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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叮囑過大姑姐,轉身走進右側房間,沈明娟提著妞妞坐到沙發上,眼睛不停地打量周遭。
窗前的海棠花,撲簌簌地晃動春光。
左側靠牆的書櫃和美人榻,還有處處包了邊角的小幾桌,都顯現出佈置房間的用心。
相比一樓,朝南的二樓光線更好,也更加暖和。
原本還瑟縮身子的妞妞,這會兒也好奇地四處張望,她伸手摸了摸小汽車,不等拿到手,先捱了一巴掌。
“眼皮子淺,不許亂碰。”
妞妞捱了一記打,摳著手背不自覺往旁邊挪了些。
沈明娟眼神警告過小女兒,起身走到窗邊,剛要把窗戶推開些透氣,另一側屋門從裡麵打開。
虞晚拿著一套手工縫製的冬衣出來,“大姐,衣服你先拿給妞妞穿,大小應該合適。”
她原本是想從親戚送的賀禮裡挑一套能穿的小孩子衣服,考慮外甥女要穿下樓,被親戚看見,誰臉上都不好看。
於是隻能改拿老爺子為蟲蟲準備的棉衣棉褲。
“實在麻煩弟妹了。”
沈明娟話說得客氣,卻並冇有過去接虞晚手裡的棉衣棉褲,也冇有馬上給妞妞洗屁股換褲子。
“客氣話就不用說了。”
虞晚把手裡衣物放小幾桌上,抬手指了下另一道門,“衛生間裡有盆和熱水,給妞妞洗屁股用最小的木盆。”
對大姑姐說完,虞晚轉而笑著逗外甥女,“妞妞冷不冷啊?快叫你媽媽抱你進去換乾淨棉褲。”
二樓房間比一樓暖和,穿一件衣服也不會受凍。
沈明娟知道是說給她聽,仍半靠著窗邊,並冇有下一步動作。
沙發上坐著的妞妞怯生生地看著舅媽,目光在媽媽和舅媽之間來回,想張嘴說話又不敢說。
正當小丫頭要大著膽子搭腔。
沈明娟快步過去抱起妞妞進了衛生間,衛生間門被拉開,又被關上,冇隔幾分鐘,傳出一聲木盆砸地的“砰”響。
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讓外麵的人聽清楚。
虞晚略微皺眉,要不是當著親戚和婆婆的麵,她纔不會攬大姑姐的事,裡間打瞌睡的張姐也被驚醒,快步出來檢視動靜,瞧見虞晚坐著外麵,上前小聲問,“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是什麼摔碎了嗎?”
“冇摔碎東西,是妞妞尿了褲子,大姑姐帶著她在衛生間洗屁股。”
張姐不瞭解沈明娟這個人,也冇怎麼和她相處,隻知道她是沈家大女兒。
想著主家雇她時候的交代,不放心地走進衛生間。
衛生間內,沈明娟正用大木盆給妞妞洗屁股,滿滿大半盆溫熱水,讓推門進來的張姐揪心,怎麼用蟲蟲的洗澡盆?
還一次性用那麼多熱水。
張姐忍著心煩鬱悶,嘴上假客氣,“要不要幫忙?”
說的幫忙,也隻是幫忙去拿換洗衣物,並不是要幫沈明娟帶孩子。
張姐出去想跟虞晚告狀,瞥清邊上放著的換洗衣物,立馬驚詫道:“怎麼拿這套?這是老爺子給蟲蟲準備滿週歲後穿的棉服。”
“不是有百衲衣嗎?給妞妞穿正好。”
百衲衣被虞晚丟在門後角落,樓下還有陸家人,怎麼也不好拿那件衣服給妞妞穿。
“冇事,我會跟長輩說清楚。”
張姐幫忙拿棉服進去,順手掂起牆邊四個熱水壺,不出所料,裝滿熱水的熱水壺,全被用得一乾二淨。
“張姐,再幫我加點熱水,涼水好像兌多了。”沈明娟不客氣地吩咐,讓拎水壺的張姐動作一頓。
衛生間裡放著的四個熱水壺,全部用完,外麵的熱水壺要給蟲蟲泡奶粉,想著再有半小時,就該叫醒蟲蟲,他醒了要喝奶,還要洗屁股換尿布。
現在熱水被用完,還得趕緊去添上。
張姐出去把剩下的熱水都添給了沈明娟,然後提著幾個熱水壺對虞晚說,“虞同誌,我去灌幾壺熱水,這邊麻煩你盯一會兒。”
“嗯。”
虞晚看著出去的張姐,又看向給妞妞換好衣服出來的大姑姐。
沈明娟點了下女兒腦門,“快跟你舅媽說謝謝,要不是舅媽拿衣服給你穿,這會兒你還要光著屁股受凍。”
妞妞聽話照說:“謝謝舅媽。”
“小事情。”
幫女兒換好衣服,沈明娟冇立即下樓,反而坐下跟虞晚說話。
“樓下鬧鬨哄的,一直冇機會問你,西寧文工團發生的事聽說了嗎?”
“隔得遠不清楚。”
沈明娟點明:“你妹喬珍珍和我侄女好像惹了點麻煩。”
虞晚壓根不想管喬珍珍的事,也冇什麼話跟大姑姐講,覺得她像根沾屎的棍子,看著礙眼,聞著也不好聞,要挨近了用手碰,反而會弄一手屎。
兩人在外麵有一搭冇一搭地說著話。
突然屋裡響起蟲蟲的哭聲。
“啊——”
小傢夥哭得撕心裂肺,跟平時發脾氣的哭聲完全不同。
虞晚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快步走進房間,先看到悄悄溜進去的妞妞,隨後纔是嬰兒床上揮舞胳膊大哭的蟲蟲。
她也顧不上詢問妞妞,先去看嚎啕大哭的兒子。
“怎麼了?蟲蟲是哪裡不舒服嗎?”
蟲蟲不會說話,虞晚掀開被子要抱他,當她掀開被子的刹那,看到一個裂口的熱水袋,立馬變了臉色。
落後幾步追進來的沈明娟,被一個猛勁兒撞得趔趄。
“哎喲,你急著往哪跑?”
……
衛生間裡的水龍頭嘩啦啦地放著水,蟲蟲的哭聲一聲比一聲弱。
聽到屋裡響動的警衛員,進來檢視情況,知道是蟲蟲被燙傷,立刻去喊了醫生,緊接著另一名警衛員進來檢視現場,他先檢查完嬰兒床上的熱水袋,又詢問妞妞。
妞妞被嚇著了,什麼話都講不出來。
沈明娟在一旁乾著急,氣得戳女兒腦門,“誰讓你亂跑亂動的?一不看著你,你就到處給我惹事,要把蟲蟲燙出好歹,看我怎麼收拾你。”
警衛員小李看一時半會問不出,調頭勸沈明娟。
“你先彆急著責怪孩子,問清楚後再下定論。”
“妞妞,你跟叔叔說一下,熱水袋怎麼會在嬰兒床上?”
妞妞低著腦袋,木愣愣地冇說話。
……
衛生間內。
被燙傷的蟲蟲哭得眼淚汪汪,等張姐提著熱水壺回來,心直接跳到嗓子眼兒。
“哎喲喂,好端端地怎麼燙到了?我不是把熱水袋放在椅子上了嗎?誰又拿到床上放著?”
蟲蟲睡覺前,張姐一般會用熱水袋暖被窩,暖熱了再把熱水袋放到脫下來的衣服裡,這樣等小傢夥睡醒,也不會穿冷衣服。
出了意外,她作為保姆,第一個跑不掉擔責任。
張姐擔心留疤,“我去喊醫生過來。”
“已經去叫了,你先彆聲張,等把樓下親戚送走後再說。”
蟲蟲揮著雙手哭泣,“嗚嗚嗚——”
虞晚抱著小傢夥,耐心地輕哄,“蟲蟲乖啊,蟲蟲不哭,媽媽在呢,媽媽陪著你。”
“等醫生來了,塗了涼涼就不痛了。”
“嘩啦啦——”
水龍頭不停的放水,沖刷小蟲蟲的肚皮和側腰。
等醫生提著藥箱過來,已經是二十分鐘後。
“再多衝十幾分鐘涼水,一會兒抹點膏藥,可能會起水泡,小心點照顧,留疤的可能性不大。”
醫生簡略說了些安撫話,隨後跟著警衛員去了外麵走廊說話。
“燙傷有些嚴重,麵積也大,好在孩子年紀小,留疤的可能性不大。
麻煩的就是小鳥鳥位置,起了水泡不好照料,總之要大人多費心,不要讓孩子摳破水泡,得等慢慢癟下去纔不會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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