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世緣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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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她回到離王府正要如同往常一般回院子時,卻被管家告知宸妃娘娘來了府邸,等候她多時了。

荊瑤跟在管家的身後,心中冇底,實在是想不明白宸妃娘娘為何突然出宮了。

前世這樣的事情並未出現,她也隻在逢年過節入宮時和宸妃娘娘打過照麵,交集並不多,但關於她的傳聞倒是聽過不少,是個難纏的角色。

壓下心頭的顧慮,荊瑤隨著管家邁過花門直奔花香居。

已經四月下旬了,庭院內梨花早已凋謝,換作枝繁葉茂的樹葉。

屋內,宸妃正和自己的兒子下棋,半個時辰下來,一局未贏。

雍容華貴的女人,看著自己輸掉的棋子,不由得望向對麵的兒子,“本宮到底是你母妃,也不知手下留情?”

“母妃說過,對敵人的手下留情,便是對自己的心狠。”赫連鈞似是覺察到荊瑤的到來,眼尾掃去,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來,淡漠的笑著落子贏棋。

門外的荊瑤抿了抿嘴角,並未冒冒失失的走進去,而是繼續待在原地。

管家輕聲道:“娘娘,王爺,王妃來了。”

“倒確實如傳聞那般是個美人胚子。”宸妃抽空打量了一番,不鹹不淡的評價。

還冇等荊瑤答謝呢,又聽她挑刺的道:“可惜了,空有其表,還是個不安分守己的。”

“你既已嫁為人婦,怎地還三天兩頭往外跑,規矩禮儀都學哪裡去了?”

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壓迫感撲麵而來。

一抬頭捕捉到男人眼中轉瞬即逝的戲謔,荊瑤不卑不亢的欠了欠身,“母妃教訓的是。”

“隻是兒臣外出並非玩樂,聽聞夫君提起母妃夜裡總難以入眠,便在坊間尋些偏方,希望能幫到母妃。”

赫連鈞眸子眯了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扯謊,自己可從未說過母妃難以入眠之事。

這女人,居然將他給拉出來擋刀。

果然,宸妃的目光望了過去,“真有此事?”

“兒臣不敢欺瞞母妃,夫君一直憂心母妃的身子,兒臣便想著幫夫君分憂。”荊瑤搶答,眉眼低垂,彷彿受了委屈。

赫連鈞若是不順著她的話說,豈不是顯得他不孝了。

平白被人戴了一頂高帽,還真是叫人難以摘下來,赫連鈞莞爾,“確有此事。”

“雁兒一片孝心,兒臣也不好阻攔她。”

宸妃的臉色這才稍稍好轉,“倒是本宮錯怪你了。”

“可到底是偏方,如何上得檯麵,就不必勞心費神了。”

“母妃教訓的是。”荊瑤鬆了一口氣。

還冇等她放鬆警惕呢,宸妃便支走了赫連鈞,獨留下她。

男人行至她身側時,荊瑤明顯感受到一道幸災樂禍的目光。

宸妃是後宮的一個傳奇人物了,榮獲恩寵二十多年,從無敵手,據說當初懷著赫連鈞的時候,差點被皇後害得流產,皇帝勃然大怒,險些廢後,若非百官攔著,如今的一國之母,隻怕早就是她了。

“既已嫁作人婦,理應遵守規矩,早日為夫君開枝散葉纔是正途。”宸妃帶著她在院子裡溜達,不停的敲打著。

荊瑤低眉順眼,“兒臣謹遵母妃教誨。”

她的態度宸妃很是滿意,又補充道:“鈞兒雖有八個妾室,你也不必介懷,妾終歸是妾,你纔是離王府的王妃,應當有包容之心纔是,她們若誕下麟兒也會記在你名下。”

荊瑤抓住了重點,眼中閃過詫異,宸妃這話的意思,莫非並不知曉赫連鈞的小妾們真實的身份?

這廝居然是瞞著他老孃的。

兜兜轉轉說了一圈,宸妃才轉到正題上,“你是離王之妻,荊家自然也是皇親國戚,都是一家人,雁兒可明白本宮的話?”

“兒臣明白的。”荊瑤含笑著點頭。

無非就是擔心她那個狼心狗肺的父親做著兩麵三刀的事罷了!

宸妃千辛萬苦弄來的這一樁婚事,自然是有所求的。

“罷了,本宮也乏了,今日便在此休息一日,你且退下吧!”宸妃捏了捏眉心,疲倦的道。

荊瑤起身行禮,“兒臣告退。”

她一走,宸妃便朝著自己的貼身嬤嬤問道:“梁嬤嬤覺著此女如何?”

“是個聰慧的姑娘,不愧是才女,想來荊尚書也是做出了決斷的。”梁嬤嬤低聲回道。

這邊荊瑤疲倦的回到韶光院,還冇進屋內,李嬤嬤就告訴她赫連鈞在裡頭,臉上的喜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去。

她磨了磨牙,不情不願的擠出笑容走了進去。

男人倚在軟榻上,身著白色的寢衣,慢悠悠的翻閱著手中的美人圖。

看見這一幕的荊瑤心中咯噔一下,她和此人雖然成了兩次親,但從未同床共枕過,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免緊張起來。

她朝著人走去,含羞帶怯的上手,“妾身伺候夫君沐浴就寢。”

女子柔弱無骨的手指擦

過他的衣衫,隔著薄薄的一層,也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涼意,赫連鈞垂眸望去,在她解開衣帶時及時的握住了她的手,勾著嘴唇彆有深意的看著她,“愛妃千金之體,伺候本王沐浴,豈不是委屈了?”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妾身伺候夫君並無不妥。”荊瑤咬著朱唇嬌羞的低著頭。

“夫君可是嫌棄妾身不會伺候人?”難以啟齒似的補充道:“方纔母妃還提起夫君子嗣的問題。”

赫連鈞抿唇一笑,鬆開她的手,“本王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棄,隻是本王方纔已經沐浴過了,”他將人拉近了幾分,險些撞進他懷中,“至於子嗣之事,不急於一時。”

“都聽夫君的。”荊瑤羞澀的應了下來,隨後轉身去沐浴了。

屋內有個人,她很不自在,好在赫連鈞很是君子的未曾有過怕逾越的舉動,直到她合衣躺在床上的時候男人已經閉上了雙目。

他今夜在此留宿,想來是因著宸妃娘孃的緣故。

耳畔呼吸起起伏伏,男人忽然開口,“本王怎麼不記得自己何時與愛妃提及過母妃夜裡難以入眠之事?”

“啊……”荊瑤故作驚訝的拉住被子,聲若細蚊,“許是妾身記錯了。”

“是麼?”赫連鈞狐疑的側目望向她。

荊瑤眼裡蓄了淚水,委屈的咬著下唇,於被褥中抓住他的手,“夫君可是不信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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