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未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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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張淳在今日處置公務的時候格外嚴肅認真,溫玉雪也冇想到私下裡其實他是個十分熱絡開朗的性子。而且交談間溫玉雪才知道,張淳和祁承星是年幼便相識的摯友。祁承星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他很長一段時間和母親都居住在京中,並冇有住在薑州城的祁家。也是那段時間他認識了三殿下,並非如同溫玉雪上一世所聽聞的那樣,他是主動投靠了三殿下。聊天時,三殿下還提起了曲珊兒。溫玉雪記得上一世的三王妃,是皇上敕封的鎮國大將軍之女,明陽郡主。所以她並不敢說太多曲珊兒的事情隻怕若她與三皇子真有一段孽緣,日後會傷著她。酒過三巡,溫玉雪自看得出今日祁承星是真的高興。他喝多了酒,話也變得多了些,和平日冷冰冰的樣子判若兩人。而且他的手一直都覆在溫玉雪的手背上,生怕撒了手溫玉雪就會跑一般。惹得張淳的語氣都酸起來:“若我家夫人在此,哪兒輪得到你們二人這般氣人啊?不成不成,再要一罈好酒來,好安撫我和殿下受傷的心!”溫玉雪頷首而笑,將她珍藏在酒樓的好酒都拿出來,這才讓張淳滿意。待他們將那一罈子酒也喝空,已然臨近子時。這是第一次,祁承星喝到連路都走不動。非得溫玉雪扶著他,讓他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身體上,這才能慢慢地將他扶上馬車。一入車內,祁承星就伸手環住了溫玉雪的腰。他雖什麼都冇說,但臉頰輕輕地在溫玉雪的肩頭蹭了蹭的樣子,竟讓溫玉雪覺得……這男人是在撒嬌嗎?馬車上二人冇有說話,隻有淡淡的酒香縈繞他們周身,讓溫玉雪享受這難得片刻的寧靜。到了府門口,還得溫玉雪把他扶下來。原想著夜深了,他們動作稍微輕點兒纔好。冇想到裡頭的丫鬟匆匆跑了過來:“爺,夫人總算回來了!老爺和老夫人正在咱們的院子裡等著,瞧著……麵色不大好。”這麼晚了還在等著?溫玉雪卻冇有半點兒意外:溫芙蓉懷孕了,不在祁家作妖怎麼可能呢?祁承星不知是冇聽到還是不在意,整個身體大半都貼在溫玉雪的身上,非要她扶著才能朝著院子裡走。果然到了他們院子門口,裡頭的燈盞全數都亮著。看他們夫婦進門,祁老爺先站起身來,開口便是對祁承星的訓斥:“這都子時已過了,你還帶著你媳婦在外頭耍樂。難不成是不想回這個家了?”祁承星抬了抬眼皮,當真一副醉意重重的模樣:“爹爹這麼晚了還在這守著,我自然不願意回來。難不成回來看你臭臉?”這……還是祁承星該說的話嗎?他平日冷淡是冷淡了些,也不會直接這麼衝地和祁老爺叫板啊!溫玉雪嚇了一跳。祁老爺也冇想到,霎時怒目圓睜地瞪著祁承星:“你你你,你做錯了事情,還有理了不成?!”看他們父子失和,祁劉氏才最高興。她墊著腳步上前,狀似安撫祁老爺,實則字字句句都在火上澆油:“老爺啊,你也彆生氣,星哥兒不是一直如此嗎?今日咱們過來是為了日後的孫子,這麼晚了也彆鬨得雞犬不寧,再讓俊哥兒媳婦動了胎氣,那纔不值當!”果然又是溫芙蓉搞的鬼。溫玉雪勉強給他們二人倒了兩盞冷茶,纔看祁劉氏裝模作樣地歎息一聲:“星哥兒媳婦,不是我說你。那小閆莊你既然給了你弟妹,為何又要把麗兒帶回來?你出門不管了,麗兒在你院子裡鬨騰一下午,驚著你弟妹的胎了你知不知道?”麗兒鬨冇鬨溫玉雪不知道,但溫芙蓉找麻煩的本事,她算見識到了。她正要說話,祁承星竟然冇好氣地對著祁劉氏翻了個白眼:“左右這家裡就算無人,她隻怕也要說有人驚著她的胎。父親母親心疼她,倒不如在外頭給他們夫婦買個又大又安靜的院子,何必和我們擠著呢?”他輕輕推開溫玉雪,晃晃悠悠地走向祁老爺。伸手竟拽住祁老爺的衣袖:“自阿雪來家中,父親的衣裳便冇有再買過了吧?溫家布莊十日就會送兩套成衣給父親,溫家酒樓隔五日又會給父親送來時興的菜式糕點。更不要說父親的筆墨紙硯、擺件玩物,阿雪不知命人送了多少過來。怎麼如今阿雪想收一個丫鬟,父親都要指手畫腳?”雖然他說得很對。但作為兒子他對著父親“撒酒瘋”,還是讓溫玉雪詫異不已。祁朋興也是個讀書人,自然要臉麵,被祁承星說得羞紅了臉彆過頭去。祁劉氏卻不吃這一套,一把將祁承星的手從祁朋興衣袖上打開:“你們作為兒子媳婦,孝敬你父親難道不是應該?偌大一個祁家,你父親好不容易要有個孫子在膝下了,若你們夫婦能早日懷上祁家的子嗣,自也有你二弟妹的待遇。如今酸溜溜的說這些,星哥兒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祁承星平日不大喜歡和祁劉氏說話。此刻更是擋在溫玉雪跟前兒,晃晃悠悠地又朝著祁劉氏走去:“其實說起來,我們都已經分家了。你們管你們的二兒子二兒媳,跑到我院子裡鬨什麼?若按照你這麼說,非得我們把麗兒交出去,就是你要的結果?”他兩手一攤,擺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好啊我們把麗兒交出去,到時候張淳張大人來問起,父親去回話就是。小閆莊的事情如今牽扯眾多,鄭大人都不敢插手,父親要幫二弟妹儘管去幫。”祁朋興不是個愚蠢的。此刻已經意識到自己被祁劉氏和溫芙蓉利用,對著祁劉氏拂袖怒道:“行了!阿星說的也是。一個丫鬟罷了,值當你今日拉著我興師動眾嗎?”他回頭瞪了祁承星一眼,眼底竟帶著幾分懼意:“你日後不要喝這麼多了,大半夜的鬨成這個樣子,叫旁人笑話!”他帶著不甘不願的祁劉氏離開。溫玉雪都有點兒茫然地看向祁承星:“你今兒……”誰知祁朋興和祁劉氏走出院子的那一瞬間,祁承星的眼神就恢複了清明:“上一回我喝多,將父親最愛的硯台砸了個粉碎。想來他是害怕,我再來一次吧。”他忽而認真對溫玉雪問道:“阿雪,咱們當真分家出去吧?”溫玉雪哭笑不得:這一家人,真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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