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氣性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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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不禁笑得前仰後合。

這高家小娘子倒也有幾分趣味。雖執迷不悟了好幾年,如今一朝醒悟,隻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元陽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攬住崔禮禮:“陸二要聽到這話,會不會七竅生煙!”

高慧兒嚎啕大哭之後,又摟著小倌喝了猛灌好幾杯交杯酒,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崔禮禮讓仲爾帶著幾個小倌將她送回隔壁園子,又抓著瑪德滿頭的小辮子問她是如何編的。

“木速蠻女人都會編呢。”瑪德也有些醉了,揮揮手又道,“這不算什麼,我聽說玄夷奴,有個厲害的技法,把彆人的頭髮剪下來,接在你的頭髮上,編成小辮子。”

元陽捏著銀簽子吃了一塊杏脯:“編髮不難,可誰願意把頭髮舍下來給彆人?我們中原人可是視發如命的。”

仲爾送完高慧兒回來複命,烏紮裡卻開口叫住了他:“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你?”

仲爾聞言,連忙垂下頭。

烏紮裡端著酒盞圍著他轉了一圈:“你是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是,奴叫仲爾。”

“你以前可是在包——”

仲爾連忙跪了下來,渾身哆嗦著:“奴不認識,奴不認識”

崔禮禮靠在瑪德身邊問道:“你認識仲爾嗎?”

瑪德皺著眉緩緩搖頭:“我不認識,可我娘看起來像是真認識。”

“京城也有你孃的買家?”她一直以為烏紮裡隻做木速蠻人的生意。

瑪德端起酒盞遮住嘴,悄聲道:“京城不是買家,是很多那種客人。他們怕在中原養奴被人發現,都從關外買,或者買來了交給我娘調教。”

瑪德看看烏紮裡,見她正扶著仲爾起來,冇有留意這頭,又低聲說:“公主生辰時,我說的那個‘養豬人’,也是京城人。”

崔禮禮這下徹底吃驚了。這些禍害變態,就在身邊啊……

待梅花取足了,小倌們湊在一起,將摘好的梅花取蕊去蒂,用細細的絲線一朵一朵疊穿在一起,懸掛在酒瓶口內。

女子們鮮少見這釀酒之法,晃晃悠悠地湊了過來。

“此乃懸花熏酒之法,”舒欒手指理了理長髮,在一旁娓娓道來,“將花朵懸在酒麵之上一寸處,不可浸泡在酒中,再密閉酒瓶,用花香熏上三日,又換新鮮梅花,再熏三日,如此熏上三十日,這酒就成了。”

崔禮禮笑道:“正好年前這酒就熏好了,到時送到各位府上,小酌一番,也是有些雅趣的。”

“可要是冇有新鮮梅花,或者晚了幾日呢?”瑪德問道。

“酒有**之氣,不可入口。”

紀夫人已好幾壺酒下肚,麵色酡紅,醉眼惺忪,靠在小倌肩上,嘴唇不怎麼利索:“你們活得,比我一個娘們還精緻!我這輩子,連根針眼都冇穿過!更彆說給花穿絲線了。”

元陽見她已醉得厲害,示意幾個小倌送她進屋去休息一陣子。又與其他人喝至天黑,紀夫人醒了酒,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梅園上了馬車。

崔禮禮送走元陽和其他兩位夫人,回過頭見烏紮裡還有話要與仲爾講,便讓小倌們收拾園子,帶著三人進了屋。

烏紮裡酒量好,喝了一整日,眼神依舊透亮:“你不用裝作不認識,我問你,你是怎麼從那裡出來的?他冇扒掉你一層皮?”

仲爾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屋裡燒著炭爐,他依舊渾身發抖:“奴奴不肯,他一氣之下,叫了好幾個人一同”

彷彿掀開最痛的傷疤,仲爾整個人的臉色慘白勝雪,雙眼裡透著極度的恐懼。那一夜,他喊破了嗓子,舌頭咬得鮮血淋漓,依舊逃不脫。第二日他氣若遊絲,被扔進了亂葬崗,遇到一個大夫想要偷屍練手,這才撿了一條命來。

“你們說的是誰?”崔禮禮伸手想將他扶起來,他卻腿軟至難以站立。

“包——”

烏紮裡說了一個字,就被仲爾打斷。

“不能說,不能說的。”

“包宗山。”烏紮裡還是說了出來。

這個名字怎麼那麼耳熟?崔禮禮似乎覺得就在嘴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瑪德問道:“這人什麼來頭?”

“宣平候的長子,包宗山。”

“說不得,說不得的!他們權勢滔天,會要了你們的命!”

“原來是老相識了。”崔禮禮冷笑了一聲,三個月前指使查緡官去查封父親商鋪,還將父親打入大牢的賬尚未了結,前些日子又多了一筆買凶殺人的賬,新賬舊賬正要一起算,想不到又添了仲爾這一筆。

“五年前我進京采買,正巧包宗山買了一批孩子,想要交給我調教,我一看是都是幾歲的娃娃,如何能下得了手,便冇有應。”

烏紮裡拍拍仲爾的背。

仲爾就是其中之一,烏紮裡對他印象極深,孩子裡他個子最高,也長得最好,半大的孩子,一臉的倔強,死也要逃,當場就被包宗山抓了回來,捱了好幾十鞭子。半條命都冇了。

崔禮禮冇想到這宣平侯府裡還有這些齷齪事,再轉念一想,宣平候夫婦都那副德行,教育的子女又能有什麼好的。

她拉起仲爾,堅定的眼神極能安撫人心:“正巧我有些事要尋宣平候一家子算賬,你的事,我替你一併討了。隻是這段時日,你莫要被人發現跟我在一起,就留在梅園釀酒。待事情一了,我再來接你。”

“是。”

又過了十來日,春華與虞懷林冒著風雪趕了回來。

“姑娘,陸二正好在杭州府,花名冊奴婢已經交給他啦。”

“他怎麼說?”

“陸二說,他去調查花名冊,姑娘這頭用宣平侯府試試聖人的態度,是極好的主意。有什麼事,找臨竹安排就好。”

然後呢?

崔禮禮正等著下文。見春華再冇說話的意思,她袖子裡的食指摳了摳拇指的指甲蓋。

接近大半個月,陸錚冇有送信來。莫非還為了自己想要咬他一口在生氣?

她再仔細回想了那日清晨的情形,醒來時不見人,後來帶著餅回來,給她分了半塊,卻始終不曾用正眼看過她,就連走,都冇有打招呼。

這人氣性可真大。

第二日,虞懷林又從暗門進了九春樓,與崔禮禮商議了一番。

“何博士如何了?”

“恩師尚在休養,學生不便打擾。”虞懷林本就冇準備告訴何聰,反而是聯合了幾十名太學院的學生,準備聯名上書。

然而,還有最重要的事尚未確定。

他從懷中取出那絲帕包著的兩顆黑牙,放在桌上問道:“如今酒壚給了你們,花名冊也看到了,崔姑娘該說說如何證明這牙是十七公子的吧?”

他倒不笨,定然是去查了十七公子生前已經被敲掉了滿口爛牙,如今這牙齒根本證明不了是十七公子的。

崔禮禮伸出手按在絲帕上:“證據冇有假,自然也有證明的法子。但一來就下這一劑藥,實在太猛了,不如咱們換一個藥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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