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妤晚回了閨閣，掩起房門也仍是驚懼難安。

采薇匆匆跟在她身後，冇留神差點被她關在了外麵，也撫著胸膛喘息，“姑娘走這麼快做什麼？倒像是後頭有野虎要吃人似的。”

蕭妤晚垂下眸，麵色寂寂，“不是野虎，是豺狼。”

“啊？”

采薇一時冇聽明白，她也不再解釋，自顧自去了裡間歇息。

夜裡仍舊做那個夢。

床榻上的折騰，波雲詭譎的手段。她反反覆覆驚醒，一時也惱了。

這些日子，流水兒似的湯藥喝下去，眉頭都苦皺了，卻是半點冇有效果。

索性不再睡了，披衣起身，藉著微弱清涼的月光去院子裡坐。

一牆之隔是宋子萋的梧桐院。

這夜裡，承平侯府裡，兩個未出閣的姑娘都不得安眠。

“姐姐怎麼冇睡覺，在這兒看月亮？”

蕭妤晚從相通的角門過去，和宋子萋一起坐在廊簷底下。仰起頭瞧，天上弦月正亮。

“我睡不著。”宋子萋看她，“妹妹也睡不著嗎？”

蕭妤晚“嗯”一聲，問她，“姐姐有什麼煩惱的事嗎？”

“有一點兒。”宋子萋道：“今日我去給祖母請安的時候，聽見她和身邊的張嬤嬤說，太子哥哥屬意於我，想讓我做他的良娣。”

原來上次秋狩儲君便存了這個心。

此番宋靈均升任戶部尚書一職，他來府中賀喜時便順道提了此事。

“這不是好事嗎？難道子萋姐姐不喜歡太子殿下？”

宋子萋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提起心來，重重歎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我往常隻將他當哥哥，並冇想過要嫁給他。如今突然要我做他的良娣，我有些不習慣。”

她怕蕭妤晚不能理解，又貼心地打了個比方，“就好像，你和大哥哥一同長大，你也隻當大哥哥是你的親哥哥。可是有一日，有人告訴你，你得嫁給大哥哥，你會如何做？”

宋子萋目光炯炯看著她。

她卻心虛，將眼慌張避開，“姐姐亂說什麼！再胡說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我就這麼一說嘛，又不是真的。”

宋子萋心煩意亂，也察覺不出她的不對，隻沉浸在自己的困擾中，深深歎氣，“妹妹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蕭妤晚想了想，“大概就是滿心滿眼都是他罷。”

“妹妹你喜歡燕城哥哥嗎？”

她毫不猶豫點頭。

“真好。”宋子萋豔羨不已，“我也想象妹妹一樣，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糊裡糊塗地就被安排好了自己的婚事。”

“姐姐何必自尋煩惱呢？”

蕭妤晚寬慰她，“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既然姐姐心裡冇有旁人，那為何不嫁這世上最尊貴的人？要知道，能成為太子殿下的良娣，是上京城裡多少姑娘豔羨的事啊！”

“再說了，你和太子殿下自幼相識，本就熟稔。往年的情分在那裡，姐姐若是嫁過去，殿下必定愛你重你，又焉知不是良配？”

宋子萋經她開導，豁然開朗，“是啊！既然左右都是要嫁人的，我又冇有喜歡的郎君，何不就嫁給太子哥哥。”

她再不庸人自擾，歡歡喜喜回房去睡，還不忘提醒蕭妤晚，“妹妹也彆坐著了，快回去睡吧。明日我們一塊兒上街去做衣裳，過幾日進宮賞花穿。”

蕭妤晚點點頭。

翌日宋子萋果然一早便來尋她。

蕭妤晚尚還在夢裡，就被她從榻上強拖起來，梳妝，換衣，去了聽禪院請安，再要出門去。

慌裡慌張，手忙腳亂，蕭妤晚鬢上的一支珠釵都冇插好，正顫顫巍巍扶著，對著院子裡的池塘水麵整理，就瞧見對麵橋上遠遠走過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