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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人一生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時光內心多少有些悵然，褚嬴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秘密，過去誰也看不到褚贏，時光不說是為了保護自己，後來不說，是對褚贏的尊重，而今天，這秘密從一個小孩子口中說出，他突然間意識到，他也並不想讓彆人知道。他並不是一個豪爽的人，好像天生有種憂患意識，隻覺得生命脆弱渺小的很，無常屢屢不期而至，所以，他厭煩費勁心機的去做一些事，他反而喜歡將複雜的生活儘可能的捋順，就好像棋子，在棋盤上是一定要有邏輯的，簡明的，他不會為了爭一時的勝負，而將自己攪入亂局，揮霍不必要的精力和時間。而現在，他隱隱感覺到生活將入亂局，便不自覺警惕。小男孩的話也由不得他不信，這是在褚嬴的家門口，還有他身上的香氣，都關聯著褚贏，這不是巧合。

麵前那個小孩子，撞他，故意踢他，他不生氣，可是說到褚贏的名字，時光有些生氣了。他躊躇片刻，回過神來，又看到茅清竹蹲下身子，平視著小男孩哄道：“你真認得褚嬴？他是誰，在哪兒？快帶姐姐去，姐姐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小男孩本來還氣這個女孩欺負他，可是就這麼近距離的與她接觸，聽她風鈴一樣的聲音跟自己說話，它沉睡了千年的男性靈魂竟一陣悸動，心裡癢癢的，像平湖裡丟進一枚石頭，蕩起一圈圈不大的波紋，煞是舒服，他就著這舒服的勁頭，嘴上忽然吐出一句，“姐姐，你長得還蠻好看的！”茅清竹一向是爽快的脾性，她也自知有幾分俏麗，但畢竟是小女孩情懷，這麼當麵直誇，還是讓她禁不住些許害羞，隻聽小男孩又道，“能親我一口嗎？”他用肉肉的短短的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左臉，給茅清竹示意。

茅清竹喜不自禁，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小臉，道：“親你一口你就說嗎？”

“那看我高不高興！”小男孩幾乎忘了自己的身軀是個小孩。

此時一陣陰冷的風吹來，隨即天上想起一陣陣輕雷，時光聽他們說話，禁不住歎道：“真是遭雷劈的！大的小的，冇一個正經！”不成想他剛說完，就瞧見茅清竹在小男孩左臉親了一口，小男孩更舒服了，笑成了花，時光知道再不阻止，一定會出事，於是煞風景的衝過去，指斥茅清竹道：“你這個花癡，見一個愛一個還不算，現在連小孩的豆腐都吃！”

茅清竹道：“他纔多大，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她低頭對小男孩道，“親也親了，你該帶我去見褚贏了吧！”

“我不準！”時光橫亙在他們之間命令道。

“真是稀罕，你是皇帝嗎？輪的著你說準不準！”茅清竹回過神道，“不對啊，來的路上，你一口一個不認得褚贏，怎麼，現在就不打自招了？”

“招了就招了，就是不說！”他蠻橫迴應道，並做出震懾的氣勢拉著小男孩就要走，“走！帶我見你的家長，我倒要問問，是誰教你調戲女生的！”他再次試圖轉移二人注意力。

可小男孩哪裡是真的孩子，他被親了一下，正覺的人生錯失的美景在一點點回溫，時光的加入，頓如一記驚雷打碎美夢，舒服也變得不舒服了。“我不去！我不去！”它想掙脫時光卻因人小站不住，惶急之下機警的抓住茅清竹的衣角，“姐姐救我！”它不敢跟著時光的方向走，不用太遠，隻需二三十米，它立刻就鎖不住這具身體了，到時什麼都白忙活。他演戲的本事和時光伯仲之間，當下那乾淨的眼神中，流露出弱小可憐的情狀，茅清竹也吃不住了，隻得作罷道：“好了，我知道，這是秘密，對不對！替人保守秘密是做人的原則，這原則我不習慣守，但還是尊重的，我不問就是了，你犯不著為了這個，為難一個小孩子，你看他多可憐！”

時光詫異道：“你怎麼忽然這麼通情達理了？有點反常，不對，肯定有貓膩！”

“知音難覓，你果然是瞭解我的！”

“知音，你還是找彆人吧！”

“其實，對你也不是什麼難事，我找褚贏，也是為了梁老師，如果你能幫忙，有你這位帥氣的陽光少年，我何必費勁去找一個老頭兒呢！”她有事相求，不自覺奉承起時光來。

時光笑道：“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是個老頭兒呢！”

茅清竹想當然的道：“我猜的！不是嗎？”她印象中，那些圍棋高人都是隱匿山林的白鬍子爺爺，時光這麼一說，她才恍然道，“難道不是老爺爺？是個大叔？”

時光跟他看玩笑道：“興許他跟你一樣，是個刁鑽古怪的丫頭！不然怎麼會好意思說自己一千歲呢！”

“不會吧！”

“難說的很！也可能跟我一樣，說不定就是他呢！”時光指了指小男孩道。

茅清竹聽出了他在耍自己，哼了一聲道：“嘴裡冇有一句實話！怎麼樣嘛！你教我下棋，我認你做老師！”

“你真要學棋？不好吧！”

“不是你說的嗎？他喜歡下棋，難道你騙我？”

“我冇騙你，可……”

“可什麼可？冇騙我，就答應我，不然……”她指著小男孩道，“反正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看著辦吧！”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時光無奈說道，他順手把小男孩籠絡過來，親昵捋了捋他的頭髮道，“那你能先走嗎，我有幾句話要問他！”

“你答應了？”

“你再不走，我說不定會反悔！”

茅清竹道：“你這人，總把人往壞處想，我根本就冇想過打擾他，我隻想能見上他一麵，聽他說幾句話就滿足了，你就讓我跟著你進去！我再記你一份兒人情還不行嗎？”

小男孩道：“小姐姐，你要見誰？”

“梁時月梁老師，對了，你也在這裡住，你認得他嗎！”

小男孩和時光對視一眼，一副瞭然全域性的模樣，隻有他們兩個知道，梁老師就是褚贏，小男孩霎時間想到自己要離家出走的，於是氣呼呼道：“他不在家，出去了！”

茅清竹失望之極，怪責時光道：“都說讓你早點來，你東拉西扯，非要等他走了纔來，你故意的是不是！”

時光笑道：“我也冇說要帶你來，是你非要跟來。”

小男孩拽住她的手問道：“你以後還來嗎？”

“彆拉我！”茅清竹氣急了甩掉他的手，小男孩又道，“你以後來了，想見他，找我！”

“你？”

“我知道他家在哪兒，我給你敲門！”

茅清竹一想，有了希望，便消了氣，揉了揉他的臉道：“你真好！比他好一萬倍！”

小男孩又勾了勾手，示意她蹲下，然後在她臉上搜尋一圈，在她的側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在她耳邊輕語道，“你要記住這個味道！這是隻有我身上纔有的！”小男孩又補充道，“我不喜歡你惦記他！”

“誰？”她恍然大悟，又匪夷所思的看著小男孩，她冇料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嘴裡能說出如此酸溜溜的話，時光也聽到了，皺眉道：“看來不是我說錯了，是說反了！是他在吃你的豆腐！”他說完釋然一笑，好像懂得了什麼，“好了，你們互吃豆腐，也算扯平了，快走吧，你看天！”他指了指上麵，“說話要下起來了！”

“現在下了總比半路下了好，我還能在這裡躲躲雨！”可是雲層隻是厚厚的陰著，好像並冇下的意思！她還是走了。

待茅清竹走後，時光掏出了電話，小男孩道：“你乾什麼？”

“給褚嬴打電話，我問問他，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小男孩抱住時光的大腿道：“不許打！你要打，我立馬把褚嬴的秘密昭告天下！”如果褚嬴回來，自己就真的冇選擇，隻能回去當時光的影子了，那可比現在慘一萬倍！

時光本來隻是做做樣子，看他的反應，他基本已經確認這孩子不是褚嬴的徒弟，褚嬴當初收時光做徒弟，是迫於無奈，但凡他有選擇的權利，結果都不會是時光，而眼前的小男孩，顯然比時光更離譜，更討厭，時光剛纔一笑，是笑自己一到褚嬴的事就太緊張多疑，竟然真的被小男孩給騙了。可他的反應，未免太大了，時光笑道：“你威脅我！好，不打也行，那看你的答案，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你也不能告訴褚嬴，今天的事！”

時光點頭笑道：“我不說！”

小男孩道：“渾蛋，你和他心靈相通，你根本不用說，隻要想一想，他就知道了，你還想套我的話！我不會告訴你的！”前麵他還有意裝作一個孩子，此刻說話的樣子眼神語調充滿怨懟，完全是個大人。

“你連這個都知道！褚嬴告訴你的？”

小男孩冷笑道：“我還用他告訴我，哼！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我拿了我的東西就走！”

“你的東西？”時光靈光一閃，“那盆遠心曼臨花？”

小男孩被他猜中了，頓時淚目道：“我輸給你，不是我比你弱，是我從來冇想過害你！你告訴褚嬴，如果他不顧慮我，你……你也會死的很慘！”他說完這句話，竟然力儘昏厥，在棋子中千年，他被褚嬴同化了許多，棋子中雖然空間浩大，可是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安全感，致使千年來，他雖偶爾會調皮捉弄人，但從未動過殺意，可剛纔，他感覺到了威脅，也動了殺機，殺心一起，他就感覺一種無形的力量，吞噬著他。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了！”時光趕忙扶住即將摔倒的他，少頃，小男孩從迷濛中清醒，眼神懵懂乾淨，他看到時光，反應有些遲鈍道，“你是誰啊？”

……這場景有些熟悉！小男孩見他冇有回答，拾了歪在旁邊的滑板車，恍恍惚惚的走了。時光驚愕之餘，隻覺後背陣陣陰風，秋雨疏疏，滴在身上很涼很涼，他也很遲鈍的打了個激靈，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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