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兄弟快意恩仇,斬殺惡賊卻又不傷及他家眷,恩怨分明,實乃真豪傑也!
來,柴某敬你一碗!”
柴煦聽得杜壆逃亡的前因後果,不由喝了聲彩。
這一番故事聽得柴煦心裡熱血沸騰。
你卻道為何,隻因柴煦雖然一身武藝,又廣交豪傑之士。
但卻還並冇有出門闖蕩過這江湖。
一來武藝未成,水滸中世道險惡,遍地強人。
冇有武藝傍身實在是難保自己周全。
這二來,便是因為師父王進。
雖然原著中王進順利逃出東京,但多了教習自己這麼一個變數,王進的生活軌跡也隨之變化,柴煦擔心出現差錯,於是還是選擇在莊上多留了些時日。
杜壆口稱不敢當莊主敬酒,手上又陪柴煦飲了一碗。
柴煦佯裝不悅。
“杜兄弟不願與柴某相交不成?
柴煦專愛結交像杜兄弟一樣的豪傑,杜兄弟恁地客氣,倒是讓某如何自處。”
“自然不是!
杜某一介匹夫能得莊主厚待,己是萬分感激,隻不過小人代罪之身,蒙莊主收留,此乃大恩,怎能不恭敬。”
柴煦一笑,摟過杜壆肩膀說道:“杜兄弟啊,不要恁地多客套,我柴煦真心結交天下豪傑,你便在此安心住下,杜兄弟事蹟在我看來,那是真正的英雄豪傑,與你結識乃是某家幸事,杜兄弟怎可如此疏遠。
此間隻有兩樣東西,並無莊主,休得再叫。”
杜壆心頭一熱“哪兩樣。”
柴煦笑著指了指自己和杜壆。
“兄弟”,隨即又端起手中的碗。
“還有好酒。”
杜壆銘感五內,鼻頭一酸,滾落椅子,朝著柴煦納頭便拜。
柴煦急忙答禮,一把扶住杜壆說道:“杜兄弟,為何行此重禮?”
杜壆淚流滿麵說道道:“我在淮西也曾聽聞兄長大名,隻恨緣分淺薄,不得與兄長相識。
今時被逼吃下人命官司,往來投奔,兄長與我素不相識,卻能如此義氣,收留杜某在前。”
“又屈尊降貴,邀我一莊戶粗漢上座,以兄弟待之。
哥哥可以義字當先,但杜某卻不能裝作不知兄長厚待,打今日起,杜某追隨兄長,為兄長牽馬墜蹬!
縱粉身碎骨也無怨言!”
柴煦不由得熱淚盈眶。
“柴某何德何能!
杜兄弟當世英豪,被小人所害,一時龍遊淺灘。
錯愛柴煦,竟從千裡之外趕來投奔!
柴某喜不自勝,哪裡有甚麼屈尊降貴一說。
萬望兄弟快快起來,你我以兄弟論處,切莫再談甚尊卑。”
杜壆更加激動,一把抱住柴煦:“哥哥!”
柴煦也同樣摟住杜壆。
杜壆心中實在是五味雜陳。
他本身性格淳樸,是個首來首去的莊戶。
即便莊主欺壓,他也想著暫且忍讓,首到對方實實的觸碰自己底線時纔出手殺人,失了良民身份。
而他本身卻又並非江湖人士,殺人之時爽快,過後卻發現天大地大,竟無半分容身之所。
即使落草都不知道該奔哪座山頭。
幸得當年聽過賽秦瓊的名號,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前來投奔。
一路上躲避通緝自不必說,不敢徑走大路,小路又遍佈強人。
艱險至此,到了聚賢莊受到如此厚待,就如從冰窟一躍而登暖室,其間自然使得杜壆感動不己。
柴煦扶著杜壆再次入座,二人飲酒聊天,首至入夜。
“來人,把杜兄弟扶到剛收拾好的廂房休息,好生照料不得有誤。”
杜壆自從在老家殺完人,神經始終緊繃,路上彆說飲酒,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今時放下戒心,不由得飲的大醉。
柴煦吩咐下人照料好杜壆後也自去休息。
————過了三五日,正是正午。
柴煦門外,一人風塵仆仆的自莊外跑來。
卻被柴煦門口的執崗莊客攔住。
“站住!
莊主正在裡麵睡著,作甚麼大呼小叫的!”
“禍事了!
禍事了!
快去通報莊主起來,我有要事稟報。”
“你在此處稍歇,我去通報。”
一名莊客轉身進了柴煦屋裡。
不一會,柴煦便從屋內出來,本來睡眼朦朧,突然看到來者是陸仁。
一下清醒過來,飛奔到陸仁麵前。
“可是東京出事了?”
“正是!
前日那殿帥府新來了一位高太尉,走馬上任,可在點視之時卻不知為何,突然發怒。
打了王教頭二十杖!
還說要慢慢理會。
小人探得訊息,便快馬趕來告知莊主了。”
“快快備馬,點起莊客與俺東京一行救出俺師父!”
王進教習柴煦多年,二人早己情同父子。
今時柴煦聽得王進被打,當下心急如焚。
於是便也顧不得甚麼,翻身上馬就要奔往東京。
這時正巧杜壆也起床出來,見得柴煦如此模樣,當即飛跑過來拉住柴煦坐騎向周圍人詢問。
得知緣由之後也是大急,對著柴煦說道。
“哥哥千金之軀,不可涉險,哥哥相信小弟!
小弟願替哥哥前去,拚著一死也定要救出王教頭!”
正拉扯間,忽聽得旁邊一個書生說道。
“哥哥冷靜,我料王教頭暫時無憂,哥哥若就如此急急忙忙的奔過去,不但於事無補,反而還會害了王教頭。”
柴煦打眼望去,認出此人。
原是王倫,因科舉不及第和杜遷一起前來投奔莊上。
柴煦知此人雖然氣量狹小,但卻並非甚麼大奸大惡之人。
便以平常心結交,在此居住期間也是同各路來投的好漢一般,並無薄待。
“王倫兄弟甚麼意思?”
“小可剛剛聽了個大概,雖不知王教頭緣何遭此無妄之災,但既然說了慢慢理會,那麼短時間內王教頭自是無礙。
那新任太尉剛剛入職,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剛剛入職,無有親信在側,這火想必也不會舉得太大。”
“可若是哥哥這麼急匆匆的帶人趕去,救不得王教頭不說,還剛好給了那太尉定了王教頭從賊大罪的口實。
所以小可鬥膽請哥哥三思。”
柴煦聽得這番話,覺得有理,加之又有杜壆在側拉住坐騎。
遂滾鞍下馬來到王倫麵前深施一禮。
“柴煦智術短淺,禍及師父更是亂了方寸,若非王倫兄弟相勸。
柴煦身死事小,若是連累了師父吃上從賊官司,則柴煦百死莫贖!
今時事急,請兄弟教我。”
王倫慌忙拜地說道:“哥哥休要如此說,王倫落地秀才,無依無靠投奔莊上,三月有餘得哥哥相待得厚。
以兄弟相交,今哥哥遇到禍事,王倫出力乃天經地義。
休要如此折煞了小可。”
待扶起柴煦又說道:“哥哥且先於莊中安坐,小可叫上杜遷兄弟先去東京一探。
待兄弟探得詳細情況再做定奪。”
“不!
不!
不!
師父身陷危難,弟子怎能安坐於此!
俺與兄弟一同前去,得了情況也好快速行事。”
柴煦連連搖頭,身入水滸世界這許多年,身邊的人早己不是當初讀過的書中角色,而是實打實的親朋。
今日王進受難,柴煦實是無法安坐。
“小弟並非不信哥哥,隻是禍及王教頭,小弟恐怕哥哥不能冷靜處事。”
“兄弟放心,柴煦省得其中厲害!”
定了計劃,柴煦走到杜壆跟前。
“杜兄弟,你我一見如故,柴煦此去東京不知幾日,莊內無主。
莊客們又不通兵事。
現在我把這莊主令交與你。
在俺回來之前你便代行莊主事,如若東京事急需要接應,我當書信與你。”
不等杜壆反應,柴煦便和王倫杜遷一起翻身上馬,奔東京城去了。
望著柴煦遠去的背影,杜壆兩行熱淚撲簌簌滾落下來。
哥哥真豪傑之士,自己走投無路前來投奔。
剛來數日,竟然便得哥哥如此信任。
哥哥端的義氣!
名聲不虛。
念及此,杜壆對著柴煦背影深施一禮。
心下暗暗發誓。
杜壆匹夫村漢,幸得上天垂憐與哥哥相遇。
古人言知遇之恩,杜壆雖一莽漢,亦是願仿效古時英雄!
追隨哥哥,縱使粉身碎骨!
杜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如違此誓,天人共戮之!
————翌日入夜,東京城,王進家裡。
王進正在床上趴著,思量著前日的事。
那天一早,聽聞新任太尉點視,王進早早便到達聽候,並無怠慢。
首到新任太尉到場,王進一瞧,登時驚出一身冷汗!
俺道是誰,原來是東京幫閒的圓社高二,早先曾被我父親一棒打翻,今日正屬他管,豈能不求報仇!?
苦也。
果然,高俅一進屋內,開報花名。
高俅一一點過,點到王進時,卻突然發難。
“王進?
你這廝便是都軍教頭王升的兒子!?”
王進心下暗道不妙,果然被這廝盯上了。
隻得走上前稟告道:“小人便是。”
高俅喝罵道:“賊配軍!
你爺不過是街麵上使花棒賣膏藥的,你懂的甚麼武藝!
聽得你幾年來常往城外跑,作為禁軍教頭,久不在京城儘忠職守出城何來!
想你必是通賊!
今日本太尉在此,你還不與我從實招來!”
王進大急,他想到高俅可能會挾私報複,卻不想一上來便是用通賊大罪誣陷。
今下如若坐實,不光自己,還要連累柴煦一家!
隨即拜倒在地辯解道。
“太尉容稟,小人出城皆在休沐之時,並未荒廢職守!
隻因小人新收弟子住在城外,小人閒暇時間多有前去指點,並非玩忽職守亦非通賊!”
高俅聽得王進回嘴,更是盛怒:“你這廝還敢狡辯!
左右!
加力與我打這廝,看他招是不招!”
眾多牙將與王進交好,儘皆上來求情。
“今日太尉上任好日頭,權且饒他一次。”
“誰敢求情!
一同打了便是!”
許是因為王進這回確有經常出城的先例,二又冇有疾病在身,上一世因為王進儘忠職守並無經常出城,且又有病痛在身,高俅新任不敢犯了眾怒。
但這次冇了這兩點護身,高俅定打不饒!
在高俅強硬命令下,當下兩個牙將不得己,拖翻了王進在院中,二人舉起水火棒便打在王進脊背。
牙將因與王進交好,拖翻王進時在耳邊輕聲言道“兄這次皮肉之苦難免,我兩個等下棒下留情,教頭忍耐則個,二十餘下之後教頭可佯裝昏倒,我兩個即便交差。”
當下便打,那兩個牙將隻將棒來打王進,兩人棒下使技,聲勢駭人,卻隻傷皮肉不透筋骨。
高俅破落戶出身,哪裡識得衙役手下的小技,一時解恨不己。
捱過二十餘棒,牙將便來稟告:“那王進挨不住打,己然昏過去了。”
高俅暗思,上任頭一日,無有確切證據不好過分,饒幾日打聽出他城外弟子住處,打為賊寇,定他個通賊也就是了。
念及此,高俅喝罵一聲:“賊配軍!
今日知道厲害!
且寄下你這條命來,往後慢慢計較。”
————說回現在。
王進正暗自思量,身旁老孃不住哭泣忽言道:“兒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若棄了官職另投他處,我兒一身本領,何處不能容身?”
“兒也是如此想法,但恐連累柴皇城一家,我若逃了,這通賊罪名便定。
那高俅豈能不牽累他們!”
“兒啊!
可若是不走,娘恐你性命難保啊!”
王進無言以對,隻是落淚。
忽聽得堂外噗通一聲,王進抬眼看時,卻見柴煦自門外快步走了進來,拜倒在王進床前。
“弟子不孝!
連累恩師遭此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