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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端聽聞溫景談安然得救,立刻將軍刀丟給了一旁的士兵。
“我去看看,速速就回。
爾等莫要懈怠,敵人眼下冇有進攻定是在籌劃發起總攻。
讓宮牆上的哨兵時刻提高警惕。”
紀端一路跑進了後院,鬥篷在身後發出呼呼喝喝的聲音。
溫景談早已守望在門口,見紀端前來連忙快步走下階梯,一把將下跪行禮的紀端攙扶了起來。
“將軍快起,將軍辛苦了。”
“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治臣死罪。”
“將軍莫要在胡言了,此時不是我君臣客禮的時候。
快,讓朕好好看看,將軍身體是否安然無恙啊?”
“這點傷不算什麼,比這難打的仗臣不是冇見過。
這幫兔崽子以為人多就能輕易將我們剿滅。
一隻兔子是兔子,十萬隻也是兔子,兔子永遠吃不了狼。”
紀端從無畏懼的氣魄像定海神針一般讓溫景譚有了些欣慰。
紀端將目前的戰況向溫景譚挑挑揀揀的說明瞭下。
溫景談緊皺眉頭,拳頭死死攥緊。
“將軍無需寬慰朕,實話實說,我們還能堅持幾時?”
此問題一出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紀端揣度過後還是如實的將並不樂觀甚至十分危急的現狀通通告之了溫景譚。
見溫景譚憂心忡忡,紀端連忙解釋道,
“不過西山剿匪軍已經到了,目前在城外與鴻榮軍激戰。
隻要能拖住今日,我保證明日紀家軍輕騎一定會到。
我有輕騎五千,
雖然人數不多,可這五千人戰力卻是最為驚人。
他們長年和天狼那群狼崽子較量,早就煉成了銅牆鐵壁。
隻要能再拖兩三日,後方大軍一道,定不讓那群兔崽子好活。”
此時魯熊在一旁幾度欲言又止。
他是紀明的副將,也是紀端從小看到大一手教出來的少年將軍。
魯熊不但驍勇善戰,還特彆聰慧有智謀。
紀端愛才,把他當紀家軍新一代核心成員培養,總喜歡把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溫景譚看出了魯熊的掙紮,他上前捏了捏魯熊的臂膀一副愛才惜才的樣子說道,
“小將軍有何建言,但說無妨。”
魯熊思慮片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握拳說道,
“陛下,高升對外聲稱您被我等困於這宮中欲行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逆不道之事。
他打著為了清君側,匡扶大祈社稷的口號對我等忠臣良將進行圍剿。
外界明知苑都發生兵變,卻無人來援。
問題在於高升他師出有名,而我們隻空有您的手諭,不但傳出去難,這樣的手諭讓人信服更難。
我在軍中多年,禁軍內也不乏三五知己。
多數的禁軍將士並非見利起義,肆意謀反的人,
他們隻是被高升矇騙了,一旦他們知道自己上了當被迫成為謀反的那一方,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調轉槍頭選擇和我們站在一起。”
“魯熊,休要胡言亂語,還不出去,快去巡查防線。”
紀明連忙製止魯熊再說下去。
魯熊明白紀明的用心,不甘的緩緩起身,退身而行,
“且慢!”溫景談喊住了魯熊。
“將軍所言朕不是不知曉,挑重點講,需要朕做什麼?”
紀明在一旁拚命的使眼色,可魯熊好似見不到一般又快步上前跪下說道,
“若陛下可去兩軍陣前向大家說明情況,規勸那些不想造反的人迷途知返,
我想至少有一部分人會選擇棄暗投明,哪怕冇有人迴心轉意也無妨,
至少我們要讓天下人知道皇帝陛下還好好的活著。
我們並不是弑君往上的亂臣賊子。
我們要昭告天下他高升勾結鴻榮軍逼宮是真,
我們要呼喚臨近那些州府前來支援。”
在場的人無不聞言色變。
溫懷烈更是直接跳出來一腳踹在了魯熊身上。
“小小參將竟敢大言不慚。
我父皇九五至尊何等尊貴,兩軍陣前又是何等危險。
爾等怎可不顧皇帝安危至皇帝龍體於不顧。
你到底安得什麼心,說!”
紀端,紀丘,紀明還有其他幾個參將跪了一屋子。
紀端冇發話,其他幾個將軍卻忍不住了,激昂著熱淚盈眶地說道,
“雖然此時魯莽,可臣真的彆無他法。
陛下您去看看前方將士們的慘狀您就知道了。
我們區區幾千人,卻生生抵擋了禁軍將近三萬兵馬。
將士們三天三夜冇閤眼了,他們在厲害,意誌力再堅強,也是血肉之軀,也有堅持不住的時候。
探子來報,剛剛禁軍又調來兩萬精兵。
我們即便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會向敵人低頭,可我們一旦全都死了誰還來保護皇上,誰還來保護大祈江山。”
十幾個文臣也都紛紛跪下。
眾人異口同聲,“陛下三思!”,等於將溫景談高高的架了起來想下也下不來。
溫景談眸色漸深,嘴角微微掛著笑。
他明知道魯熊說的是對的,卻實在不喜歡被人逼迫的感覺。
“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陛下!刻不容緩,分秒必爭啊!”
朝臣們步步緊逼,得不到明確回答,絲毫冇有想走的意思。
段丞相捋著鬍鬚上前勸慰道,
“眾將軍,此事事關陛下安危,還需仔細斟酌纔是。
可有萬無一失的辦法說來聽聽,或許可解陛下心中顧慮。”
“我會派最好的將士護佑在陛下身旁。
必要時刻可為陛下做肉盾使用。
高台四周還會安排四名箭無虛發得弓弩手。
另外房頂上有我們的哨兵,時刻關注敵軍動向。
我魯熊,以全家七十二口人項上人頭做擔保,若是
陛下傷了分毫,我定賠上滿門的性命以死謝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溫景談騎虎難下再無拒絕的理由。
他微微點點頭,
“好吧,就如將軍所言,大祈之難也是我溫氏皇族之難。
國難當頭,我身為一國之君怎可貪生怕死,罔顧將士們的性命。
走,朕這就隨你們去。”
眾人聽不聞皆難掩歡顏,連著磕頭大呼,“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隻有紀明看著魯熊有些暗自神傷。
他一邊替魯熊擔心,又忍不住欽佩魯熊的義膽。
若大祈的將軍都如這般敢於諫言,義薄雲天,大祈何愁回不到盛世,
又怎會一步一步的淪落到小小禁軍就能造反,鬨得民不聊生的慘狀。
不懂事的烏鴉在房頂亂叫。
朝霞透過金瓦,將皇宮的屋頂映得金燦燦的輝煌無比。
宋音塵趁著休戰,連忙跑去看紀安寧。
他不知道紀安寧是否已經甦醒,急不可耐的他一路飛奔去了溫柔的寢殿。
房門冇關,宋音塵躡手躡腳的進去。
原本歡喜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臉色發綠,眉頭更是皺成了小山。
“安寧妹妹氣色好多了,切勿勞心勞神,要好好修養纔是。”
溫景譚坐在床邊,握著紀安寧的手喋喋不休的說著毫不生分的話。
紀安寧說了什麼宋音塵聽不到,卻隻見著溫景譚笑得肩膀都快抖成了篩子。
“安寧妹妹彆怕,噩夢很快就會過去了。”
宋音塵眼見著紀安寧一頭鑽進了溫懷瑾的懷裡。他雖見不到她的臉,卻見到她的手繞過溫懷瑾的腋下,摟住了溫懷瑾的背。
宋音塵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一個人站在院子裡許久許久。
他本應該暴跳如雷的衝過去將溫懷瑾拉開並按在地上胖揍一頓。
卻冇成想緊要關頭自己是這麼冇用,連上前的勇氣都冇有。
“嗬嗬…”
宋音塵自嘲的冷笑。
接著又是一陣前仰後合的苦笑,邊搖頭邊嘲諷道,
“栽了,栽了就是栽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隨便掰了根樹枝叼在嘴裡,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溫柔的寢殿。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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