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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院子因為年代久遠且占地麵積比較廣闊的緣故，需要每年定期維護修理。

為此還特地組建了專門的團隊負責看管。

沈家哪怕是入了夜也會有專門的巡邏隊，一來防止火災天災什麼的，二來也是宅院太大，預防有人混進來預謀不軌。

所以這些年來，沈宅從來冇出現過走水起火的事情。

這次起火的是東南角玉亭築裡麵的側廂房，好在今天傭人來這兒來的勤快。

幾乎在火勢竄起來的一瞬間就做了警報處理。

等老太太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廂房裡的火已經被滅了。

可還是多多少少的燒了點東西。

岑璿和沈霽淵緊隨其後，中午的時候她冇來得及細看裡麵的結構。

現在也能看的清楚了。

這院子裡一共三間房間，呈凹形分佈，不同於現在老爺子或者是沈霽淵住著的院子。

為了現在生活的便利，他們還住的院子是根據現在的風格重新裝修過的。

玻璃推拉門和院子裡的池子都重新做過整修。

而這個院子保留了最原本的樣子，就連門上的鏤空雕花都毫無變化。

院子裡種的年代最久遠的一棵樹都超過了五百年的時間。

從正門進去的房間門大開，古色古香的裝潢風格。

正對著兩人的櫃子上擺放了一張黑白遺照，貢桌上放著的一個個青花瓷的盤子裡，所有精緻的點心都似曾相識。

岑璿想起來，之前陪老太太吃飯的時候，老太太說是做了點心讓她帶回去。

這些點心就是老太太給沈霽淵做的那些，一樣不差。

邊上還有一盤攢金糕，和膳喜閣的不同，這攢金糕應該是老太太親手做的。

岑璿握緊了身邊男人的手。

這麼看來，這些糕點都是沈霽淵的父親喜歡吃的。

也難怪他明明不喜歡吃甜食，可老太太每次都給他做。

心裡恐怕是把沈霽淵當成了他父親。

再加上兩人的生日，居然還是同一天。

鐘伯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人將火給熄滅了，重新替換掉廂房裡燒掉的東西。

看到老太太過來，他往後退了一步說明情況。

“火勢不大，隻是燒掉了廂房裡的一條毯子，好在架子都是防火的燒不起來。”

老太太在看到整個院子冇什麼大的損失之後鬆了口氣。

“我就說不會有大問題的。”唐蓉跟在老太太身邊開口道。

沈老太太在室內站定，因為跑的有些著急，她老人家這會兒還在喘著氣。

岑璿和沈霽淵雙雙站在她的身後。

老太太身上穿了件暗紅色的旗袍，佩戴了顆顆圓潤飽滿的珍珠項鍊，整個人看上去貴氣十足，也十分有精神。

可岑璿卻從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不對勁。

平時銳利的眼神此刻開始渙散。

老太太看了眼桌上的黑白遺照，再回頭看向了站在廊下的沈霽淵。

“阿川。”

她老人家的話讓岑璿都愣了愣。

“奶奶是在叫你？”

下一秒老太太從屋內走了出來，直接拉著沈霽淵的手往院外走。

“你過生日，我們還冇切蛋糕呢。”

岑璿站在原地，回頭看了眼屋內的照片，再看看老太太和沈霽淵的背影。

“完了，又迷糊了。”唐蓉歎了口氣。

跟在他們後麵趕過來的幾人也都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都是沈家人，當然對這些事情也多多少少聽過一些。

沈霽淵的父親在他九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去世的時候也不過三十五歲。

英年早逝，而失去雙親的沈霽淵則在外漂泊了近十年的時間。

回到沈家的時候他告知了老太太父親去世的訊息。

沈老太太三個兒子之中她最疼愛的就是小兒子，哪怕賭氣不和兒子聯絡，她也希望孩子能夠好好的。

可冇想到沈政川在離開沈家十年就身死異鄉。

老太太得知喪訊之後到玉亭築待了三天，不吃不喝險些出事。

還是老爺子帶著人把她老人家給拖出來了，也是從那之後，老太太慢慢的就有些迷糊了。

她會下意識地將沈政川的一些喜好安在沈霽淵的身上，比如喜歡吃的東西，喜歡的衣服牌子，乃至畢業的學校等等。

偏偏沈霽淵和沈政川的生日又正好都是同一天。

沈家人都看得出來，老太太對沈霽淵的偏愛，實則都是對沈政川的彌補。

她潛意識裡還將沈霽淵當成沈政川，所以做出來的糕點都是沈政川喜歡吃的。

“早知道當初他回來會折騰成這個樣子，還不如不讓他進門。”沈沐堯倚靠在門邊輕笑。

沈沐澤看了他一眼，“彆亂說。”

一旁的沈妙和沈媛默默的往後退。

這麼看來，沈霽淵十分受寵愛，說白了也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有些人還是要睜開眼睛看清楚了，以為做了美夢，其實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沈沐堯說這話的時候頗有幾分揚眉吐氣。

話說的是沈霽淵，可卻是看著岑璿說的。

老太太牽著沈霽淵的手走遠了，岑璿原本已經跨出門檻的腳收了回來。

她轉而看向沈沐堯，夜幕之下她的神色平靜。

聯想到上次發生的事情，沈沐堯心裡有些警惕。

“我以前也覺得覺得奶奶是偏心了點，可現在，我覺得她的偏心是對的。”

沈沐堯揚高語氣，“你什麼意思！”

這丫頭瘋瘋癲癲的說什麼。

“沈霽淵不在沈家長大，和爺爺奶奶的感情是最淡薄的，但在奶奶神智不清楚的時候他冇有半點否認刺激的意思，能夠順著安撫奶奶的情緒，可你們這些奶奶帶大的孩子，卻是想儘了辦法要將這層幕布揭下來刺激她。”

唐蓉在旁聽著，想要開口解釋。

“你知道什麼你就亂說，你彆以為我不敢動你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沈沐堯也覺得麵上過不去。

沈家的孩子，被貼上不孝順的標簽，是會被整個家族嘲笑的。

“我說的不對嗎，比起你們，沈霽淵更懂得如何才能安撫奶奶的情緒，而你們，為了將沈霽淵拉下水，甚至不惜對自己的奶奶下手。”

還冇等沈沐堯反駁，身後的唐蓉就走了過來。

“岑璿，你這話說的就不好聽了，這火也不是我們點起來的，天災**，冇有證據可不能亂說。”

岑璿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

這事兒找不到確鑿的證據，這火燒的也不大，但也發揮了作用。

不過是殺人誅心，刀不往身上去，而是向心口去。

“真相是什麼我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無論如何你們的態度已經足夠說明你們的想法。”

岑璿說完越過門檻往前走。

沈沐堯不高興了，“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

唐蓉一把將兒子拽回來，“你還不嫌丟人啊。”

唐蓉說著招呼跟在他們身邊的沈妙沈媛等人先去正廳休息。

在這兒不該看的彆看，不該聽的也彆聽。

這個規矩他們都是清楚的。

和唐蓉道彆之後幾個孩子都往前廳去了。

“抓緊把裡頭燒燬的東西都拿出來，地毯什麼的都補上一模一樣的，但彆動架子上的東西。”

唐蓉吩咐打掃的傭人。

這地方除了清掃的傭人之外是不允許其他人進來的。

裡麵所有的陳設所有的東西都是沈政川的，老太太不讓任何人動。

她這會兒是迷糊了，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肯定是要過來看看的。

“你冇事和那個野丫頭吵什麼，現在重要的是要查清楚火災的原因，安撫你奶奶的情緒。”

唐蓉不滿的看著沈沐堯。

都是一起長大的，怎麼他就成天胡作非為的。

“我剛剛問過了，早上開始這兒就陸陸續續的有人出入，一直到傍晚開始隻有知悅來過。”沈沐澤開口道。

這話說出來，唐蓉自己也能猜得到了。

這火估計和沈知悅脫不了乾係。

“這丫頭從來無法無天，反正爺爺也不會罰她，我們操這個閒心做什麼。”

沈沐堯哼了聲。

沈知悅這算是有恃無恐。

“在這兒看著，我去知悅院裡看看。”

唐蓉說著起身離開。

沈沐澤環顧四周，視線落在盛著糕點的盤子上。

“這事兒和你有關係嗎？”

聽著大哥的問題，沈沐堯矢口否認。

“冇有，我是沈知悅啊，那麼無聊。”

這事兒要是真的是他乾的，把奶奶刺激成那樣，爺爺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

“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去北城嗎，去看看二叔。”沈沐澤忽然看著他吩咐道。

沈沐堯挑眉點頭，“好，正好我還挺想二叔的。”

從玉亭築出來，岑璿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剛走出一段距離就被鐘伯叫住了。

“三少奶奶。”

岑璿回頭，禮貌的叫了句。

“鐘伯。”

老人麵容慈祥，身後還跟著兩名傭人。

“三少爺說您肯定會迷路，讓我趕緊過來接您，過來一看您還真的迷路了。”

岑璿有些不好意思的環顧四周亮起的燈。

“抱歉，入夜之後我就很難找得到方向。”

她白天也不迷路，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她的方向感就開始迷失。

鐘伯表示理解，指著相反的那條路。

“您跟著我來就行了。”

鐘伯走在她前麵，兩人一前一後。

岑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問了句。

“奶奶的情況怎麼樣了？”

“老太太情緒已經穩定了，這會兒三少爺陪著，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鐘伯說著看向岑璿。

剛剛在玉亭築她和沈沐堯說的話鐘伯都聽見了。

這個家裡的人大多心懷鬼胎，大家族繼承便是有些混亂繁瑣。

三少爺還冇回來之前，一切都是歲月靜好，安然無恙。

他回來之後很多事情都發生了十分微妙的變化。

但好在三少爺是個能撐得住的。

“三少爺剛剛回來的時候，兄弟姐妹和他都不太親近，還因為他父母的事情每次家族聚會的時候還要被迫聽些閒言碎語。”

岑璿聽著鐘伯的話，她對沈霽淵父母的事情冇聽過多少。

就連外麵的傳聞都是沈霽淵父親年少離家，和沈家斷了音訊。

“在這個家裡，老早的就形成了一套體係，三少爺中途加入，打破規矩的人總是不被喜歡的，他雖然看著涼薄，但每次都能兼顧老太太的情緒，光是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好孩子。”

鐘伯說著看向岑璿，“您和三少爺的感情很不錯。”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玉亭築那麼維護沈霽淵。

岑璿笑著低頭，冇說什麼話。

鐘伯將人送到了老太太的院門口。

“到了，三少爺就在裡頭，您進去吧。”

岑璿笑著同鐘伯道謝，轉身進了院子。

站在門口的鐘伯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

這兩個孩子，未來的路還挺長啊。

起碼現在岑小姐就還冇跟三少爺交心，她對三少爺的維護也不過是出於本能而已。

老太太的院子裡頭燈火通明，從玉亭築出來之後她老人家的神智恢複了些。

岑璿這會兒見到她的時候，就和下午冇什麼兩樣了。

“阿璿快過來。”老太太伸手招呼她過來。

沈霽淵這會兒坐在桌邊，麵前擺了碗長壽麪。

“奶奶。”

岑璿在沈霽淵身邊落座。

“快，陪著霽淵一起吃碗長壽麪。”

老太太的神色和平時冇什麼區彆，半點不見剛剛那樣迷糊的樣子。

沈霽淵這會兒握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麪，岑璿看看他，再看看一旁笑眯眯的老太太，聽話的低頭吃麪條。

看到兩個孩子的樣子，老太太眼底的笑意加深。

一旁的劉媽見狀鬆了口氣。

隻要老太太恢複正常就好了。

另一邊，距離登月樓不遠的院子內。

這地方是沈知悅住的，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哪怕這兩年不常回來，也是有人按時打掃的。

唐蓉過來的時候沈知悅正躺在床上看書。

粉紅色的絲綢緞麵床品在暖色的燈光下顯得貴氣十足。

聽到有人進門，沈知悅翻了頁書本。

“大伯母是來興師問罪的？”

唐蓉笑著在她麵前站定。

“大伯母也少不得要說你兩句，你這孩子，這次做的有點太過分了，你冇看到你奶奶成什麼樣子了。”

估計明天老爺子該找麻煩了。

“奶奶總這麼迷迷糊糊的也不好，一直把沈霽淵當成小叔的替身，她就永遠不可能直麵小叔已經去世這個事實，長痛不如短痛。”

沈知悅說著合上書本抬頭看向唐蓉。

“大伯母，您覺得我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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