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今日龍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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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必須是家中長輩登門。

聖人下旨,清平縣主隻能親自前來。

“你說,燕王府會不會給他們開門?”崔禮禮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隊人馬漸漸走近。

“聖旨在身,誰敢不從?”陸錚笑笑,“聖人查底耶散,燕王掏這六十萬兩白銀,想買一個獨善其身,偏偏扈如心又一心要嫁給沈延,又出了上元節的事,燕王隻能吞下這口窩囊氣。”

崔禮禮不記得前世扈如心嫁給了誰。如今兩世的人生已經大相徑庭,卻不知沈延和清平縣主等人會不會和前世一樣短命。

“對了,我來時,唐淵之被急召進宮了。”陸錚隨意一提,十分散漫,“太後估計時日不多了。”

崔禮禮又是一驚:“你能不能一次將所有重要的事,都說清楚。”

“我和韋不琛,早就受聖人密旨調查許家,案子並不複雜,關鍵是揭露的時機。昨日聖人已密令韋不琛,今日開始抓捕許家的親信。”

什麼?!崔禮禮站了起來。

陸錚好笑地握住她的腰,將人撈進懷裡,彆有用心地上下其手。

“今日,太後必死。”明明說著天大的事,陸二公子的語氣卻雲淡風輕,“燕王不想要沈延這個女婿也是不行了。”

“你是說”崔禮禮被他撩撥得有些失神,但很快又明白過來,聖人安排這麼多,不會是無的放矢,必是有所圖謀。

她有些遲疑:“可是,太後一走,按照沈延的孝名,勢必是要守孝三年的,這婚事就難了。”

陸錚笑道:“這頭可是郡主,縣主見著她也要屈膝行禮的。再說,不是還有熱孝娶妻一說?扈如心能等三年?”

話雖如此

燕王府的門果然大大打開了,出來了兩個極普通的家仆。

崔禮禮嘖嘖地道:“這輕蔑之心,縣主怎麼忍得下去?她背後可是太後。”

“上元節那日,沈延和扈如心出了那檔子事,往小了說是無心之失,往大了說,是當著諶離使臣的麵,丟了芮國的臉,聖人冇有降罪,她就該千恩萬謝了。”

正說著,遠處又有幾人騎馬而來。

崔禮禮仔細看了看:“這幾人,我冇見過。”

陸錚貼著她的後背看了看,道:“最前麵那個是常侍,聖人身邊的。必是來盯著下定之事,好回去交差。”

下定的流程很簡單。

這樣的天氣,也不必大宴賓客,雙方長輩也不滿意這婚事,縣主這頭將東西往燕王府院子裡一放,將聘禮單子交給燕王看了,燕王再回個禮就算禮成。

常侍帶著聖旨來,聖旨講的無非是花好月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類的套話,又賜下和合如意一對,算是下定的見證。

眼看著常侍帶著下定的訊息要走,清平縣主追了出來:“我姑母如何了?”

常侍早料到會有此問,昨日清平縣主得了訊息就要往宮裡闖。聖人以芮國鐵律將清平縣主擋在宮外。

常侍的臉上掛起他最擅長的假笑:“太後老人家昨夜聽了一宿的曲子,這會子應該正在休憩吧。”

清平縣主眉頭一皺:“我怎麼聽說昨日召太醫令進宮了?”

“聖人召太醫令所為何事,老奴就不清楚了。”常侍看看燕王送出的寥寥幾隻回禮箱子,又道,“聖人還等著老奴回話呢,告辭了。”

清平縣主還要再問,常侍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徑直上了馬揚鞭而去。

楊嬤嬤在一旁道:“縣主,您彆急,退一萬步講,倘若太後她真有什麼事,聖人召太醫令進宮,這不說明聖人還是要保太後的嗎?”

縣主聽了這話,容色稍稍緩了些:“偏偏今日出征,害我進不得宮。軍隊已經開拔了吧?等他們出了京城界,我就能進去看看。”

楊嬤嬤扶著她上了馬車,寬慰道:“您忙了這麼久,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就可以進宮了。”

縣主坐在馬車裡,看著燕王回禮的寒酸清單,有些不悅。

原本想著把崔家弄到手,太後走了,也有個依靠。沈延偏偏誤打誤撞扯上長樂郡主,地位倒是高了,隻是以後這郡馬的身份,她倒要吃兒媳的臉色,終究不如那商女好拿捏。

楊嬤嬤知她心憂,又勸她:“縣主不必太過焦心。常言道:‘女奔男,為賤妾;男奔女,情難解’,上元節咱們延哥兒又冇什麼損失,不過是被下了藥。郡主那頭可是露了肉的,身上終究是留疤了,名聲也差,咱們延哥兒不娶她,她還能嫁誰?”

“話雖如此,她身後畢竟是燕王。”縣主用手支著頭,閉著眼想著還是要想法子再提一提延哥兒的地位或者官階。

想定之後,她睜開眼掀開簾子看看外麵,伸出手去接那雪花,竟有半個手掌那麼大:“多少年不曾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雪,抖抖簌簌地下著。

宮道裡,小宮人們不住地掃雪,掃完了又掃。牆角下堆著的雪已有一尺多高。

有人騎著宮馬,踏踏踏踏地從宮道裡跑過,捲起一陣風窩。

“稟聖人,陸家軍已從營寨出發北上。”

聖人坐在昌寧宮裡,聽了訊息“嗯”了一聲。

他閤眼小憩了一陣,聽見院子裡細碎的腳步聲。

常侍回來了:“聖人,下了定了。縣主送了二十抬的聘禮,燕王隻回了兩箱子。”

“秦文燾呢?”

“秦統領親自守著宮門,聖人儘可放心。”

宗順帝睜開眼,唇角一揚,皺紋刻進了皮膚一般。他站起來,撣了撣龍袍,緩緩走進內殿。

唐淵之帶著一眾太醫們見他來了,做出十分忙碌的樣子,研究醫案,揣摩藥性,施針收針。

不過是最後一口氣,不讓咽罷了。

“太後如何?”宗順帝問道。

太醫們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身為太醫令的唐淵之隻得實話實說:“太後去意已決。”

宗順帝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內室裡寂靜得落針可聞。

宗順帝掀起龍袍的衣襬,坐在了床邊,看向那直愣愣盯著天的老婦:“母親。”

“母親難得靜下來聽兒子說話。”宗順帝緩緩說著,“你我母子一場,這時候了,總要說說真心話。”

“兒子可是費了很大的心思,才定好了母親在今日斷氣。”

許太後像是一條離水的魚,眼珠子一動不動,乾涸的嘴唇無力地張了張。

“畢竟今日可是龍抬頭啊。”宗順帝笑笑,彷彿真的在閒話家常一般,

“母親可還記得三十年前的今日嗎?也是龍抬頭,邯枝使臣來朝,先皇帶著邯枝使臣,皇親國戚,滿朝文武,一同前往祭壇,乞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而母親說感染了重症風寒,起不了床。兒子信以為真,帶著藥前去探望,豈料,母親光著身子,像一條母狗般趴在榻上,對著一個男人搖尾乞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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