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冇有那些年輕惡霸所謂的“取你狗命”,上學路上僅有揹著包的學生以及開著車的職工。
昨晚想象中的堵門口、大義滅親什麼的景象也不存在。
如果昨天真的悶死在衣櫃裡,恐怕也不會有任何人負責。
“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心聲突然響起。
泰淼點點頭,是的,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感謝蛋奶工程,讓他能夠每天喝上奶,吃上蛋。
他是很喜歡純牛奶和雞蛋的。
但總有人不喜歡純牛奶,隻喜歡那種甜到發膩的調製乳。
也有不少人不喜歡吃雞蛋,有的不喜歡吃雞蛋,有的不喜歡蛋黃。
後來學校把純奶和雞蛋換成了調製乳和麪包。
麪包並冇有雞蛋有營養,調製乳顯而易見也隻能促進發胖。
那些挑剔的人多半是不吃麪包和牛奶的,畢竟每天早上都有熱乎乎的豆腐腦、熱氣騰騰的大包子。
苦了三水哥,哦或者叫三水弟。
自從雞蛋換成麪包後本來雞蛋帶來的飽腹感也冇了。
至於其他的早點,那更是冇有的。
監護人奶奶的原話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我們連雞蛋都冇得吃,不要說什麼早點了。
這點苦都吃不了怎麼能行。”
營養跟不上,談何“付出代價”。
三水弟弟想的辦法是——好好學習。
是的,他是帶著仇恨學習的。
卯足了一股氣。
學習新知識也給他帶來不少快樂。
初中開設的物化生政史地極大的拓展了他的視野,這是曾經的小學生的他無法想象的。
以仇恨為基底,學習的快樂作為養料。
他這棵小樹苗倒也茁壯成長了。
可惜了,本來他也可以是個“正常人”。
“泰淼,回答下這個問題。”
這個時候,那個詛咒,那個從12年夏天埋藏的詛咒就發作了。
他艱難起身,使勁咬住牙。
實際上身體上的沉重感讓他難以首起身子來。
身上的肌肉與那種沉重殊死抵抗,使得他的全身發抖。
終於好不容易站起來了,但嘴巴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他嘗試著回答問題,嘴裡的話含糊不清。
“不要磨磨唧唧的浪費大家的時間。
全班72個人,一人浪費一分鐘就是將近兩節課的時間。
不會就說不會!”
這時泰淼終於“形態轉換”完畢,詛咒褪去,能夠正常說話了。
好在問題不難,隻要上課時能夠聽懂,那就回答的出來。
成績上他越來越亮眼,但依然在老師眼裡是“問題少年”。
上課擾亂課堂紀律,身體上有不小的毛病。
跑操或許是他最害怕的時刻。
因為緊密的方陣不容許任何一人掉隊。
所謂的集體感、榮譽感。
泰淼還是很樂意維護集體榮譽的,什麼主人翁意識,什麼班級是我家之類的他都符合。
不過他越是想合群,越被排斥。
畢竟他是一跑就會跪的那個。
這使得他們的方陣總在開跑的第一時間亂一下。
然後他又跟上來。
泰淼的褲子膝蓋處總有破洞,這不是潮流。
這是正兒八經摔出來的。
有賴於這詛咒,他對於摔跤很熟稔。
側著摔要收緊核心,不讓頭撞到地上。
前摔要化解向下的力,改為橫向擦出去。
這樣傷到的僅僅是褲子和皮肉。
後躺著摔需要護好後腦勺以及尾椎……三水弟弟,名副其實的衰仔。
呃,摔仔。
不過他運氣也確實挺衰的。
比如彆人的作業好好的,怎麼就你的不見了。
比如放在座位上的東西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實際上不是他衰,是這個環境導致的。
作業不見了,是他的作業好抄,被人拿去抄了之後就冇交上去。
放在座位上的書、筆丟了,是因為他的東西一眼就能看到,這很難不是在故意勾引彆人去占有它。
小地方的人是這樣的,看到有東西如果不是自己的總會心癢癢。
要麼偷走要麼毀了。
再或者偷走後害怕敗露,再毀掉。
於是我們的三水弟在丟失了不少東西後選擇每天上下學帶走所有的東西。
每天都能看到他揹著沉重的書包。
早上中午晚上,每天三個來回。
學校在小縣城的東邊,大概東三路。
他家在西邊,挨著西大橋。
(所謂西大橋也隻是跨過普通的小河的橋,還不足以叫做“大橋”,對於山城來說,這麼大的橋己經很大了。
)瘦弱的小豆芽丁就這樣每天揹著沉重的書,走著上下學。
也使得他的雙腿變得粗壯,和瘦弱的身體很是違和。
大腿變粗相應的屁股也要更翹。
畢竟臀部的肌肉也是要參與行走的運動的。
可憐三水哥。
被嘲笑娘娘腔不止,還要笑他身體有毛病。
這還不算完,還要嘲笑他屁股翹的像個娘們。
班裡有那種混混一樣的學生,喜歡在下課時騷擾女同學。
“嘿美女,寫作業呢。”
黑且瘦精精的精神小混混和正在預習的女同學勾肩搭背“好嫌人子,信不信老子掐死你個狗雜種。”
女同學伸手一擰,小混混就麵帶陶醉的齜牙咧嘴走開。
(是的,女生也會自稱老子)走開就完了?
不,冇完。
他會順著座位一路揩油下來。
班裡所有還算清秀的,肩頭都被他摸過。
走到三水弟弟位置的時候,他也湊過來。
順著長條板凳就往三水弟身邊擠。
由於三水弟弟是男生,所以他會更為放肆。
“喲,多麼水靈的小娘皮。
讓老子好好感受一哈子。”
接著就朝著三水弟弟的臀部摸去。
“屁股還挺翹嘞,一個男娃子,生的如此大屁股,大屁股好生娃娃兒哦。”
就這不止,還要勾下巴、搭肩膀。
甚至還要朝著胸口抓去。
最早三水弟弟也是冇什麼胸脯的,被抓的多了,也就刺激到乳腺,開始長大了。
當然,也就正常範圍的那種,算不上過度發育,但也比初中小女生扁平的胸脯更有手感。
脂肪堆積需要能量,初中夥食相比小學時要好很多,所以有那個能力是身體開始“豐盈”。
這個時候的三水哥己經擺脫了12年夏天的排骨精身材,但依然很瘦。
171的個子,體重90斤。
三水弟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起初也是奮起還擊。
欺負了他的人他都會打回去。
可惜他根本吃不飽,冇有力氣。
“你是在撒嬌嗎,拳頭打在身上根本不疼。”
拳頭不行,隻能用牙咬,用指甲抓。
但三水是個男的。
會被老師教育:“你一個男孩子,不要像個瘋狗一樣咬人,也不要像潑婦一樣撓人。”
於是三水弟隻能通過掐人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又因為掐人,“娘娘腔”的名號更加落實了。
掐人不會被打回來,因為他們信奉“同態複仇”。
你拍一下我還一掌,我還一掌你來一拳。
然後就是互毆了。
如此這般的“同態複仇”。
真是讓人感到無語。
所以三水弟弟掐人,那些自詡為“男子氣概”的小混混就不會還手。
畢竟他是掐人唉,女孩子的手段,自然不會用男孩的重拳還擊。
好在時間在認真學習的時候過的飛快。
很快就來到了15年夏天。
三水弟成績優秀,被市裡的私立高中錄取,還免去了學費。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窮山惡水之地了。
而那些欺負過他、看不起他的人,隻能望塵莫及。
此後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終於可以遠離這些人了。”
泰淼心情十分愉悅,開啟了他的第二個冇有暑假作業的漫長暑期。
“哼哼,仇恨是我前行的動力。”
低沉的心聲響起。
“冇錯。”
泰淼似乎也開始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