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青春

兩名法警衝過來,一個按住護工的肩膀,一個抓住他的雙手,同時將他含在嘴裡還未吞嚥的藥丸給一一扣出。

阻止了他這反常且不理智的舉動。

庭審一波三折。

審判長脫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又將眼鏡帶上,看向薑勤,問:“原告方律師,你提交上來的這些證據是什麼意思?”

“是要法院拿著這些……去化驗?”

他輕輕搖晃手中用塑料袋封裝的藥丸,這正是薑勤剛剛提交的物證。

法警將地上的藥丸一一撿起。

薑勤補充道:“考慮到此案的複雜性,社會的廣泛關注,以及為了還死者一個清白。

我認為有必要對這些藥物進行進一步的化驗,以確定其藥理作用是否與護工及醫生給蔣雨鑫所用的藥物相同。”

距離真相越來越近。

馮小青到底是不是蔣雨鑫所殺。

以及整個案件的事情真相。

隨著薑勤手裡麵的一件件證據遞出,開始在眾人視野中還原出了它本來的麵目。

審判長思慮再三,又跟身邊的助理法官們討論一陣,做出了決定。

審判者敲響法槌,道:“現在開始休庭,將蔣雨剛纔所服用的藥,與原告方所提交上來的藥物進行化驗,檢驗兩種藥物是否相同!”

咚的一聲,法槌聲再次敲響……

所有的鑒定流程,都是按加急的去走。

原本可以離庭的眾人,冇一人選擇離開座位。

女醫生以及護工被暫時限製了自由。

……

鑒定報告很快出爐。

審判長坐在主審法官席位上,他敲響法槌,宣佈著現在開庭。

眾人起立又落座,他的手裡拿著的,赫然就是剛纔檢驗科向法院提交上來的最新檢驗報告。

兩份報告的檢驗結果基本相一致。

精神病院方麵醫生出具的鑒定報告是,蔣雨鑫患有很嚴重的精神分裂症。

然而剛纔藥物鑒定的結果卻表明,那並不是用於治療精神分裂症的藥。

這其中存在矛盾點。

到底是精神病院方麵鑒定結果出現了錯誤?

還是說是蔣雨鑫私自給自己換了藥?

而包括醫生以及護工在內,誰都不知道?

那護工顯然也抓住了這一點,他站起來,指著蔣雨鑫就說:“我敢肯定,這傢夥就是個精神病!”

“一定是他,是他自己給自己偷偷換了藥!”

審判長皺眉,按理說不是冇有這種可能。

法律是嚴謹的,容不得馬虎。

案子也由一開始的審判蔣雨鑫是否有罪,而轉移向了一個全然未知的方向。

薑勤手裡繼續從公文包裡取出檔案。

“我這裡還有一份……”

他頓了頓。

“或許說不能算得上是直接證據,但能對還原整件事情的真相,起到一定的輔助作用。”

他手中的,是一張顯得有些泛黃的照片。

儘管經過重新列印,但時間的痕跡依舊可見。

照片中的人物顏色雖然略有失真,但並不妨礙辨識。

白雲蘭凝視那張照片,心中充滿了迫切的期待,希望能儘快找出真凶:“這張照片上的是……小青?”

馮軍和她相互對視,然後又仔細觀察那張照片,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情緒。

在場所有直播間鏡頭在不斷放大、推進。

直播間的鏡頭聚焦於薑勤手中的照片,所有人都在疑惑這張照片與馮小青的死亡究竟有何關聯。

吳永新也顯得有些困惑,不解地問道:“薑勤,你為什麼要拿出一張馮小青的照片?”

場內眾人屏息以待,隻有那位女醫生閉上了眼睛。

旁邊的護工也突然顯得異常平靜,好像之前的慌張和辯解都是一場表演。

薑勤輕輕歎息,搖頭說:“這張照片上的人,並非是我們多年以來認為的馮小青。”

蔣雨鑫此刻也緊緊盯著那張照片,似乎在他的記憶深處,有些被遺忘的東西正在甦醒。

就在薑勤即將揭開謎底的瞬間,整個法庭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這張照片中的女人,實際上並非是19年前那起悲劇的受害人馮小青,

而是一直在精神病院裡照顧蔣雨鑫的那位護工的妻子——徐楠!”

這一爆炸性的聲明,讓整個法庭陷入了震驚。

蔣雨鑫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變得極其痛苦,似乎記憶中封存的真相開始湧出,給予他巨大的精神壓力。

旁聽席上的觀眾和直播間的網友們對薑勤的揭露感到震驚。

白玉蘭和馮軍相互凝望,意識到那張照片上的女子雖然與他們的女兒有幾分相似,但細節之處還是有所區彆。

他們終於明白,這個女子並非他們的女兒。

在這關鍵時刻,蔣雨鑫的精神狀態顯得異常激動,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清晰,彷彿是他記憶中被長時間封印的真相終於找到了釋放的出口。

是的……

他終於記起來了。

他記起了那晚所發生的一切。

他記起了馮小青。

他記起了那晚,那間將馮小青,這輩子他最愛的女孩分石的地下室。

他記起來當時他雙手雙腳被困在椅背上,被凶手撐開眼皮,目睹了整個分石過程。

他無法忘記當時馮小青用那雙望無助且恐懼到了極點的眼睛望向他時的情形。

他當時嘴巴被堵著,想叫卻根本就叫不出。

他親眼看見了馮小青由一個整體,變成了一小部分。

他直到現在,甚至都能感受到,當時他扭動身軀給手腕上帶來的勒痕……

他記起了這十九年來,凶手夥同醫生,一直在強迫自己吃一種,他過去從未嘗試過的藥物。

他記起了那位凶手既不殺了自己,反而一直照顧自己。

他自己就像是一隻,冇有思想、冇有自由的狗。

他想逃,但是他的腦子他的身體卻根本不允許。

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清醒時,他偷偷記錄下了那晚發生的一切。

糊塗時,他甚至帶入了凶手的視角,在書中把自己想象成了凶手。

十八年!

這十八年不隻是馮小青死去的十八年。

還是他早已經逝去了的、人這一輩子就隻有這麼一次的青春……

凶手……

凶手。

凶手!

他看向法庭上凶手的方向。

而此時的凶手,彷彿也正在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