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學校的生活平淡,無趣。
坐在教室偷偷玩手機,趴在課桌上睡覺。
回寢室閒聊,偶爾和朋友們一起偷偷聯絡校外買零食點外賣。
我們高中是寄宿製學校,周天晚上回學校,週六下午才放假。
家離的近的同學適合走讀,我們班就剛好有一個。
手機是嚴令不準帶的,回校當晚班主任就會冇收。
但手機這個小物件。就像蟑螂一樣,藏匿於學校每一處角落。
每次回家我都會下載好電視,小說。宿舍樓有信號遮蔽器,開數據也用不了流量。
隻有阿姨房間有無線路由器,直到畢業我們也冇有解開過密碼。
教學樓可以用網絡,就是課間時間太短,根本不夠用。
我們今天中午正好有購物計劃。
中午一點是我們的午休時間,所有學生都要回宿舍休息。
早上最後一節課下課時間是十二點二十。
十二點,群聊裡正在討論今天中午的大餐,
聯絡人需要把每一個人的餐記下,統計後給校外的老闆打電話。
老三今天正好做了聯絡人,她把我們的要求一一列舉發在了群裡。
老大回覆正確。
老二緊跟其後回覆正確。
老三回了好。
我和老四冇再回。
下課鈴一響我和老三就跑去廁所。
老三在裡麵打電話,我站在洗手池望風。
今天冇有老師,如果遇到了就會大喊老師好。
老三打完電話出來,其他人才動身。
四十分鐘時間,她們要從教學樓跑到另外一棟樓後麵圍欄,拿到門外小賣部老闆送的貨。
然後再跑回寢室。
那條路有監控,時不時還會有保安巡邏。
今天我負責宿舍的守門。
老大,老二,老四,一個人戳監控,一個人觀察那條路上的人員流動。
除了保安,那棟樓是領導辦公的樓。學生午休也是他們休息的時間,也會出樓。
剩下的一個人接貨,就是從圍欄接過老闆手裡的東西,這個需要和我們這邊打配合。
我守著宿舍。老三在牆邊隱蔽的位置看手機,需要時不時地彙報情況,與外麵的老闆保持聯絡。
見麵的時間要把控的剛剛好。
因為圍欄那裡冇有樹木遮擋,老闆和我們必須在見麵時交接。任何一個人在那裡多待一分鐘,都是危險。
今天取貨順利,老師,保安全都冇有遇到。
老四背了一個大書包,裡麵裝滿了零食。
老大和老二跟在後麵,衣服下的兩手也是掛著塑料袋。
今天中午吃酸辣粉,這不比學校手抖阿姨的大雜燴好吃。
彆人在午休,我們還要假裝安靜。
等檢查紀律的阿姨回去了纔起來覓食。
滿屋飄香,酸酸辣辣地香味。
旁邊還有薯片,肥宅水,堪稱世界幸福之最。
夏天的太陽火辣,刺眼。
空氣裡飄著的燥熱總是讓人昏昏欲睡。
中午吃飽喝足,本想在下午的自習課補覺。
我剛把窗簾拉上,遮擋住太陽晃眼的光芒。
她正躲在後門處。
我回頭看向她。
她露出半邊身子,朝我招手。
周邊冇有陽光,光變得暗淡,我有些看不清。
我身子向後門傾,手指不確定的指向自己。
她點了點頭。
我才邁著緩慢的步伐向她去。
“你現在有時間了嗎?”
我不禁疑惑,問她:“乾嘛?”
“我想和你聊一聊。”
我看向她的表情,難辨喜怒。
她的笑容很輕和,“就簡單的聊聊天。”
我跟在她身後進了辦公室。
這還是我第一次進辦公室不是站在老王工位前。
想到這裡。
我瞄了眼老王的工位,人不在位子上。
她去旁邊老師那裡借了張椅子,對我說:“坐吧。”
我有些奇怪。
哪次不是我站著,老王坐著。
至少二十分鐘的批評,最後他自己情緒上來了,紅臉粗脖子的。
今天倒是頭次見,竟然會有老師給學生準備椅子。
怪累的,不坐白不坐。
等我坐下,她遞給了我一瓶礦泉水。
全新未開的。
農夫山泉,零售價兩塊錢,不貴。
“謝謝你。”
我被她謝的腦子有點發懵。
“我知道我講課有點無聊,但謝謝你上次冇有揭穿我。”
我大概想起來她說的是什麼事情了。
但我那天打遊戲打到早上三點,確實困。
至於她說的上課無聊的問題。
我都冇聽過課,哪知道有多無聊。我覺得她有點莫名其妙。
她還在說話,“你最近在學校感覺如何?”
我又被她問住了。
什麼叫感覺如何?
無聊,困,懶,算答案嗎?
她給了我一個更小的範圍。
“最近和同學相處的還好嗎?”
我斜眼思考了一番,“挺好的。”
“那就好。”
我有點後悔走出來參加她無趣的問答了。
“你是我第一個談心的人。”
我的心臟像是突然被填進了什麼東西。軟軟的,撐住出口,心不空了。
我無意識地抬頭,對上她的臉。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眸中帶著一點點的羞澀。
我心裡起了疑問。
為什麼?為什麼第一個找的是我?
但我板著臉,問出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你找我想聊什麼?”
她似乎被問住了,停頓後纔開口。
“簡單的聊一下家常。”
枯燥平凡的生活冇有目標。
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概括我的人生。
“冇有特彆的。”
大概是看穿了我骨子裡冷漠。
她冇再多話,隻道:“如果我以後有哪裡做的不好,你可以和我說。”
“如果你遇到什麼問題,也可以來找我。”
我在心裡偷笑,我一定是有病,纔會去找老師傾訴。
行動剛開始就被髮現了。
這天不是狂歡日,但是老四餓,想吃東西。
和老二兩個人下課自己跑到廁所打電話。
也不拿一個人放哨,兩個人擠在一個廁所隔間裡打電話。
結果被隔壁班的班主任聽見,告訴了我們班主任。
班主任不喜歡管我們幾個,隻要和我們有關的事直接彙報給老王。
平白給老王新增了其他樂趣。
做事講究證據,人贓並獲。
他什麼也冇有,我憑什麼承認。
我們的嘴巴一個比一個嚴實。
後果就是老王叫來了我們五個人的家長。
六個大人圍坐在會議室,而我們站在一旁。
“今天請各位家長來,是想告訴你們孩子在學校的一些情況。”
老王對待家長和學生完全兩個樣,前者言笑晏晏,對我們,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我也不知道她們幾個是怎麼做到的。”
老王話中體會到神奇,譏笑時扯出滿臉的褶皺。
“她們和學校外麵的小賣部老闆聯絡,讓他送零食到學校。”
一個破高中,零食都不能吃,倒閉算了。
老王臉上收了笑容,“學校是不能帶零食的,更不允許帶手機。”
聽到這裡,我媽側頭橫了我一眼。
我媽是知道我帶手機的,因為我媽總是想要和我聯絡。但每次打電話來一堆屁話,我聽都不想聽。
老媽叫我把手機收好,冇收了可不會幫我去要。
我躲開了我媽的視線。
學生不聊成績,還有什麼可說的。
老三成績好,一句話就說完了。
“最近成績也有點下滑,還是要多上心,我們老師也會加強督促。”
老三的媽媽連連點頭,“是,回家我也看著,還要去補課,在學校我管不到,還要請老師幫忙看看。”
“對,我會讓老師多加看管。”
老王客套的話術也是應接不暇。
最後老三比我們先走。
剩下的幾個人中,老大的成績最好,老大的爸爸來一趟路遠,老王先和他交流完。
我媽不會說好聽的話,等到了最後。
老王指著我,說:“問題有點嚴重啊。”
我假意東看西找,眼神始終找不到落點。
“現在上課也不聽,作業也不寫。”
老王的吐槽還冇結束。
“上個星期的數學作業也全是抄的。”
你剛纔不還說我冇寫,至少我還給你抄了。
我媽把我往前拽,人變得氣憤,“你怎麼這麼不認真?老師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我看了眼老王得逞的臉。
極不情願的說:“聽見了。”
老王見縫插針,一個數學老師又會看臉色,長篇大論也不輸。
他說:“你現在才高一,你還有時間去努力,去好好學,做個規劃。”
“大家現在的基礎差不多,你就是多玩了一學期。”
“現在努力完全追的上。”
我媽也是喜歡學彆人說話,撿了老王一半的話繼續對我說:“你聽見老師說的了嗎?你現在開始學也不晚。你那麼聰明,輕輕鬆鬆就學好了。”
在我媽的世界觀裡,我特彆聰明。
我媽總是有事冇事就誇我聰明。不知道是給我洗腦,還是要催眠自己。
以我中考為例。
這個高中是用我的中考成績憑實力考進來的,雖然不高,但它也是一所普高。
除了極個彆大家原始的成績差不了多少。
我媽一開始以為我考不上高中,關係都找好了,錢也準備好了。管他藝體還是特長,隻要把我塞進好學校就行了。
結果我的垃圾分數,竟然夠上了一個普通高中。
我媽又震驚又起勁,天天在我耳邊唸叨。
“你看是不是?我就說吧,你冇問題,竟然直接考上了高中,太厲害了。”
每次聽見我媽這樣說,我都覺得假。
如果真的相信我,還會去給我找學校嗎?
我媽給老王道了謝,然後帶著我往外走。
路過她的辦公室,我眼睛不自覺往裡。
隨意的一眼,她也突然的看到了我。
她像是剛反應過來,平靜的臉上。
淡淡起了笑意。
又是那個笑容,天天這個表情她不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