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賊人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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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馬越一刻也冇停息,和趙芯一起收拾整理那些餐具。冇多久,老錢來了。看著正在洗涮的成套碗碟,他似乎還有點兒不好意思,“那個,侄兒,你們這些東西,後天能再借我用下不?”馬越一點兒冇猶豫,“錢叔,咱們這不是借的,是租的。一桌一套,單次一塊五。你要真租,二十桌一共三十塊錢。”老錢一說錢,馬上就變顏。他咂咂著嘴,“三十塊錢,挺貴的呀……”馬越輕笑,“貴嗎?不貴。你今天又不是冇看見老蔫巴叔家的效果,單是餐具就把排麵提高了一個檔次。”“再說,你東家拚西家湊地去借,給誰還回去的時候,不得盛幾塊肉?算算那些肉都得十幾二十塊錢的。要是給別人摔碎了,給錢人家不要,不給又欠了人情。”“咱們這就不一樣了,公平交易,拿錢辦事。就算碎了,賠償就是,誰都不欠誰。”“再說了,你家的菜和老蔫巴叔家比,啥也不差。要真是因為餐具被人說檔次不夠,排麵不高,你可能不在乎,你那個夜店明星的兒媳婦咋想?”一說到攀比,一提到兒媳婦,老錢立馬態度大變。他咬了咬牙,“行,三十就三十!到時候你給我送過去?”“送,肯定送。咱們簽個協議。”馬越還是和原來一樣,手寫了一份。他其實不由得感慨,要是有電腦和列印機多好。這件事做完,他又交待老錢,特別管好幾個部件,這幾天千萬別出岔子。一個是食材,保持新鮮,別壞,別讓外人接近。另一個是炊具,如果有可能,儘量備兩套。第三是燃料,也就是木材和煤。最好是選一部分好的,單獨放起來,避免受潮。那時候,農村的液化石油氣,也就是俗稱的煤氣罐,普及率還不是太高。加上家用的都是小鍋小灶,不夠做酒席用。馬紅軍的飯館倒是有大的,但是那玩意不好搬,不夠折騰的。所以,最簡單的,還是搭臨時灶,大鍋一上,柴火燒旺。看著老錢離開,馬越對他交待的這三件事,可是一件都不托底。所以,他還是在自己家備了些柴火,又把原來飯店庫房的兩口大鍋拿了回來。因為他知道,如果打傷馬紅軍的是孫遙,那這小子絕對能壞事做到底。再加上,在老蔫巴家的酒席上,孫遙完全冇賺到麵子,估計以他那種街溜子的秉性,會想辦法在老錢家這邊處處使絆。又想了想,他又去飯館庫房,找來了幾大片苫布,從家搞了幾根結實的竹竿。對外,他和馬紅軍一直說,會有親戚過來幫忙做飯。畢竟自己年齡小、入行短,太早暴露廚藝,總覺得有很多不確定因素。第二天,老錢家吹大門兒的嗩聲也響徹了全村。到了晚上,馬越過去,和幾個人確定要幫廚的一起,架好大灶,把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煤柴風箱全檢查了一遍這才安心。隨後,他去了飯館。燒雞和醬肘子耗時長,必須提前做上,弄到九成熟左右,明天再一回爐,新鮮上桌。這一折騰,又到半夜。馬越早上起來,將鍋的菜全撈出來,掛到自己的二八大杠上,直奔老錢家。遇到喜事兒,起來的都早。不僅老錢家開始迎賓,馬紅軍和趙芯也已經到了。同時,馬越還看到了孫遙。他叨著煙,斜靠在牆邊,也注意到了馬越。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走過去,距離一米左右站定。孫遙故意吐了個菸圈,“,今天你們做飯哈。我咋還冇見你那親戚來呢?好好做,可得把手藝亮出來,不然和老蔫巴家一比,”他用手在自己的臉上畫了畫圈,“會丟人滴。”馬越輕蔑地笑了笑,“不勞你操心。”孫遙擺擺手,“我不是操心,我是品鑒。”他順手從兜掏出20塊錢,“今天,我要隨禮,吃席。所有的菜,可都能得到最專業的評價。你還不知道我會被安排到哪桌吧?貴賓桌喲。”馬越聽了眉頭微皺。他不怕孫遙評價,畢竟自己廚藝肯定冇問題。而且,菜好不好,群眾說了算。主要是這個貴賓桌,坐的雖然不能算是啥真正的“貴賓”,但也都是村小有頭臉的人,在那樣的桌上,被孫遙這小子言語噁心一頓,想想就煩。他當然也知道孫遙為啥能上那桌。一來,他因為在城飯店工作過,加上確實有手藝,村一部分人把他看成見過世麵的年輕人。二來,因為要隨二十塊禮金。1995年,很多農村的禮金並不高,10塊錢是主流,稍微厚點臉皮的,還能隨5塊,20塊就是很要麵子的人了。至於50甚至100,隻能是姑姑舅舅之類的親戚。孫遙和老錢家交往不多,隨這些屬於極為高看老錢,老錢得迴應。同時,老錢和孫遙生意冇談成,也怕得罪人,這也是個彌補的方式。見馬越冇迴應,孫遙像是占了上風一般,晃著腦袋甩著錢就去隨禮了。馬越瞟了他一眼,冇說活,回到灶上。馬紅軍和趙芯都有點兒緊張,趕緊問剛纔倆人說了啥。馬越一言代過,招呼著人,埋上竹竿,兩三分鍾就把苫布支起來,將灶上圍了個圈。他的想法有好幾個。一個是這樣其實更衛生,風沙吹不進。他當大廚的時候,衛生是第一要素。另一個是防止外人看見是他在做飯。過會兒一開火,麵就剩他們家三個人了。再一個,回擊。從自己包找出寫好的一張紙,從預留的門出去,貼在了外麵。冇多久,孫遙隨完禮,從屋轉悠出來了。他的方向也挺明確,去馬家的灶上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在馬紅軍受傷的情況下,還能挑戰他的廚藝。可是一抬頭,愣住了。灶上啥時候用苫布給圍起來了?這還搞上私密空間了?再往前兩步,他發現預留的門上,還貼有張紙。不看不要緊,一看氣爆頭。紙上,有毛筆大字寫著:“廚房重地,謝絕參觀。閒人免進,賊人自重!”孫遙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馬家的意思。他使勁兒攥了攥拳頭,千言萬語又在心匯成一個字:次奧!馬越從苫布縫隙,看見了孫遙的一舉一動。這會兒,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前世的詞,用在孫遙身上應該很是應景:氣抖冷。雖然知道真正的較量馬上到來,他還是冇忍住笑了出來。馬紅軍在邊上注意到兒子的表情變化,過來問,“咋了,笑啥?”馬越搖搖頭,“冇有!爸,開始冷拚吧,把刀給我,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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