人組也太冇骨氣了吧。”
班主任不知道什麼時候進的教室，一敲黑板，大家立即止聲，光速回座位坐好。
她看向教師門外，溫聲說：“你進來吧。”
同學們開始聲若蚊蠅交流起來：
路露輕聲驚歎：“哇！這個轉學生挺帥啊！”
路露長相嫵媚，一雙狐狸眼，紮了兩條麻花辮，前凸後翹，與虞星辰時常冷著臉不同，她經常都是笑盈盈的，是公認的校花2號。
路露同桌：“簡直驚為天人啊！”
“校草地位岌岌可危。”
校草兼班長湯乾雙手環抱在胸前，目光冰冷的上下打量著台上的人。
“轉學生完全是我的菜唉！”
“九班真是冇福氣，年級第一撈不著，校花校草撈不著，現在轉學生也撈不著，同為理科重點班，存在感完全被我們班碾壓。”
……
焦夢胳膊碰一下自己看書的虞星辰，用口型說：“我說的就是他。”
虞星辰抬眼看去。
班主任身高纔到身邊男生的肩膀，他麵無表情，眼神淡然，單肩挎著書包，雙手插兜，看上去讓人不由自主想到三個字——冷、酷、拽。
是他！
“這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以後大家要多照顧一下新同學，”班主任看一眼轉學生，“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他語氣懶散：“大家好，我是轉學生樓思危。‘萬丈高樓平地起，輝煌隻能靠自己’的樓；‘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的思；‘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危，樓思危。”
大家笑著看向虞星辰。
虞星辰睜大眼睛，她的關注點不在這段自我介紹。
他不是叫樓思為嗎？給人的感覺也天差地彆。
這真的是我印象中的人？
虞星辰清楚記得那時的情景：
“真的非常感謝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他臉上浮現出單純又乾淨的笑容：“高樓、思考、作為，樓思為。”
“樓思為，我記住了，有空來我家吃火鍋，我請客。”
“有機會一定來，再見。”
焦夢嫌棄地咋舌：“這自我介紹真裝啊！賣弄成這樣，還想摘我們星辰，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吧，夢裡啥都有。”
虞星辰：“帥哥的濾鏡碎了？”
“碎了一地，掃都掃不起來。”焦夢雙眼無神，有氣無力地說。
其他人對轉學生印象也大打折扣，竊竊私語：
“一聽這自我介紹就是妥妥的學渣一枚，說不定昨天為了這段介紹還廢寢忘食了呢。”
“呀！轉學生彆無選擇，隻能和前校霸坐一桌了。”
“為他默哀三秒鐘。”
班主任指了一下虞星辰身後的位置：“最後一排那裡有空位，你去那裡坐吧。”
樓思危走下講台，往這邊走過來。
班主任教室門還冇出，看著門外的人，臉上先浮現了笑容。
“咦！”同學們因為班主任的雙標，不約而同出聲。
很快，數學老師走進教室：“同學們，我們先來說一下我們這學期的課程安排……”
第三節課下課後，虞星辰轉過頭來，後麵一桌都在趴桌子睡覺，從視窗灌進來的冷風偷襲了樓思危，他閉著眼睛把拉鍊拉到頭，把頭轉向另一邊繼續睡。
虞星辰輕輕站起來去關窗戶，心想不急，以後就是同學了，機會有的是。
上午的課結束了，但是數學老師還有一點尾巴冇講完，本想拖幾分鐘，可是看見教室裡的莘莘學子都羨慕地看著走廊上的人流，他勉強講課也冇效果，索性放他們去吃午飯了。
虞星辰和焦夢一出教室，就看見校霸三人組列隊站在門邊。
三人朝她們笑笑，然後目光越過她們頭頂。
校霸高聳雲催促道：“爺爺，你快點啊！育華學生巨能吃了，去晚肉就冇有了。”
虞星辰很不解，堂堂育華校霸怎麼就能這麼毫無負擔喊出這個“爺爺”稱呼。
下午的課，樓思危一睡到底，不知道是老師還是同學去驚動了班主任。
站在走道裡的班主任敲敲桌麵，將他喚醒：“下了這節課，你就回去休息吧，晚上的自習不用上了，養好精神明天好好上課。”
這話一出，驚呆了周圍一眾同學。
大家一臉愁苦地目送班主任離去的身影。
“轉學生待遇這麼好的嗎？”
“我也想不上晚自習。”
湯乾臉色陰森寒冷：“在重點班上課睡覺，影響班級形象，確實不如趕出去。”
不管是羨慕的，還是嫌棄的言語。
樓思危通通恍若未聞。
因為媽媽離世，樓思危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自暴自棄中，他把以往自己不做的事通通做了一遍。
他爸樓儲興被班主任的電話打得心煩，抽空回來教育他：“你怎麼不學好，你班主任把我電話都快打爆了，還上課睡覺、打架、逃課、抽菸，你長出息了你。”
樓思危抬起臉，雙眼含淚且迷茫地問：“我是冇媽教的孩子，我怎麼學好？”
“……”
“我尊敬了十七年的爹，竟然是你這樣的人，我怎麼學好？”樓思危話剛說完，他委屈的眼睛裡，像泉水溢位來似的，泛出淚花，然後是兩行滾燙的淚滑了下來。
樓思危痛恨自己不爭氣，竟然在他麵前哭了，他的委屈演變成熊熊怒火，聲音也驟然拔高：“從小到大，你管過我嗎？冇有我媽，我今天就是這樣的。”
“是我不想管你嗎？”樓儲興怒吼，“我不是工作太忙了嘛！”
“是啊！你工作忙，”樓思危幾乎咆哮，“都忙得在外麵有了一個家，忙得讓我媽患上抑鬱症，忙得害她出車禍。”
天幕一瞬間暗沉下來，狂風嘶嚎，緊接著天空轟隆一聲，雷鳴電閃，雨腳織成的簾子從天空灑向大地。
原來天空與大地是可以連通的。
天堂與地獄也是可以連通的。
等彷彿劈砍著整個世界的響雷過去，樓儲興再次開口：“離婚協議你也看見了，我說過了，你媽媽的事情和我冇有關係。”
“冇有關係？”樓思危重複完這句話，他的火氣又蹭蹭往頭上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還是已經全部變成黑心爛肝了？”
“如果不是你出軌，我們這個家會散？我媽會得鬱抑症？冇有得鬱抑症，她怎麼可能會出車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樓思危吼得嗓子都嘶啞了。
他放低聲音：“我怎麼樣不重要，快回去哄你的寶貝去吧。”
樓思危打開門，毫不遲疑地走進大雨裡。
淋了這場雨，他病了好幾天，並且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回陵渡完成媽媽之前未完成的事。
所以他就轉學到了這裡。
走廊上，校霸高聳雲看見樓思危揹包出教室，好心提醒：“爺爺，晚上要上自習。”
他把班主任開的假條幾乎貼在高聳雲眼睛上：“我們班主任批準我回家睡覺，不用上晚自習。”
三人組中的另外兩位也一臉震驚。
長孫良：“啊！這種好事為什麼冇有我們的份！”
任參：“對啊！你家太大了，昨天幫你收拾一下午，我們三人簡直累趴了，今天一整天都冇精神。”
樓思危：“辛苦了，週末請你們三出去吃喝玩樂。”
高聳雲：“真的？”
樓思危點頭。
他們四人後麵，幾個男生女生熱火朝天討論：
“驚天大新聞，校霸喊轉學生爺爺，”
“校霸叫爺爺！又酷又帥的轉學生這麼猛的嗎？”
“據說轉學生第一天上課全程睡覺。”
“在重點班上課睡覺！他到底是學霸還是學渣？”
“聽說不僅如此，晚上還不上晚自習。”
“學校這麼縱容他，他到底什麼來頭？難不成比校草家還厲害？”
“我還聽說，校草位置不保了，轉學生比校草還長得帥。”
“是嗎？”
焦夢熱心給他們指路：“轉學生就在前麵，和校霸三人組走一起，你們跑幾步就可以看見真人。”
幾個男生女生耳朵聽著焦夢的話，眼睛卻一直冇離開過虞星辰。
虞星辰是標準的瓜子臉，有一雙深棕色的杏眼，直挺而秀氣鼻子，恰如其分的紅潤嘴唇，神情冷的時候身上的距離感會非常重，讓人不敢輕易搭話。
但又因為臉蛋實在非常美，就隻是看著都會不知不覺沉湎其中。
焦夢咳嗽兩聲提醒：“再不去就看不見人了。”
幾人這才往前奔去。
虞星辰：“夢夢，你這是乾什麼？”
焦夢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照顧轉學生啊！他三個字的名字要說那麼一大長串，肯定很享受被圍觀。”
第二天。
高聳雲趕在早讀前一分鐘跑進八班教室來，拿雞蛋和包子給樓思危。
踩著鈴聲進教室的樓思危與之正麵相撞，後者對暗號似的說了一句：“東西在書桌裡。”
兩人就各自回班級了。
路露是語文課代表，她在班主任進教室前起頭讀書，接著，其他班級也響起了朗朗讀書聲。
班主任叮囑：“讀的時候好好看看字，彆花了時間，費了精力，結果考試的時候，字給寫錯了，白白丟分。”
早讀結束，樓思危纔開始吃早餐。
虞星辰轉過身來看見：“天氣這麼冷，這時候才吃，會不會已經涼透了。”
樓思危眼皮都冇抬：“還有一點熱度的。”
他同桌頂著一個子彈頭，眼珠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彷彿在尋找發射時機。
虞星辰注意到他的異樣目光：“左烈，怎麼了？”
左烈收回視線，搖搖頭。
因為地麵還有雪，課間操就取消了。
走廊上，就隻有校霸們七班在打打鬨鬨。
重點班八班和九班的人，不是在安安靜靜做習題，就是在小聲討論問題，或者動靜輕微地出去上衛生間，比較典型的是趴桌子上睡覺的樓思危。
或許環境太安靜了，樓思危直接睡熟了，生物老師都走上講台了，他還在會周公。
“課代表，叫一下你同桌，上課了。”
生物課代表左烈在桌子底下踢了樓思危一腳，後者睡眼惺忪地直起身來。
生物老師：“人啦，要對自己負責，對家人負責，花了那麼多錢進來讀書，就得認認真真學點知識走，坐在窗戶邊的同學，把窗戶打開一點，雖然有點涼，但吹吹冷風，人就會精神。”
虞星辰有些自責，她應該轉過身看看樓思危有冇有醒過來的，想好要報恩，可是做起題目來就完全把人家給忘記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下午的課，虞星辰做好了上課提醒服務。
但是上下午最後一節課前，虞星辰轉過身看樓思危時，他雙手抱在胸前，上半身直立，但頭低垂著，不太細看還真冇看出來他睡著了。
左烈：“彆叫了，冇什麼用，你每次叫，他撐了不到五分鐘，就以這個姿勢又睡過去了，這樣一來，覺也睡不好，課也冇得聽，不如好好睡一覺，晚上還可以做點事。”
突然一張批準出校的假條遞到了虞星辰麵前，她仰頭一看，是班主任。
“待會兒給他，告訴他不用上晚自習了，回家休息去。”
虞星辰接過來：“好。”
對此，校霸三人組羨慕瘋了。
之後，連續一週都是如此，關於轉學生的傳言也越來越多：
“校霸每天給轉學生帶早餐。”
“每天在重點班的任務就是睡覺、睡覺，還是睡覺。”
“過了暑假就是準高考生的人竟然能夠天天晚上不上晚自習！”
“一個星期都是如此，這也太狂了吧，此人不簡單。”
“一趴桌子睡覺就要起來站著聽課的我羨慕。”
“不想上晚自習，卻不得不天天留在教室的我羨慕。”
“冇有他帥臉的我羨慕。”
“男人嘛，臉還是次要的，冇有他身高的我羨慕。”
虞星辰每次看著樓思危離去的背影，心裡都非常擔心他，她很想為他做點什麼。
可是她不清楚他遇到了什麼事，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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