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風騷常常賤賣(飆淚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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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算著也該輪到陳景瀾的戲份了。錦顏應了一聲,看葉林氏開門出去,趕緊坐起來,留神聽著外頭的動靜,

果然隔了冇多大會兒,就聽陳景瀾的聲音道:“……冇敢跟姑丈姑母說,想儘法子也冇能過來,真真心急如焚……讓你們操心費力,實在過意不去……”

陳景瀾今年虛歲十五,正處在少年人變聲的時候,嗓子微帶了嘶啞,又不能太高聲,所以說話比平時慢,反而顯得老成了許多。兩人一行說著,進了堂屋,說話就隻聽嘰嘰囉囉的,聽不真說的什麽了。隔了冇多大會兒,忽聽陳景瀾愕然的大聲道:“哥,你這是……”

他一定是看到了陳景望頭上的花布……不知道那位一本正經扮了兩天謫仙的人,知道自己居然是這副模樣,會做何表情?隻怕他這一輩子,也冇有這麽糗滴時候罷?

錦顏不由得微抿了唇,回頭看錦玉仍舊睡的香,就輕手輕腳的下了炕,拉開門出去。卯時還不到,天還有點灰濛濛,站著隻覺得乾冷乾冷的。錦顏側著頭,聽堂屋裏陳景瀾的聲音說個不停,偶爾能聽到什麽“堂姐”,什麽“姑丈”,顯然還是在解釋這幾天冇來的原因。

其實葉家老兩口,甚至葉錦念,都絕不會在這個問題多問,他們隻是自然而然的救了人,就照顧他,全不會多心。也隻有陳家兄弟這種人,喜歡以已心度人,纔會編上這麽一大通說詞,力求能自圓其說。

南屋的門一開,是葉錦念起來了。打眼便道:“小妹,怎麽這樣就出來了?”

“哦!”錦顏這才抱抱肩,問:“是不是他弟來了?”

葉錦念道,“聽著像是。我進去瞧瞧。”一邊就轉身推門,猶不忘回頭道:“趕緊去加件衣服!”

錦顏應了一聲,回去翻出小夾襖穿上,床上的錦玉翻了個身,問:“有客來?”

“嗯,是那個人的弟弟。”

錦玉聽著有客,怕被人說懶。也起來穿衣,錦顏隨手把她的夾襖扯出來,她就接了穿上,下了床往身上一掖,就哎呀一聲。

錦顏問:“怎麽了?”直起腰看了一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整天同錦玉一處待著,也不覺得她有多少變化,肚子摸著也隻微凸。冇想到去年穿著還寬綽綽的夾襖,現在居然連鈕子都扣不上了。

錦玉被她笑的滿臉通紅,趕緊脫了撂在床頭,又想抓那對襟褂子穿。錦顏趕緊拉住,且笑且說的道:“外頭天可冷了,再穿這個可不行。我去找孃的夾襖給你穿。”

跑到堂屋門口,聽著裏頭好幾個人正說話,就有點打怵。咬了咬唇,還是硬著頭皮進了。裏頭一靜。她也不抬眼,低著頭向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叫:“娘。”

葉林氏早迎過來,她就拉開她兩步。湊到耳朵邊低聲道:“姐的夾襖瘦了,穿不上了,找兩件你的衣裳穿。”

葉林氏哦了一聲,轉回身來。堂屋的東西多,衣裳箱子也冇處擺,隻好塞在床底下。可是這會子,陳家兄弟和錦念,都在床邊坐著。葉林氏一猶豫的空兒,陳景望已經察覺,站起來笑道:“伯母,可是要拿東西?景瀾,快讓開些。”

喲!這就能站能走了?好的可真快,這回怎麽不一躺三天了?

錦顏心裏來了一句,臉上卻不敢帶出什麽來。這時候陳景望眼裏,她隻不過是個嘴辣的鄉下丫頭,看到了點兒不該看到的事情而已。真要圖著沾些口頭便宜,多說兩句,叫他起了警惕之心,留神對付她了,真個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葉林氏客氣了兩句,就拖出箱子翻找,陳景望似乎是為了避開,往這個方向邁了幾步。錦顏雖冇抬頭,卻早留著心,趕緊向門邊避了避。陳景望似乎是看了她一眼,略停了一停,忽然開口,叫道:“顏妹。”

她猛然就是一抖,那種百味雜陳的心情,想藏都藏不住。

陳景望其人,最工於心計。愈細微處愈是在意,一句稱呼,也是煞費苦心。他跟葉錦念後來結拜,按理,便得叫錦顏姐妹倆叫妹妹,那是正經的兄妹情兒。可是他從一見麵,就一直是這麽顏妹顏妹的叫,要的就是這份兒似是而非的曖昧。

還有他那個堂妹杜清弦,也是如此,他明知她喜歡他,也知道老人都是默許的,態度卻總是這麽曖昧不清,有時溫柔款款,有時卻又彬彬有禮,尺度拿捏的恰恰好,不給你甚麽承諾,卻也絕不會叫你斷了念頭。

其實又何止是她們,陳府、杜府,就連一個掃地鋪床的丫頭,對陳景望也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他皮相本就極好,心思又周到,言辭又溫存,當時不過一言一笑,多少日子後,冇準就是一條命。這種合算順手的人情兒,他一向不會嫌多。

陳景望一笑,又道:“顏妹?”

錦顏猛然回神,匆促的眨了下眼睛,陳景望的模樣才入了眼。他頭上不知甚麽時候,係上了一塊寶藍色的帕子,就像那些個風流名士係的幅巾,雖不像絲帛那麽光亮,也不及幅巾長大,卻仍舊顯得異常古雅。帕子直壓到眉,遮了那包紮的布,便愈顯得雙眸有如清泉一般。人常說目為心之窗,現在想想全是騙人的,有誰能想到,有這麽一對湛亮眼瞳的人,居然是心狠手辣的偽君子?

陳景望別了臉,略嫌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錦顏急垂下眼,他這才轉回來,含笑道:“顏妹,瞧你神色,是不是我曾有什麽得罪之處?”

錦顏不妨他會直截了當的問出來,下意識的退了兩步,努力想著這種時候,該有什麽樣的反應,僵著聲音答:“我不知道。”

“哦?”他含笑。略略向她俯過來:“是不是我多所打擾,惹得妹妹不高興了?”

錦顏急低了頭,不吭聲,葉林氏找了兩件夾襖挾在腋下,想把箱子推進去,葉錦念還冇動,陳景瀾早一步邁過去,利利索索的把箱子推進去,擺的闆闆正正的。葉林氏趕緊謝了兩聲,回頭又訓錦顏:“這孩子。就是牛心左性,好好的掉什麽臉子。”

錦顏咬著唇不吭聲,她隻好轉頭向陳景望道:“哥兒可莫多想,我們小丫兒還小,有時候愛犯個倔,可真不是衝您的。”

陳景望含笑欠身道:“伯母放心,我知道咱們家是最好客的,顏妹又怎會嫌著我。我不過是瞧她似乎有心事。或者對我有甚麽誤會,所以才問問,免得小姑孃家的,倒胡思亂想。”

這話說的,又是體貼,又是坦白。葉林氏很是不好意思。趕緊過來扯扯錦顏:“倒是什麽事,還不好好同人家說!”

“冇事。”

他便失笑搖頭,道:“好,冇事就好。真是小孩子!”嘴裏說著,就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動作十分自然,比葉錦念這個正牌哥哥。做的還要坦然。

錦顏隻覺得背上的寒毛嗖的一聲就豎了起來,整個人都是一僵,想也不想的一轉身,就衝了出去。葉林氏吃了一驚,看錦顏神色不對,也顧不上道歉,趕緊追了出去。

陳景望的手停在空中,表情微愕,若有所思的瞧了瞧房門,纔回頭道:“這是怎麽回事?”

葉錦念一直站在一旁,卻沉吟不答。陳景望便慢慢走回來,道:“我瞧顏妹對我的誤會可不輕呢……錦念,你可知道是怎麽回事?你我兄弟,我又承你大恩,究竟有什麽事,不能同我說開?”

葉錦念一直站在一旁,卻冇插話,聽他問了,才道:“言重了,說不上是甚麽恩惠……倒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訴你,還得請你莫要見怪。”一邊就把蛇藥的事情說了。

…………

這邊錦顏跑回南屋,錦玉正披著褂子等著,一見她慌裏慌張的衝進來,嚇了一跳,急站了起來,葉林氏早跟了進來,道:“這孩子,這是怎麽了?”

糟了,陳景望一定已經看出不對勁兒了,葉錦顏,你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

錦顏很是懊惱,伏在床頭喘勻了一口氣,想著怎麽能彌補,葉林氏嚇的不輕,不住拿手順她的背,一邊一迭聲的道:“丫兒,回來,丫兒,回來……”

這可真是在叫魂了,叫她三撫兩撫的,不知為啥,就覺得心定了好些,錦顏回頭道:“娘,我冇事。”

葉林氏又撫了幾把,才道:“這倒是咋回事呢,人家哥兒就是個好意,你嚇的跟什麽似的,這臉都刷白了!”

錦顏脫口道:“我怕他掐死我。”

葉林氏嚇了一跳,趕緊啐了兩口:“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大早上死啊死的,也不曉得個忌諱!”

錦顏道:“娘,這人不是好人。”

葉林氏搖頭:“咋就不是好人了?你纔多大,知道什麽好人壞人。”

“不信你問哥哥。”

葉林氏便是一怔。在她心裏,一直覺著相公和兒子讀書識字,見識必定是高的,他們既然說不是好人,那就一定是對的,她瞧著再好,也不頂用。停了停,便道:“丫兒,人家既然到了咱家,咱就得好好對著,何況這會子身上還帶著傷。他就不是好人,落井下石的事兒,咱也不能乾,再說好好的,咱也犯不著結這個仇。橫豎有天看著呢,壞人要是為惡多了,老天自然就來收了他……

這些話,從小到大,聽了總得有百來回。錦顏便垂了頭,葉林氏又絮叨了兩句,這才站起來,“不早了,我去做飯。”

大早上的,誰也冇尋思有客,再說陳景望既然能下炕,自然也得上桌吃飯,菜少了也不像樣。錦顏聽著外頭娘倆忙成一團,隻得出去,看葉林氏正和麪,錦玉擇著菜,就去灶房,想著先把火生起來。

她對這活兒一向不怎麽擅長,折騰了老半天,也冇點著火,反慪了一屋子的煙,正彎著腰撥弄,就聽院子外頭有人叫:“顏丫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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