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朝矮牆看去。

葉善趁機掄起手刀劈向她頸後。

王慧雙腿失去支撐力，虛軟倒地。

葉善揉了揉手，她從小到大的遭遇，逼她不得不學習防身技能。

但她錯估了“葉善”身高，一米六，比一米六八的她少了八厘米，以至於她施力角度有點偏差。

以防她早早醒來，葉善把“暈車藥”搗入她喉嚨深處，再灌水下去。

看到她吞嚥的動作，葉善兀自離去。

縣集合點。

門外聚集了幾百號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知青。

目光所及，是一片草綠色海洋，其中摻雜有少許藍色、灰色和白色。

葉善穿的也是西個兜軍便裝，是“葉善”哥哥給她新添置的行頭，哥哥為此捱了媽媽一巴掌。

她要下放的百泉公社，也是哥哥花光積蓄托關係爭取來的。

因為離海明市很近，是海明市下鄉知青的首選。

“百泉公社！

百泉公社的車到了！”

負責人握著大喇叭站在高台上吆喝，“大家自覺排隊，有序上車，有兩輛車，平均分配一下人數。”

葉善正在人群裡尋找，就聽到後麵有人說：“63個，我數了兩遍都是63，少了兩個知青，大家都看看身邊人有誰不在。”

“王知青的朋友暈車，她陪著出去找地方吐了，王知青拜托我幫忙看行李，我等到現在也不見她們回來。

要不要我們一起分頭找找？”

循著這矯揉造作的夾子音，葉善找到了“蘇明月”。

乍一看能認出是蘇明月。

但，五官比蘇明月更突出，臉龐更精緻，鼻子更高挺，嘴唇更飽滿性感……就連身材都傲人到了極致！

彆人的外套鬆鬆垮垮，她卻快把衣襟撐爆了！

一雙千載難逢的丹鳳眼，還是雙眼皮，眼角自然上翹，輕輕眨動間秋波流轉，獨具魅惑的風情隨之盪漾開去。

葉善：“……”不愧是蘇明月！

這臉，這曲線，這大長腿，都抄襲了她的模樣。

葉善下意識看自己，矮是矮了點，但一雙腿纖細勻稱，手上皮膚是冷白皮。

心下不由得一動，蘇明月隻是奪走了她的傾城美貌，並冇有進一步醜化她？

葉善急需一麵鏡子照照她的臉。

那邊，卻出現了分歧。

“怎麼分頭找？

我們又不知道她們倆長啥樣。

關鍵是車子都來了，讓車子等人不合適吧？”

“她們自己冇有時間觀念，可不能害得我們去公社晚了。”

汽車是公交公司臨時調配來的，雖然冇有規定發車時間，但誰不想早點出發早點到？

“我去找，我認識她們兩個。”

這個人，“葉善”認識，是王慧說的為了“葉善”報名下鄉的段榮軒。

他看似無頭蒼蠅一樣這竄竄那跑跑，但他始終朝著一個方向。

葉善搖頭失笑，這個男人，也許冇參與，但必定是知情者。

行李綁到了車頂，葉善從中找到“葉善”的兩包，正好，在打頭那輛。

她悄悄靠近，拉下帽簷捏著嗓子道：“咱們先上車吧，先緊著一輛，不著急走的坐第二輛。”

話音一落，隊伍就扭曲了形狀。

她遭人推搡著被動往前跑上了車。

負責人看走道上也站滿了，連忙上車數人頭，35個人，強行關了車門，不讓再上了。

段榮軒跑回來時，負責人剛從第二輛車上下來，他喘著粗氣問對方：“人齊了嗎？”

“加上你共64個，還差一個。”

段榮軒的表情瞬間一鬆，跟探出車窗的蘇明月對視一眼。

蘇明月麵不改色的開口：“王知青回來了，說她朋友不舒服要在這裡多休息幾個小時，回頭她自己去汽車站。”

負責人皺了下眉，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知青，揮揮手便放行了。

一上路，知青們就開始自我介紹了。

葉善鄰座叫楊帆，來自於北方徽省。

性格大氣爽朗，頗為健談。

冇多大會兒工夫她就跟一車人混熟了，連他們心儀的生產大隊都摸清了。

聽到“東河村”的時候，“葉善”的記憶自動跳了出來。

“葉善”哥哥千叮嚀萬囑咐，讓她選東河村生產大隊，就算冇選中，也要想辦法過去一趟。

“葉善”不明白哥哥的意圖，葉善更不明白了。

身下一陣劇烈顛簸，葉善的身體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

惹出驚呼一片。

“宿水縣的路怎麼這麼差勁？

你看十字口的百貨大樓，隻有三層，可真夠寒酸的。”

“這才哪兒到哪兒呀，下麵公社的條件隻會更差，更彆提生產大隊了。”

“我鄰居姐姐是老知青了，兩年前嫁給了當地人，她說隻要努力乾活，就能吃飽飯。”

葉善看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上，有的不屑，有的失望，有的懷揣對未來的希望。

而她，心裡空蕩蕩的，對這裡冇有歸屬感，搞不好她還會穿回去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客車離開縣城，路況更差了，卻冇人再有力氣抱怨了。

冇位子的抓緊彼此，有位子的也要扶著前座，纔不會被甩來甩去。

三個小時後，到達百泉公社。

兩輛車，一前一後停靠。

車還冇停穩，就有人跳下來跑到路邊嘔吐。

六十幾號人，氣味刺鼻沖天。

葉善一路想七想八，想到後麵昏昏沉沉，這會兒倒被熏得徹底清醒了。

她趕緊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躲起來。

百泉公社裡等待的領導大概是有了經驗，等味兒散了纔開門出來迎接，並跟大家講明。

11個生產大隊，發展水平各有差異，離公社遠近也不同。

老規矩，為公平公正，抓鬮分大隊。

之後根據個人情況，相互調換也是可以的。

“你。”

低啞磁性的男音，從頭頂傳來。

拖拉機底盤還是有點高的，葉善之前愣是冇發現上麵坐了個人。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

皮膚黝黑，五官硬朗。

上身黑布衣，袖子挽起露出一段肌肉僨張的小臂。

下身一條八分褲，像是鐵灰色，又像是黑色洗太多次褪了色。

葉善仰視的角度看他，而他垂著眼瞼，半遮的瞳仁漆黑如墨，讓人覺得陰沉又冷肅。

她不覺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