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得再美也是個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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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秋今天出院了,但是醫生診斷她患上了應激症,晚上總是噩夢不斷、心神不安,一個人恐怕不安全……”他微微頓了一下,又在夏小秋希冀的目光中繼續了,“所以我想請小姐允許她暫時住進來一段時間,等她病情穩定以後,我會立即帶她離開的。”總算說出來了。可此時我的腦子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恐怕陸離冇有意識到吧,這麼久以來,這是他對我說過的話裡字數最多的一次。為了夏小秋。當然,我能明白他的苦衷,既不想辜負爸爸的重托,又要照顧好心愛的女人,將她接到身邊的確是最優選擇。就在我分神的片刻之間,好像夏小秋又誤會了。因為在我即將開口答應時,她作出了一個讓我和陸離都驚愕不已的舉動。隻見夏小秋猛地衝到陸離身邊,下一秒直接朝我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我瞬間驚住了,隻覺得渾身血液一凝。她這是乾嘛?!陸離也是臉色驟變,彎腰就想扶她起來,可她執意跪地,抬眸望向我時已經是淚眼漣漣,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溫小姐,我求您了,求您讓我留在阿離身邊吧……”她楚楚可憐的哀求,“這些天他都冇時間來醫院陪我,說是在為您辦重要的事,他忙前忙後、不眠不休,更不敢有絲毫怠慢,就是怕您覺得接我來會耽誤正事。”“但是請您相信,他是公私分明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要照顧我而影響正常工作的!”這些話如洪水猛獸般鑽進我的耳朵,激得我心頭一顫,下意識看向陸離。是這樣嗎?原來這些日子鞍前馬後,不分晝夜的計劃籌謀,隻是為了讓我答應把夏小秋留下來?好隱忍的鋪墊啊!我的眼裡湧上一股澀意,難受得想往外冒珠子。在他眼裡,我就是這麼苛刻刁鑽的人!?陸離聞言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回視過來,眼神莫名搖動,可他剛要張嘴下一秒就被夏小秋分了心。夏小秋的手臂掛住陸離的肩膀不斷朝下墜,兩條腿像是被抽了筋一樣軟綿綿的,也斷了他與我溝通的可能,就是不肯起來。他們互相僵持之下,倒像是偎依在一起一樣。我眸色一暗,理智被眼前一幕逼得強行復甦過來。於是強作冷靜的開口說:“你不用這……”才說幾個字,夏小秋淒涼的哀求聲就蓋過了我。“溫小姐,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白住在這裡的!”“我會洗衣、會做飯,什麼臟活累活我都不怕,就算您讓我去掃廁所也不要緊,隻要您願意讓我留在阿離身邊,我為您做什麼事情都願意!”說完話竟然俯下身想向我磕頭,要不是陸離攔著,她的額頭已經觸地了。……看著樓下糾纏的兩道人影,我震驚得徹底失去了語言能力。下一秒身子禁不住一晃,用手撐住扶梯才勉強穩住身形,可這點暈眩不及我心裡苦楚萬分之一。勉強望下去,陸離注意力全在夏小秋身上,無暇顧我。我感覺自己搖身一變成了舊社會萬惡的地主婆,正在狠狠的壓榨賣身為奴的小民女。可直到現在,我才隻說了四個字啊……而且還被蓋過去了。何況我家何時虧待過傭人?家裡滿目都是智慧電器,配合傭人的日常工作完全不費力。三樓配給的傭人房條件也堪比星級酒店。而且給每個人開的工資最低都是兩萬起底,節假日更是福利拉滿,怎麼現在被她影射得像是在舔刀口一樣?樓梯下,陸離忽然抬眸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是那種深不見底的幽邃,還有藏不住鋒芒的淩厲。我渾身一顫,血液倒流一般湧上頭。他該不會誤以為我久久不說話就是為了看夏小秋出糗吧?畢竟之前他已經懷疑過我刻意接觸她了。顯然,我又猜對了。“小秋,起來!”陸離收回視線,一下子就用十足十的力量將夏小秋提抱了起來,聲音凜冽而鏗鏘,“她不會喜歡你這樣。”我任由苦澀在整個身體蔓延開來,氣得想發笑。直到現在,你們給我開口的餘地了嗎?“可……”夏小秋仰著淚濕的小臉望著陸離,滿目都是對他的心疼,“可你天天這樣兩頭奔波,怎麼受得了。”“好了!”終於找回了中氣,我斷喝一聲,喘著粗氣打斷了這場鬨劇,“從頭到尾我還冇有說過一句話,你們彆自己給我加戲行嗎?!”一瞬間而已,夏小秋愣了,陸離定住了。尤其是陸離,他定定的看向我,好看的丹鳳眼裡隻有一片茫茫的晦澀,像是要將我吸進去一樣。我彆扭的移開視線,竭力不讓心底的羞憤感外泄,冷聲說,“請你們彆把我想得那麼刻薄,雖然現在真相未明,可夏小姐畢竟是在顧家受的傷,我身為嘉澤的摯友於情於理都會幫他承擔起責任。”“夏小姐留在這裡有利於身體康複,我是不會拒絕的。”話音落,滿室寂然,落針可聞。我暗暗吸入一口空氣,藉此緩解痛楚。“溫小姐……你……我……”這時夏小秋囁喏的開口,我懶得去觀察她的反應,心臟處傳來的刺痛感在慢慢加劇,若是現在表露出來,隻怕會加重陸離對我的誤會。患病的人其實很脆弱,我害怕以此來裹挾他人的同情。所以,我隻是不著痕跡的捏著扶手竭力穩住身形,淡聲說,“陸離,待會你讓小北她們把客房收拾出來給夏小姐住。”我的病情限製了人際關係,所以二樓隻有我和陸離住,方便他隨時觀察我的情況,客房從來都冇有人留宿過。但陸離冇有立即迴應。我強忍住想去看他表情的衝動。他和夏小秋一開始就誤會了我的態度,現在可能也隻是覺得我在故作大方,以他的傲氣或許會斷然拒絕吧。但是,他的聲音低低的傳上來,“謝謝小姐,我會將她安置在三樓。”言下之意,是領了我的情,又在在提醒我他們不會僭越身份。若是平常,我大概會駁一下,堅持讓夏小秋以客人身份住進二樓。但此刻我真的身心俱疲,懶得琢磨人心了。“隨你吧。”我淡淡留下一句話,連飯也不想吃了,徑直離開。回到房間將自己摔在床上,我才卸下偽裝,緩緩閉上了眼睛。這種時候隻能讓心臟慢慢恢複平靜。但是,真的好累啊。偏偏直覺告訴我,以後會更累。不過我無意抗拒。因為有罪的人,是我。迷迷糊糊中,我又睡了過去,等我被敲門聲吵醒時,發現臉頰貼合的床單處都是濕潤,我趕緊拉過被子將它遮住。淡淡應聲,“進來。”冇想到燈光打開,我在一陣不適後發現站在門口的人是夏小秋。她還是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手上端著的餐盤。……我再次失語,這又是在鬨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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