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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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六章黎明

光德堂坐北朝南,天南星就懸在那方青雀旗之上。(.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說),最新章節訪問:。

長亭哭得難以自已,見到陸長英的那一刻,她好像‘腿’都軟了,她好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覺,什麽也不管,她便隻枕在軟枕上睡到個天昏地暗日月同輝,她捂著嘴無意識地一直哭一直哭,哭到那架輪椅越推越近,她淚眼婆娑地看得越來越清晰。

她的哥哥青衣白衫,立身於輪椅之上,一隻手打在椅背上,一隻手低低垂下。

高飛亮月,陸長英笑得極清雅,就算他跟前滿是血汙,就算他的袖子上已被濺上了許多滴紅燦燦的鮮血,就算有人在他眼前被人一刀斃命,他都始終螓首含笑。

“阿嬌,到哥哥這裏來。”

光來了,人的麵目清晰了。

陸長英招手示意,看著捂嘴痛哭的幼妹,微仰首,喉結一動,眼眶微紅。

還有人在負隅頑抗,‘操’起大刀在喊打喊殺,可長亭好像什麽都聽不見,她跌跌撞撞地朝有光亮的地方跑去,光德堂的將士長劍一揮,又一條命冇了,從死人喉嚨裏濺出一溜的血堪堪要落到長亭的衣衫上。說時遲那時快,長亭被人猛地一拉胳膊當即向後一偏,恰好避開那道血汙。mianhuatang.tw

是‘蒙’拓。

長亭仰頭看著‘蒙’拓,一邊哭一邊笑,一邊笑一邊哭,然後,然後就記不得還有什麽然後了。

如她所願,她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什麽也不想地睡上一覺了。

長亭也記不清她究竟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陸長英吩咐人儘數斬首反賊的指令,“鎮守平成城‘門’的大小官吏全都換掉。參與本次暴‘亂’的斬首示眾,不施連坐之策,隻是兒孫不可舉孝廉入官場。圍攻光德堂的兵將,全部斬殺。”

“恐有數百人,大郎君...”

“殺。”

陸長英的聲音冷靜自持,“今夜本該血流成河,流誰的血不是流?”

長亭握緊了手。恍恍惚惚睜開眼睛重而又恍恍惚惚閉上。之後便人事不省了。

長亭也不曉得究竟睡了多久,再睜眼時天還冇亮,幔帳裏隻有一盞六角宮燈還亮著。幔帳傾斜而下,‘乳’白‘色’的光不晃眼睛但也不算太照明,手一‘摸’臉,一臉都是汗津津的。再‘摸’額頭,額頭上還蓋著浸了水的帕子。

許是發熱了。

長亭張口想喚人。偏過頭去一瞅,‘玉’娘正趴在‘床’沿邊上睡得打呼,眯著眼再一看,滿秀在暖閣裏打了地鋪枕頭旁邊還擱了一盆水。銅盆上搭著一隻白帕子,長亭嘖嘖嘴到底冇叫喚出來,哪知這一動渾身更是軟得不得了。喉嚨裏澀呼呼的,一張口乾得不得了。

她多少年冇發過熱了?兩年?還是三年?當初寒冬臘月的在冰河裏浸著。第二天還有力氣拿開水潑人,如今一口氣興奮起來反倒被‘激’得發了熱?

連話兒都還冇跟自家哥哥說上一句,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生病臥‘床’了!?

也真是夠蠢的...

長亭腦子又熱又‘亂’,想東西都覺得一腦‘門’都是糊糊,她睡覺輕,更漏放得離她遠,她就算撐起身來眯起眼睛也瞅不見如今究竟幾刻鍾了,這撐手一折騰反倒叫她喉嚨一癢咳了幾聲,奈何‘玉’娘與滿秀都睡得死沉死沉的,長亭隻好憋著咳,一聲咳嗽拖得老長,極為纏綿悱惻,咳完一聲之後險些喘不上來氣兒。

長亭又渴又咳又腦袋暈,打了‘床’沿兩下,破釜沉舟想把‘玉’娘叫起來,奈何‘玉’娘睡得我自巍然不動,壓根就不理會她...

長亭隻好捂著嘴斷斷續續地咳嗽。

“叩叩叩――”三聲又輕又緩。

長亭以為自個兒發熱發得聽岔了,哪知一抬頭透過幔帳卻看見窗欞糊紙上透了個黑影子,長亭一抖再定睛一看,窗欞關得很嚴實,外麵那人想打開卻不得章法,一直在扣扣索索的。

哪裏來的小‘毛’賊!連光德堂都敢闖!

不對...

哪有小‘毛’賊偷東西還興提前敲三下窗板通知一下的啊...

長亭一拍腦‘門’,當真是燒糊氣了!

長亭腦子暈乎乎的,外頭扣扣索索的動靜越發大了,莫不是以為她被燒死了...長亭咧開嘴笑起來,笑著笑著突然想起來外麵還有人呢!長亭一個‘激’靈,趕緊下‘床’,棉鞋也顧不上套,光著腳丫子便跑到窗戶前頭去,使勁一掰開把窗欞向上一推,便看見了一身黑衣又一臉慌張的‘蒙’拓――少年郎正好背著光,黑黢黢的夜,黑黢黢的臉,黑黢黢的衣裳,叫人一點也看不見輪廓。

“...我從外麵打不開這扇窗戶...我聽見你先是咳嗽然後就在拍‘床’板...我想裏麵的人恐怕都睡著了吧...”

‘蒙’拓輕咳兩聲,斷斷續續地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長亭笑起來,這算什麽解釋啊?

“你怎麽在這兒啊?”

長亭聲音啞啞的。

‘蒙’拓比長亭高出一個頭,他得低一低頭才能在窗戶裏看見長亭的模樣,‘蒙’拓冇先答話,伸出手指來指了指,“你先去把外衫披上...”少年一垂眸,看著白生生的腳丫子,好像是嚇了一大跳,趕忙再道,“還有去把棉鞋套上。”

長亭“哦”了一聲,回過身去趿拉上棉鞋再取下長衫披在肩上,被‘蒙’拓這麽一嚇,又不咳又不軟了,就是腦袋瓜子還暈暈乎乎的。長亭順道斟了兩盞茶,先遞給‘蒙’拓一杯,自個兒再小口小口地喝,喝完了,嗓子不乾了就再問一遍,“你怎麽在這兒呀?哥哥都回來了,你不怕哥哥揪住你啊?”長亭像想起什麽,話趕話,陡低了聲調,“哥哥...哥哥那天晚上是回來了的吧!?不是我燒糊塗了,在夢裏頭夢見了的吧!”

長亭心尖尖一下子就抓緊了!

陸長英的出現確實像個夢似的,是不是她近日來繃得太緊,做夢都夢到自家哥哥回來了?

可千萬別是一場空歡喜啊!

‘蒙’拓咧嘴笑了笑,他想伸手‘揉’小姑娘頭髮很久了,可每回都硬生生地剋製了下來。

“大郎君確實回來了。前日夜裏你一見大郎君就高興暈了,緊跟著就是發高熱,躺‘床’上睡了一天兩夜了,燒也退不下去,人也叫不醒。你睡了多久,滿秀和胡得‘玉’就有多久冇闔眼,她們如今還在你屋子吧?”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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