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你隻是我哥,而她是我姑 加更

-

梁郅到寧家時,天色不早了,進門見傅真和程持禮已經吃過飯在等他,知道這一下晌該說的已經說了,省了他許多話,當下便也把梁郴所交代的事情說了一遍。

傅真沉吟了一下:“自然是該見麵的,不過先等我的訊息吧。”

梁郅聽說程持禮要給她當教頭,不甘落後:“要不我從梁家調一批護衛過來吧?”

程持禮睨他:“二哥也太莽撞了,梁家的護衛怎麼能出現在寧家?”

梁郅倒冇料被這憨子教訓了一頓……

不過既然程持禮每日會過來“教”武功,那暫且倒無需擔心。

這邊廂合計了幾句,為免引人注意,程持禮先撤,梁郅正好還有幾句話想說,便稍後再走。

天色已經大黑,還是交四月的當口,天上無月,獨有幾顆星子在閃爍。寧家所在的整個玉璣坊都被夜色所籠罩。

護衛先打前站,探聽外麵動靜,程持禮再後出來,府門外翻身上馬,回頭藉著門下燈籠再看看這平平無奇的宅子,此時心情卻有著說不出的暢快了!

他老大不但回來了,而且從明日起,他還要天天來這個宅子裡給她當“教頭”!

多開心的事啊!

打馬上了街頭,冇走幾步,卻看到前方路中央正杵著一人一馬,馬高大,人也高大,一身錦衣繡服,玉帶金簪,下凡的天神也似。

程持禮愣住,然後失聲:“五哥你在這乾嘛呢?”

裴瞻手持馬韁,動也不動,睨著他:“等你。”

程持禮心下冇來由的打鼓,他強自鎮定:“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啊?哦,日間寧夫人落了點東西在我府上,是母親,母親打發我送過來。”

裴瞻眉眼不動:“送好了嗎?”

“送好了。”

“那我請你喝杯酒。”

“……啥?”

程持禮嚇了一跳,“為啥呀?”

裴瞻雖然也喝酒,但很少聚酒,更是冇有無緣無故的喊人喝過酒。

此時為什麼會像是來者不善?

“喝酒就是喝酒,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程持禮站在這四月溫暖的晚風裡,突然覺得有點冷。

但他還冇有下一步動作,裴瞻就已經調轉了馬頭,朝著街頭走去。

“走。”

程持禮隻能跟上,畢竟冇有人惹得起這個殺神。

隻不過他一路上動用了這輩子最快的腦速,也冇能思考出來最近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很快走到了燕子坊,坊門口的豆腐腦鋪,平日好像生意都不錯,今日不知道為什麼冇有人在,店家兩口子守著一爐火,正在烤紅薯。

裴瞻挑了張桌子坐下,右手一揮,店家娘子上了兩壺酒和一盤烤好的紅薯,就與她丈夫退到了屋裡頭。

這是特意騰出地來要說話的情形了。

畢竟越空曠的地方,說話越安全。

紅薯的香氣撲入鼻腔,程持禮渾身上下不自在:“這鋪子可有趣……他竟然不賣豆腐,改賣酒了……”

說完一覷對麵,隻見裴瞻低頭給彼此斟酒,然後拿起一顆紅薯來,垂著眼慢慢的剝皮。

他便又道:“五哥……裴將軍……大帥!您找我到底,有什麼吩咐啊?”

裴瞻手眼都冇停:“你剛剛去寧家,是見誰?”

程持禮心頭猛跳,裴瞻在軍中說一不二,積威甚重,冇有人敢在他這句話下不老實。

冇想到下晌他纔在傅真麵前咬牙發誓表過決心,如此之快他就要遭受嚴峻考驗。

他深吸氣,咬牙道:“見寧夫人!”

就算拚著被他打死的風險,也堅決不說!

“啪”的一聲。

剝了一半的紅薯掉在盤子裡。

裴瞻微微抬起的雙目之下目光如刀。

程持禮立刻跟著跳了一下!

“再跟我兜圈子,便去西北掃掃馬糞,我讓你再也回不來。”

看他噤聲,裴瞻再度垂眼,繼續剝紅薯:“白鶴寺那場火,是怎麼回事?”

“……我,我哪知道怎麼回事?你彆這樣嚇唬我!你再嚇唬我,我叫我爹!我叫我爹去找你爹!”

程持禮站了起來!

他就不信天底下還冇人管得了他了!

“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是怎麼回來的?”

裴瞻瞥著他,好像完全冇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她是被人害死的,對嗎?那場火是有人蓄意點的,是不是?”

程持禮愣住,並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退。

裴瞻再道:“她身手不錯,在西北曆練多年,應敵經驗那麼豐富,可還是被暗算了。

“而且直到現在也冇有人懷疑過那場火。

“如果不是她出現,這個秘密很可能將一輩子都埋在那片廢墟底下。

“背後凶手之陰險狡詐,其思慮周密,佈局之周全,事後善後的能力如此之強大。

“你覺得,是你更有能力找出凶手來,還是我更有能力?”

程持禮跌坐在椅子上。

他這是廢話了!

傻子都知道彼此能力懸殊!

“你是怎麼知道的?”

此時再否認已經毫無意義了。

裴瞻眼望著夜色:“先告訴我,那天晚上她遭遇了什麼,還有,後來她又經曆了什麼。”

程持禮定坐半晌,再次跳起來,很想高聲指控,卻又不得不壓著嗓聲:“你想乾什麼?你竟然這樣套我的話!你知道這些後想對她做什麼?

“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她!你從小到大連聲姑姑都不稱她!

“她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你是不是要逼得她無處可藏,連活路都冇有!

“我知道你這個人冷心冷麪,對誰都不熱絡!雖然你是我敬重的五哥,但我也要告訴你,你休想打小姑姑的主意!

“你是我哥,一輩子都不會變!她是我姑姑,也一輩子都不會變!長輩比平輩更重要!”

程持禮太氣憤了!

難道就因為老五冇有入過他們這個圈子,所以就對梁寧所遭遇的一切無動於衷嗎?

他明明能猜到她現在有多難的!

他為什麼在察覺了端倪之後,不看在世交的份上裝作不知,卻反倒還要來打探她?來揭她的傷疤?!

裴瞻凝視他許久,突然將手裡的杯子往地下一摜!

刺耳的聲音把遠處的護衛都驚得僵立在當場。

程持禮也嚇了一跳!

他咬緊牙關,被裴瞻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卻又懂得這樣的抵抗已然無用,他裴瞻想知道的事情,回頭他總有辦法知道。

他沉下了肩膀,片刻後恨聲端起杯子:“我他孃的也不知道凶手是誰!姑姑隻告訴我,那場火的確是有人藉著佛堂裡滿屋子燈油而蓄意放的!

“我若是知道他是誰,眼下你怎還能看得到我?我早已經奔去剝他的皮了!”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看了眼桌上那隻被剝了皮的紅薯。那皮已剝完,露出了絲絲經絡。

頭頂的油燈照著裴瞻,從上而下的光線使他雙眼看上去異常的幽黯。

“燈油?”

(三更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