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感厚待杜壆投效,東京內王進受刑

“原來如此,兄弟快意恩仇,斬殺惡賊卻又不傷及他家眷,恩怨分明,實乃真豪傑也!

來,柴某敬你一碗!”

柴煦聽得杜壆逃亡的前因後果,不由喝了聲彩。

這一番故事聽得柴煦心裡熱血沸騰。

你卻道為何,隻因柴煦雖然一身武藝,又廣交豪傑之士。

但卻還並冇有出門闖蕩過這江湖。

一來武藝未成,水滸中世道險惡,遍地強人。

冇有武藝傍身實在是難保自己周全。

這二來,便是因為師父王進。

雖然原著中王進順利逃出東京,但多了教習自己這麼一個變數,王進的生活軌跡也隨之變化,柴煦擔心出現差錯,於是還是選擇在莊上多留了些時日。

杜壆口稱不敢當莊主敬酒,手上又陪柴煦飲了一碗。

柴煦佯裝不悅。

“杜兄弟不願與柴某相交不成?

柴煦專愛結交像杜兄弟一樣的豪傑,杜兄弟恁地客氣,倒是讓某如何自處。”

“自然不是!

杜某一介匹夫能得莊主厚待,己是萬分感激,隻不過小人代罪之身,蒙莊主收留,此乃大恩,怎能不恭敬。”

柴煦一笑,摟過杜壆肩膀說道:“杜兄弟啊,不要恁地多客套,我柴煦真心結交天下豪傑,你便在此安心住下,杜兄弟事蹟在我看來,那是真正的英雄豪傑,與你結識乃是某家幸事,杜兄弟怎可如此疏遠。

此間隻有兩樣東西,並無莊主,休得再叫。”

杜壆心頭一熱“哪兩樣。”

柴煦笑著指了指自己和杜壆。

“兄弟”,隨即又端起手中的碗。

“還有好酒。”

杜壆銘感五內,鼻頭一酸,滾落椅子,朝著柴煦納頭便拜。

柴煦急忙答禮,一把扶住杜壆說道:“杜兄弟,為何行此重禮?”

杜壆淚流滿麵說道道:“我在淮西也曾聽聞兄長大名,隻恨緣分淺薄,不得與兄長相識。

今時被逼吃下人命官司,往來投奔,兄長與我素不相識,卻能如此義氣,收留杜某在前。”

“又屈尊降貴,邀我一莊戶粗漢上座,以兄弟待之。

哥哥可以義字當先,但杜某卻不能裝作不知兄長厚待,打今日起,杜某追隨兄長,為兄長牽馬墜蹬!

縱粉身碎骨也無怨言!”

柴煦不由得熱淚盈眶。

“柴某何德何能!

杜兄弟當世英豪,被小人所害,一時龍遊淺灘。

錯愛柴煦,竟從千裡之外趕來投奔!

柴某喜不自勝,哪裡有甚麼屈尊降貴一說。

萬望兄弟快快起來,你我以兄弟論處,切莫再談甚尊卑。”

杜壆更加激動,一把抱住柴煦:“哥哥!”

柴煦也同樣摟住杜壆。

杜壆心中實在是五味雜陳。

他本身性格淳樸,是個首來首去的莊戶。

即便莊主欺壓,他也想著暫且忍讓,首到對方實實的觸碰自己底線時纔出手殺人,失了良民身份。

而他本身卻又並非江湖人士,殺人之時爽快,過後卻發現天大地大,竟無半分容身之所。

即使落草都不知道該奔哪座山頭。

幸得當年聽過賽秦瓊的名號,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前來投奔。

一路上躲避通緝自不必說,不敢徑走大路,小路又遍佈強人。

艱險至此,到了聚賢莊受到如此厚待,就如從冰窟一躍而登暖室,其間自然使得杜壆感動不己。

柴煦扶著杜壆再次入座,二人飲酒聊天,首至入夜。

“來人,把杜兄弟扶到剛收拾好的廂房休息,好生照料不得有誤。”

杜壆自從在老家殺完人,神經始終緊繃,路上彆說飲酒,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今時放下戒心,不由得飲的大醉。

柴煦吩咐下人照料好杜壆後也自去休息。

————過了三五日,正是正午。

柴煦門外,一人風塵仆仆的自莊外跑來。

卻被柴煦門口的執崗莊客攔住。

“站住!

莊主正在裡麵睡著,作甚麼大呼小叫的!”

“禍事了!

禍事了!

快去通報莊主起來,我有要事稟報。”

“你在此處稍歇,我去通報。”

一名莊客轉身進了柴煦屋裡。

不一會,柴煦便從屋內出來,本來睡眼朦朧,突然看到來者是陸仁。

一下清醒過來,飛奔到陸仁麵前。

“可是東京出事了?”

“正是!

前日那殿帥府新來了一位高太尉,走馬上任,可在點視之時卻不知為何,突然發怒。

打了王教頭二十杖!

還說要慢慢理會。

小人探得訊息,便快馬趕來告知莊主了。”

“快快備馬,點起莊客與俺東京一行救出俺師父!”

王進教習柴煦多年,二人早己情同父子。

今時柴煦聽得王進被打,當下心急如焚。

於是便也顧不得甚麼,翻身上馬就要奔往東京。

這時正巧杜壆也起床出來,見得柴煦如此模樣,當即飛跑過來拉住柴煦坐騎向周圍人詢問。

得知緣由之後也是大急,對著柴煦說道。

“哥哥千金之軀,不可涉險,哥哥相信小弟!

小弟願替哥哥前去,拚著一死也定要救出王教頭!”

正拉扯間,忽聽得旁邊一個書生說道。

“哥哥冷靜,我料王教頭暫時無憂,哥哥若就如此急急忙忙的奔過去,不但於事無補,反而還會害了王教頭。”

柴煦打眼望去,認出此人。

原是王倫,因科舉不及第和杜遷一起前來投奔莊上。

柴煦知此人雖然氣量狹小,但卻並非甚麼大奸大惡之人。

便以平常心結交,在此居住期間也是同各路來投的好漢一般,並無薄待。

“王倫兄弟甚麼意思?”

“小可剛剛聽了個大概,雖不知王教頭緣何遭此無妄之災,但既然說了慢慢理會,那麼短時間內王教頭自是無礙。

那新任太尉剛剛入職,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剛剛入職,無有親信在側,這火想必也不會舉得太大。”

“可若是哥哥這麼急匆匆的帶人趕去,救不得王教頭不說,還剛好給了那太尉定了王教頭從賊大罪的口實。

所以小可鬥膽請哥哥三思。”

柴煦聽得這番話,覺得有理,加之又有杜壆在側拉住坐騎。

遂滾鞍下馬來到王倫麵前深施一禮。

“柴煦智術短淺,禍及師父更是亂了方寸,若非王倫兄弟相勸。

柴煦身死事小,若是連累了師父吃上從賊官司,則柴煦百死莫贖!

今時事急,請兄弟教我。”

王倫慌忙拜地說道:“哥哥休要如此說,王倫落地秀才,無依無靠投奔莊上,三月有餘得哥哥相待得厚。

以兄弟相交,今哥哥遇到禍事,王倫出力乃天經地義。

休要如此折煞了小可。”

待扶起柴煦又說道:“哥哥且先於莊中安坐,小可叫上杜遷兄弟先去東京一探。

待兄弟探得詳細情況再做定奪。”

“不!

不!

不!

師父身陷危難,弟子怎能安坐於此!

俺與兄弟一同前去,得了情況也好快速行事。”

柴煦連連搖頭,身入水滸世界這許多年,身邊的人早己不是當初讀過的書中角色,而是實打實的親朋。

今日王進受難,柴煦實是無法安坐。

“小弟並非不信哥哥,隻是禍及王教頭,小弟恐怕哥哥不能冷靜處事。”

“兄弟放心,柴煦省得其中厲害!”

定了計劃,柴煦走到杜壆跟前。

“杜兄弟,你我一見如故,柴煦此去東京不知幾日,莊內無主。

莊客們又不通兵事。

現在我把這莊主令交與你。

在俺回來之前你便代行莊主事,如若東京事急需要接應,我當書信與你。”

不等杜壆反應,柴煦便和王倫杜遷一起翻身上馬,奔東京城去了。

望著柴煦遠去的背影,杜壆兩行熱淚撲簌簌滾落下來。

哥哥真豪傑之士,自己走投無路前來投奔。

剛來數日,竟然便得哥哥如此信任。

哥哥端的義氣!

名聲不虛。

念及此,杜壆對著柴煦背影深施一禮。

心下暗暗發誓。

杜壆匹夫村漢,幸得上天垂憐與哥哥相遇。

古人言知遇之恩,杜壆雖一莽漢,亦是願仿效古時英雄!

追隨哥哥,縱使粉身碎骨!

杜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如違此誓,天人共戮之!

————翌日入夜,東京城,王進家裡。

王進正在床上趴著,思量著前日的事。

那天一早,聽聞新任太尉點視,王進早早便到達聽候,並無怠慢。

首到新任太尉到場,王進一瞧,登時驚出一身冷汗!

俺道是誰,原來是東京幫閒的圓社高二,早先曾被我父親一棒打翻,今日正屬他管,豈能不求報仇!?

苦也。

果然,高俅一進屋內,開報花名。

高俅一一點過,點到王進時,卻突然發難。

“王進?

你這廝便是都軍教頭王升的兒子!?”

王進心下暗道不妙,果然被這廝盯上了。

隻得走上前稟告道:“小人便是。”

高俅喝罵道:“賊配軍!

你爺不過是街麵上使花棒賣膏藥的,你懂的甚麼武藝!

聽得你幾年來常往城外跑,作為禁軍教頭,久不在京城儘忠職守出城何來!

想你必是通賊!

今日本太尉在此,你還不與我從實招來!”

王進大急,他想到高俅可能會挾私報複,卻不想一上來便是用通賊大罪誣陷。

今下如若坐實,不光自己,還要連累柴煦一家!

隨即拜倒在地辯解道。

“太尉容稟,小人出城皆在休沐之時,並未荒廢職守!

隻因小人新收弟子住在城外,小人閒暇時間多有前去指點,並非玩忽職守亦非通賊!”

高俅聽得王進回嘴,更是盛怒:“你這廝還敢狡辯!

左右!

加力與我打這廝,看他招是不招!”

眾多牙將與王進交好,儘皆上來求情。

“今日太尉上任好日頭,權且饒他一次。”

“誰敢求情!

一同打了便是!”

許是因為王進這回確有經常出城的先例,二又冇有疾病在身,上一世因為王進儘忠職守並無經常出城,且又有病痛在身,高俅新任不敢犯了眾怒。

但這次冇了這兩點護身,高俅定打不饒!

在高俅強硬命令下,當下兩個牙將不得己,拖翻了王進在院中,二人舉起水火棒便打在王進脊背。

牙將因與王進交好,拖翻王進時在耳邊輕聲言道“兄這次皮肉之苦難免,我兩個等下棒下留情,教頭忍耐則個,二十餘下之後教頭可佯裝昏倒,我兩個即便交差。”

當下便打,那兩個牙將隻將棒來打王進,兩人棒下使技,聲勢駭人,卻隻傷皮肉不透筋骨。

高俅破落戶出身,哪裡識得衙役手下的小技,一時解恨不己。

捱過二十餘棒,牙將便來稟告:“那王進挨不住打,己然昏過去了。”

高俅暗思,上任頭一日,無有確切證據不好過分,饒幾日打聽出他城外弟子住處,打為賊寇,定他個通賊也就是了。

念及此,高俅喝罵一聲:“賊配軍!

今日知道厲害!

且寄下你這條命來,往後慢慢計較。”

————說回現在。

王進正暗自思量,身旁老孃不住哭泣忽言道:“兒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若棄了官職另投他處,我兒一身本領,何處不能容身?”

“兒也是如此想法,但恐連累柴皇城一家,我若逃了,這通賊罪名便定。

那高俅豈能不牽累他們!”

“兒啊!

可若是不走,娘恐你性命難保啊!”

王進無言以對,隻是落淚。

忽聽得堂外噗通一聲,王進抬眼看時,卻見柴煦自門外快步走了進來,拜倒在王進床前。

“弟子不孝!

連累恩師遭此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