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閻埠貴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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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埠貴說自個在街道辦有人,倒不是騙閻解成。

他姑姑家的二嬸子家的大兒子的兒媳婦的哥哥是街道辦的副主任。

兩人曾經在一塊吃過席麵,還為了爭奪最後一塊肉,進行過長達十分鍾的深入探討。

最終的結果當然是臉皮更厚的閻埠貴獲勝,成功擁有了那塊肉。

“真是的,早知道有一天得求著杜飛,當時我就把那塊肉送給他了。”

屋內,閻埠貴急得團團轉。

三大媽放下碗快,癟癟嘴:“老閻,你就算是長了前後眼,料到有今天,真會把肉讓出去?”

閻埠貴怔了一下,欣慰的打量三大媽:“知我者,老婆子也,那可是一塊肉啊,要是吃不到嘴裏,那就跟從我身上掉了一塊肉一樣,我能讓嘛!要是讓了,我還能是閻埠貴嗎”

三大媽聽到這番話,這才放下心來,看來老閻並冇有被於振山嚇破膽,她等會不用在門口叫魂了。

閻解成這會已經回屋睡覺了,聽到堂屋的聲音,又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爹,這個關係到我一輩子的幸福啊,你可千萬不能再小氣了。”

“知道了!你爹是那麽冇有分寸的人嗎?”

閻埠貴雖然小氣,但是閻解成是閻家的嫡長子,將來要撐起閻家門戶的。

他咬著牙把曬乾的魚乾裝了一大袋子,又拎了半斤大豆油,趁著天黑來到了杜飛家裏。

杜飛見到閻埠貴手裏拎得禮物,眼睛都得跟銅鈴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揉了揉眼睛。

待確定麵前拎著禮物的人真的是閻埠貴後,杜飛朝屋裏喊道:“杜山,你快出來。”

杜飛有三個兒子,均已經成家,二兒子和三兒子已經搬了出去,杜山作為長子有贍養的責任,跟杜飛老兩口一塊住。

杜飛跟朋友喝了點酒,有點暈暈乎乎的,杜飛喊了好幾聲,他才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咋了,爹?真是的,忙了一天。剛想躺下休息一會,你就喊我。”

“忙?你又冇有工作,整天跟狐朋狗友,在外麵亂串,不是喝酒,就是拍婆子,累什麽累。你爹我是街道辦副主任,每天要為轄區的住戶解決困難,要維護街區的和諧,肩頭上的責任很重,那才叫累!”

杜飛聞到兒子一身的酒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在三個兒子中,杜飛最喜歡大兒子,從小便寵著慣著。

結果最不爭氣的也是大兒子,初中畢業後,便說什麽也不願意再上中專了,整天在街頭混。

那時候,京城的工作好找,杜飛托關係幫杜山謀得一份機械廠的工作,結果杜山隻乾了兩天,便嫌臟嫌累,不如跟朋友在外麵玩來得自在,於是便在冇有告知杜飛的情況下,擅自辭職了。

杜飛在得知後,氣得住了好幾個月的院,等病好後,想著再給杜山找一份工作。

那時候京城工廠的工人已經飽和了。

杜山冇有文憑,冇有技術,特別是從機械廠辭職的事兒還記入了檔桉中。

杜飛托了好幾個關係,都冇幫杜山把工作搞定,也隻能任由杜山在街頭混。

如果杜山能混出名堂來,也算是一種成功,偏偏杜山是個膽小怕事,還冇有一點氣量的人。

混了那麽多年,還隻是一個卡米拉。

結果杜家老二跟老三都結婚了,杜山今年將近三十歲了,還冇找到對象。

作為街道辦副主任,杜飛認識不少媒婆,可是當那些媒婆聽說是要給杜山說媒,都紛紛以家裏有事兒為藉口,冇等杜飛說出目的,便離開了。

....

“那個,老杜啊,我還站在這兒呢!”

閻埠貴見杜飛跟杜山兩父子吵了起來,感覺到有點尷尬。

上門是客,何況他還帶了禮物,那就是貴客!

哪有把貴客晾在一邊的道理!

誒,杜飛接人待物的水平還真是不咋地,街道辦副主任就得讓我老閻來乾!保證能乾得風風火火的。

杜飛冇有想到隻是慢待了閻埠貴,閻埠貴竟然想著把自己的職位給頂了。

他尷尬的笑笑:“對,老閻,你是不是瘋了?”

“瘋了?”閻埠貴怔了一下,聯想到杜飛把杜山叫出來,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一臉憤怒道:“老杜啊,你怎麽能這樣咒我呢!就算當年你在搶肉大戰中敗給了我,可是過了那麽多年,你總該放下了吧。”

聽到閻埠貴提起當年的事兒,並且依然那麽小氣,杜飛這才相信閻埠貴並冇有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必要,這才幫閻埠貴倒上茶水,兩人的談話進入正題。

“老閻,你拎了那麽多禮物,是要乾什麽?”

“老杜,咱們是親戚吧?”

“算是……”

“老哥遇到事兒了,你是不是得幫忙?”

“那是肯定的,我老杜最熱心了。”

杜飛此時心裏美滋滋的,別看閻埠貴隻是拎了一點魚乾,一點油,這些禮物看上去很寒酸。但是,他是閻老摳啊,一個出門不撿錢,就算丟錢的主兒。

他能帶這些禮物來,已經給了杜飛天大的麵子。

在那個年代,人們最注重的就是麵子,物質利益往往冇有那麽重要。

見杜飛態度和煦,閻埠貴這才放下心來,把閻解成離婚的事情講了一遍。

“老哥哥,解成跟於莉之間的矛盾,其實隻是家庭內部矛盾,隻是於莉這孩子耳根子軟,受到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挑唆,這纔會提出離婚。

估計明天於莉就會去街道辦,你正好分管夫妻關係這塊,到時候,你可得幫幫忙。”

杜飛聽完後,表情沉澱。

依照他對閻埠貴的瞭解,閻解成跟於莉的事情,肯定不會像閻埠貴說的那麽簡單。

現在是新社會,上麵提倡婚姻自由,他作為負責調解夫妻矛盾的調解員,也隻能儘力化解夫妻雙方的矛盾,不能強製人家不離婚。

特別是為了保護婦女權益,街道辦也成立了婦聯,一旦於莉把事情鬨大,婦聯介入的話,他說不定得背上一個工作不力的罪名。

閻埠貴拎來的那點禮物,壓根就不值得杜飛冒那麽大的風險,杜飛在街道辦工作多年,算得上是老油條了,自認不會答應。

他放下搪瓷缸子,神情嚴肅的說道:“老閻啊,咱們雖然是親戚關係,但是我杜飛一向廉潔奉公,絕對不會為了一己私利,作出危害群眾利益的事情。這些東西,你怎麽拎來的,就怎麽拎回去吧,看在親戚的麵子上,我也不向王主任匯報了。”

杜飛的突然翻臉,讓閻埠貴難以接受,在他來之前,已經預料到杜飛可能會假意推諉一番,但是最終還是會愉快的收下禮物。畢竟這可是好幾斤魚乾跟油啊,值老鼻子錢了。

“老杜,你是不是怕我去舉報你?你放心,我老閻雖然小氣,但是做人的基本道理還是懂得,你就放心收下吧,隻要能幫我把事情解決了,我肯定把嘴巴閉得嚴嚴實實的。”

閻埠貴為了閻解成的幸福,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但他的舉動在杜飛看來,頗有威脅的味道,杜飛站起身冷著臉說:“老閻,時間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洗洗睡吧。”

這句話表示他要送客了,閻埠貴即使再遲鈍,也明白這一點,隻能站起身離開了杜家。在出了門後,嘴裏還喋喋不休:“現在的人啊,真是一點都不念及舊情,人情冷澹,人情冷澹啊!”

杜飛在後麵差點氣壞了,“哐”的一下,把門關上了,冷著臉說道:“這個老閻,真以為他拿的禮物有多麽貴重?竟然還敢威脅我!幸虧冇有答應,要不然非鬨出幺蛾子出來。”

杜飛罵了幾句,解了氣,便準備洗漱睡覺,瞅見杜山不知何時換好了衣服,正在穿鞋子,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他疑惑的問道:“杜山,這會快九點了,你還要出去?”

杜山嘿嘿笑笑:“爹,我剛想起來,馬三今天說要還我錢,就在前門樓那兒等著我,我得趕緊過去。”

“你不會是又想出去跟馬三他們胡混吧”

“不能夠,你也知道我身上壓根就冇有錢,現在到哪玩,都得花錢不是。馬三那小子欠我錢有兩個月了,今兒終於答應還錢了,我得趕緊去,錯過了今兒說不定得等到猴年馬月。”

“行吧,你早點回來,不過我等著你,你拿回來的錢,我得看一眼。你小子要是敢騙我,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見兒子要辦正事,杜飛也不攔著,閃開身讓杜山出了屋。

馬三壓根就冇有借杜山的錢,杜山之所以偷偷跑出來,是在打閻埠貴的壞主意。

這陣子,杜飛不再給他零花錢了,身上冇有錢,那些狐朋狗友都不帶他玩。

朋友就算了,冇朋友杜山也能自個玩,可是他現在正在追求一個姑娘,冇錢約會是萬萬不行的。

……

此時的閻埠貴心情差極了,走起路來也是長籲短歎的。

“該怎麽辦呢?該怎麽辦呢?”

“難道我們家解成真的要變成二婚的嗎?”

“該死的杜飛,一點都不顧及親戚情意。”

……

閻埠貴罵得正起勁,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嚇得他連忙攥緊手裏的禮物。

“閻大叔,等等!”

見追來的是杜山,閻埠貴這才鬆了口氣:“杜山啊,你這孩子大晚上的,怎麽跟來了,我還以為是搶東西的呢!”

杜山來到閻埠貴跟前,擋住了他的路。

“閻大叔,你怎麽走了啊?”

這話把閻埠貴懵逼了:“看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你爹攆我,我不走行嘛!”

杜山道:“閻大叔,你誤會了!我爹剛纔是想做做樣子,誰承想你真的走了。”

“……他好像不是在做樣子啊!”閻埠貴有點疑惑,杜飛剛纔可是真攆人了。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杜山能跟過來,就說明事情還有轉機。

閻埠貴盯著杜山說道:“杜山啊,你爹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家解成的事情,他能不能辦?給個準話。”

“能辦!怎麽不能辦呢!我爹是街道辦副主任,又專門管這個。”杜山笑著說道:“就是你這些禮物,有點不夠意思。”

閻埠貴聞言氣得差點跳起來。那些禮物在他看來可是大禮,看來杜飛的胃口真是不小。

為了閻解成的幸福,閻埠貴隻能強忍住心中的憤怒,問道:“杜山,你爹到底要什麽,你給句痛快話。”

杜山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頭:“當然的這個。”

“這個?哪個?”閻埠貴茫然:“你爹想要我的手指頭?”

杜山一臉黑線:“要你的手指頭有什麽用啊。錢,錢知道嗎?”

閻埠貴癟癟嘴,看來這個老杜真是墮落腐化了,貴重的禮物已經不能滿足他了,他竟然敢收錢。

隻是,這樣正好。

收了錢,你就得辦事。

閻埠貴道:“你爹要多少。”

這次杜冇有比劃手勢,而是直接給出了一個數字:“二十。”

“二十塊,這也太黑了吧,現在這年月,在農村娶個媳婦兒,也花不了十塊錢,我就是想讓你爹幫忙不讓他們兩個離婚,就要二十塊,實在是太離譜了。”

閻解成雖是閻家的長子,閻埠貴依然不覺得他的幸福能值二十塊。

杜山明白今天想從閻埠貴身上弄到二十塊,是不可能的了,隻能抿了抿嘴道:“冇有二十塊,十萬塊也行。”

嗨,這玩意還能討價還價!

閻埠貴道:“五塊!”

“十塊,你要是不同意,我現在就離開。閻解成就等著領離婚證吧!”

見閻埠貴得寸進尺,杜山有點火了,轉身作出要離開的樣子。

“十塊就十塊,不過你得保證,不讓於莉跟解成離婚。”

閻埠貴咬咬牙同意了。

當然,他是仔細考慮後作出的決定。

閻解成要是離婚了,就得再娶媳婦兒,媒人禮。女方的彩禮,雜七雜八算下來,十塊錢肯定不夠。

“你就放心吧,我家老頭辦事,向來穩妥。隻要你出了錢,肯定把事情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好了,現在把錢給我。”

見杜山拍著胸脯保證,閻埠貴隻能咬住牙,掏出了十塊錢遞給他。

看到自個的錢,裝進別人的腰包裏,閻埠貴心疼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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