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3萬！？”穆凡有些驚愕。

嗡嗡——

列印機傳來了轟鳴聲。

不一會兒，吐出一張紙。

櫃員拿起紙張，塞進玻璃空檔裡：“穆先生，實在不好意思，銀行現在冇有這麼多錢。”

“大額取款，建議您先填表預約，我們會集中彙報上去，將現金武裝押運過來。”

穆凡低頭看向了紙張。

紙張上，寫著注意事項之類的文案。

穆凡粗略地掃了幾眼，最後將視線彙聚在金額明細上。

供養親屬撫卹金：按照職工每月工資30%發放，共計2400元。

喪葬費：按職工平均工資的6個月的標準發放，共計元。

一次性殉職補助金：按年度平均工資48個月的收入發放，共計元。

合計：43萬4400元。

這筆賬，對得上。

穆凡握著資訊表，喃喃自語：“也就是說……除了這筆钜款以外，這張卡每個月還會打進來2400塊錢。”

穆凡的心裡，浮現出陣陣感動。

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社會的政策，確實是越來越好了。

“那就先取4400塊的現金吧。”穆凡抬頭道。

“好的。”櫃員應聲，重新看向了電腦螢幕。

她劈裡啪啦地敲著鍵盤，拉開抽屜，取出一疊現金。

迅速清點後，放進了鈔票驗偽機。

嘩啦啦——

機器響起了電子音：“四十四張。”

櫃員又重新驗了一遍，確定無誤後，這纔拿起皮筋捆綁，連同取款單一併塞進了玻璃空檔內：“您的錢、取款單、銀行卡，請收好。”

……

1分鐘後，穆凡牽著白幼薇的手，離開了銀行。

一路上，穆凡的思緒，都處於混亂的狀態。

父母遇難時的那個夜晚，穆凡大哭了一場。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真正的傷心，是哭不出來聲音的。

有的，是流淌的眼淚。

以及胃部痙攣，造成的窒息感。

甚至當時，他還產生了自殺的念頭。

現在，穆凡隻想狠狠地扇自己兩個巴掌。

唾罵自己逃避的懦弱行為。

唾罵自己對生命的不負責。

父母終究是愛自己的。

步入天國前，他們動用了畢生所積累的善良與品德，為自己留下了最後一筆珍貴的遺產。

自己更要好好活下去，否則就辜負了他們的苦心！

更何況，自己的世界，還有一個同樣孤獨的女生。

自己要是離開了。

她……又該怎麼辦呢？

穆凡緩緩移動視線，看向了白幼薇。

此時的白幼薇，一隻手正牽著自己，另一隻手，則攥住兔子布偶的長耳朵。

白幼薇對高度有很好的掌控。

有好幾次，前方道路出現了凸起來的石塊。

兔子布偶的屁股，也隻是從石塊的上方擦過，幾乎觸碰不到。

“薇薇。”穆凡輕輕呼喚。

白幼薇抬起眼眸，疑惑地歪了一下腦袋。

穆凡指向兔子布偶，尋找共同話題：“你喜歡兔子嗎？”

白幼薇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呃……那你喜歡布偶玩具？”

白幼薇再次搖頭：“還是不知道。”

穆凡：“……”

白幼薇耷拉著腦袋，細長睫毛下的瞳孔，閃爍著波瀾。

其實，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穆凡曾經的東西。

隻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呼——”穆凡吐出一口複雜的濁氣。

他很清楚：白幼薇的認知能力比較低，語言表達能力也比常人弱一些。

但這並不代表，她不聰明。

她隻是經曆過太多灰濛的往事，將自己封閉在了小小的世界。

穆凡腦海中又浮現出白幼薇那抹燦爛的笑容，暗暗下定決心：“能笑出來，說明白幼薇是個開朗的女生。”

“隻要多溝通，多交流，多陪伴，遲早有一天，白幼薇就能走出那段不堪回首的陰影。”

啪嘰——

穆凡伸出手，輕輕揉著白幼薇的腦袋，安撫道：“薇薇，待會兒，我給你買隻寵物，好不好？”

“寵物？”白幼薇抬起好奇的眼眸。

“嗯，在大城市中，寵物很常見，很多人都會將寵物當做家庭成員。”

白幼薇的瞳孔劃過幾分期待：“我們的家……會有新成員嗎？”

穆凡點點頭：“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語落，穆凡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們的家？

白幼薇……她已經把住處當做避風的港灣了嗎？

這樣也挺好。

有白幼薇陪著，自己倒也不會太孤單。

穆凡舒心一笑，順著話題繼續往下說：“薇薇，你有喜歡的動物嗎？”

“不知道。”

“呃……小狗喜歡嗎，冇事喜歡汪汪叫。”

白幼薇緩慢搖頭。

穆凡沉住氣，繼續往下說：“那，小貓喜歡嗎？”

白幼薇再次搖搖頭。

穆凡突然想起了兔子。

他指向布偶，詢問道：“薇薇，給你買隻活的兔子，怎麼樣？”

白幼薇提著兔子布偶的長耳朵，將布偶拽到了自己的麵前，與那雙‘叉叉’形狀的眼睛對視。

緊接著，她抬起頭，小聲詢問：“穆凡，你喜歡兔子嗎？”

穆凡用手捏著下巴，思索道：“嗯……怎麼說呢，還行吧。”

“那我也還行。”白幼薇悠悠道。

“那我要是喜歡呢？”穆凡追問。

“那我也喜歡。”

穆凡：“……”

穆凡突然感覺胸口堵得慌。

憋了好半天，他才輕輕按了一下白幼薇的腦袋，溫柔謾罵：“笨蛋，我真服了你。”

——

古城老街，道路很窄。

寬度，不到兩米。

凹凸不平的地磚，用的是古老青磚。

據說是幾百年前的朝代官員修建的。

兩側的建築物，風格也很複古。

采用的是粗壯木頭，甚至還有些房子，建築材料用的是貴重的紅木。

常年受到風吹日曬，這些建築物也散發出一股很好聞的木味清香。

留下來住的，幾乎都是老人，傳承著最後的民間手藝。

穆凡緊緊牽著白幼薇的手，在人群中穿梭，最後跨上了高高的青石門檻，走進了一家店鋪：“咚爺爺，你現在忙嗎？”

“我想找你修個毛絨布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