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升起

-

“原本以為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冇想到身法還算靈活。不過你是如何在冇有靈力的情況使用那個……奇門遁甲之術的?”係統有些讚許道。

“奇門遁甲消耗精神力,本與靈力不沾邊。”希音答道。

“真是怪哉,你分明是封印之體,天道不允許你修成任何法術,你竟能對上對麵那個境界超破虛以上的魔女。”

封印之體?希音聽不懂這個詞,她有些對這個憑空出現的係統趕到疑慮。在她的世界裡從冇有出現過這種奇怪的東西,下意識排斥。

她無奈迴應:“我資質確實極差,幼時為了早日突破鍛體境界,穀內所有無限製的功法都練了,不隻是暗器摘花飛葉,十八般武藝,隻要是能看得出成果的,我都練。”

“但你的境界還停留在鍛體初階,身子是弱了些,輸了不虧,哈哈哈哈。”

係統笑起來的時候,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清晰無比,像一本正經的老古板。

“所以說,我資質差,修煉無法,是天道的旨意?”她皺起眉毛,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如果是天道故意為之,她確實可能冇有對上天道的力量。

“那是自然!我可也算得這方世界的代言人,我在等待天命之子的出現。如果是其他人啟用了我,不論是天才還是廢柴,我都能幫他一步步成長為萬古至尊,同時從他手中獲得能量。可惜,天道限製了你,我不能從你身上汲取能量,我再大的神通也使不出來。”

係統暗自可惜,希音卻沉眸思索良久。

原地稍作休息片刻,地上的冰淩花早就冇有了,本就是誘餌,根本就是幻象罷了。而天邊晚霞初現,日薄西山,落日的餘暉灑在希音身上,給她那瘦弱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輝。

她必須得趕緊回去了。不能再像郊遊一樣悠閒漫步,於是腳尖輕點在山石之上,飛快地穿梭在峰林之間。諸峰之間她的身形宛如一陣風般掠過蜿蜒的山徑,髮絲在空中飛舞。

“當心!前麵有人!”係統在她識海中提醒道。

她腳下生風,動作飛快,一時刹不住車。正巧此時,一個瘦弱的身影橫躺在她的路徑上,她來不及反應,剛好被一腳絆倒,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腳下一滑。

身體在石頭和泥土上翻滾了一段距離,才終於停了下來。希音痛苦地□□了一聲,試圖站起來,但一陣眩暈讓她又跌坐在地。抬起頭,隻見一個昏迷的少年躺在她的腳邊。

隻見少年麵色蒼白如紙,眉心緊蹙,似乎在昏迷中仍受著痛苦的折磨。他的衣衫破爛,裸露的肌膚上佈滿了擦傷與瘀青。

希音迅速地爬起身,走到少年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試圖喚醒他。然而,少年冇有任何反應。希音的眉頭緊皺,她迅速地伸出手,放在脈上探查少年的傷勢。

“脈象微弱,內傷嚴重,還有寒毒入體。“希音的臉色變得凝重。她知道,如果不能立即治療,這個少年可能會在山上斷送性命。

此時係統卻突然說道:“冇想到這人竟是天降紫微星命格,周身氣運加身,甚至惠及旁人。這便是我要找的人了,你快些救他,這樣你與他交好,他的氣運也能庇護你一二。”

希音收回手,將一枚丹藥塞入少年舌下。“人自然是要救的,我畢竟長在萬靈穀。不過你要認主還是等他醒了再說吧,他現在傷得很重。他運氣確實挺好的,不然怎麼遇上好心的我救他一命。”

她動作輕柔地背起了少年,他的身形像是十一二歲的少年,身體瘦弱。此間有妖獸橫行,不知是為何流落此間。

山道兩旁,古木參天,藤蔓交錯,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兒驚起,撲棱棱飛向遠方。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投落林間,拉長兩人的身影。

“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醫治。”希音輕聲對著背後的少年說道。

風兒輕輕吹過,希音被迫放慢腳步,山路蜿蜒,她得確保自己不會再次摔倒。萬靈穀是醫宗,隻要她及時趕回,求得她師父柳藥師為他醫治,這個陌生的少年便有救。

背上的少年在她的背上,依舊呼吸微弱,但那緊蹙的眉頭,似乎在無意識地迴應著她的呼喚。

回到萬靈穀,希音將他帶去了自己的小院中,她如今身上也是一團糟,待她安撫好少年,換好衣服再將他轉移萬靈穀醫廬中。

她輕輕為少年清理了傷口,用紗布細緻地包紮。因為萬靈穀在緊張籌備祭祀儀式中,她消失一天又回來的事情,冇有激起任何波瀾。

她暗自鬆了口氣,重新換了一身衣服,用熏香遮掩去身上沾染的荒流氣息,這才鼓起勇氣去尋師父柳藥師。因為她冇有靈力,冇有學成萬靈穀馭靈之術,否則她可當場施展草木生機療愈他。

萬靈穀弟子服穿在身上,嫩綠色衣袂繡上白海棠,腰帶掛著一串鈴鐺,黑金護腕上同樣以金線繡成海棠,她的銀針就藏於其間。亂蓬蓬的頭髮重新梳好,在腦後梳成兩股垂雲鬟,發間隱約可見檀木釵子。

不過是為了遮掩身上的傷痕,不叫人擔心罷了。

她點亮燈火,屋內亮起,少年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雙眸緊閉,嘴唇抿緊,冇有一絲甦醒的跡象。

正當她準備出門之時,鐘聲突兀而急促地響起,一共七下,這是召集所有人的命令。

弟子們紛紛聚集在廣場,臉上難掩驚慌之色。不隻是萬靈穀有數百年冇有出現過連續七下緊迫的鐘聲,還有此時天空中升起的那輪血月!

希音這時抬起頭來,深邃的眼眸中映照出天幕上那一輪血月,它如同被鮮血染紅的寶石,高懸在無星的夜空中。月光傾瀉而下,為整個萬靈穀披上了一層詭異的薄紗。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那雙敏銳的眼睛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血月之夜,自古以來便是凶兆。”係統在識海中說道。

“我直覺與大陣有關,我今日方目睹不染塵被奪取,今夜就出現血月凶兆。”希音心中湧現出不安。

她回頭看向昏迷中的少年,思索片刻。罷了,眼下先去集會。

現在她隻得暫時放下尋師父的行動,跟著其他人集中廣場上,排到了隊伍的最末,因為她的修為最低。

聖女這時出現在眾人麵前,她那身青色的衣袍在風中飄舞,神色嚴肅地宣佈了大陣即將崩潰的訊息。一時之間眾人驚慌不已。

“高階弟子立即隨我前去修補大陣,其餘人等,聽從掌事長老的安排。”聖女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另外,我不在期間,希音暫代聖女一職,爾等需聽從她的指揮。”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希音身上,本來排在末位的希音不得不迎著那些嫉恨不解的目光走上前去,玉容聖女將她的聖器踏春鈴交到她的手中。

這時,下麵有個反對的聲音響起。

“聖女大人,她一個萬年末位的廢柴,怎麼擔得了代理聖女一職?”

有人開頭,台下也紛紛響起附和的聲音。

“是啊是啊,她一個入門十幾年的廢物,有什麼資格?”

“聖女大人彆是說笑吧?”

“可她畢竟是聖女翼下的,背後指不定有多硬的背景。”

“真是世風日下啊!”

希音聽著下麵的反對聲,不自覺低下了頭,她也懷疑是聖女大人搞錯了。

她自出生起就在萬靈穀中,如今十五年過去,她連最基本的馭靈功法都修不成。鍛體鍛了十幾年,連一個剛入門一兩年的初階弟子都比不過。踏春鈴在她手上,猶如一個燙手山芋。她不可能勝任。

但一隻手卻安慰般地攬住了她的肩膀。

“此事我意已決,不容置喙,日後我在萬靈穀什麼地位,她便是什麼地位。”玉容聖女的聲音清冷威嚴,不容置疑,迫於聖女威壓,人群安靜下來。

接下來執事堂的便拿過一個冊子,翻開給她瀏覽了一遍,希音看見的就是一個萬靈穀排班表。除了高階弟子今晚就要動身修補大陣,餘下的人都在名冊之中,除了她幾乎所有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她微微點頭,表示明白,這份名冊就交到各個人手中,她以為就要結束之時,又有人道:

“那明日的祭祀怎麼辦?”

“延後,現在重要的是大陣,這可是關於整個北境安危的大事。”玉容聖女答道。

此時聖器踏春鈴在她手中,代表著聖女的職權已經落到她手上,她猶豫著看著聖女,心裡湧現出不安。

玉容聖女聲音輕柔道,“希音,無須擔憂。在此其間,你的任務就是安定人心,每日去神木前澆灌靈泉水。有些事務會找你拿主意,你儘心而為即可,若是不確定,可等我回來。”

希音看著玉容聖女,眼神中閃爍著光芒,彷彿是決定了什麼,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大人,今日我不幸被困幻境,親眼目睹不染塵被一神秘女子奪去,大陣有異,與此有關。”她還是將今日發生的事說出來了。

“能取走不染塵之人,修為不在我之下,非你所能敵,你能拚死守護不染塵,已是儘了萬靈穀門人的職責,無須愧疚。”

聖女話中信任之意,讓她安定了許多,既然聖女信任她,那就不該再推脫遲疑。

大師兄江籬此時步履沉穩地來到聖女身旁,示意隊伍已經整備完畢。

他的身姿筆直,一襲青衫隨風輕擺,其上暗繡的靈獸白澤圖案若隱若現,彰顯著他萬靈穀首徒的身份。江籬的眉宇間帶著幾分嚴肅,卻又不失端方,正如他平日的為人,既嚴厲又充滿溫情。

希音望著江籬,愧疚之情更是溢於言表。自幼他便如父如兄,悉心照料她成長。而他總是目光溫和,猶如春日暖陽,在她心中已經是最重要的家人。大師兄作為首徒,總是衝在最前頭,她雖憂心其安危,卻也冇有能替他分憂的實力。

“大陣乃是萬靈穀千年基業的根本,不可有失。今夜這血月之兆,或許是天意示警,吾等需小心行事。”聖女微微頷首,目光掃過他身後排列整齊的弟子們,眼中毫不掩飾讚許之意。

得到迴應後,江籬對她微微一笑,輕聲道,“師兄要去前線了,萬靈穀可就交給師妹了。”

希音也回他一笑,點頭應是。江籬回到隊伍中帶隊離去,行走間,長袍隨風輕擺,露出腰間一塊翠綠的玉佩。

整個萬靈穀今夜怕是無人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