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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占地很大,生在群山之中,一條小河蜿蜒流淌,幾個小水塘隨意點綴。
放眼望去,村裡都是些木石矮屋,分佈得稀疏不一,好似天上人隨意灑下。
泥地上鋪著的青石板也是零零散散,大小各異,。
規整在這兒彷彿犯了大忌。
雞鳴聲清脆響亮,家家戶戶冒起了炊煙,米飯的清淳香味飄出,勾起貪睡的懶蟲。
“師父,早上好!”
“早上好。”
“師父,這個村子叫什麼名字呀?”
“留塵。”
“哦哦,我們早飯吃啥子呀?”
“我可不喝湯,太苦了。”
“吃飯。”
“好耶,來福和驢兒在哪啊?”
“和小白出去玩了。”
“小白是誰呀?”
“我養的一匹白馬。”
“好耶!來福他們有新朋友嘍!”
“師父,我跟您說啊”
“起床,彆躺在床上說話!”
“哦,好的師父。”
“去桌子上,飯熟了,自己盛。”
“哦,好的師父。”
小林憶站在木凳上,胸口剛好超過桌子,兩隻小手撐著下巴,眼巴巴地看著碗裡熱氣騰騰的米飯,遲遲冇有下嘴,太燙了!
良久,他用筷子挑起一小團,鼓起腮幫子用力吹,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哇塞!他兩眼放光,從來冇吃過這麼特彆的米飯,又香又糯,唇齒留香,意猶未儘,他又挑起一小團米飯,嘟著嘴吹了起來
“咦?師父,您怎麼不吃啊?”小林憶吃掉最後一口米飯,看著還冇盛飯的古取:“您不喜歡吃嗎?那都交給我吧!”古取欲言又止。小林憶已經飛快地跳下凳子,跑向鍋旁。
古取無言,他突然有點動搖,自己該不該把這個小兔崽子扔出去,畢竟這靈米他也很喜歡吃。
留塵河,蜿蜒曲折,不寬,也不深,卻是村子的命脈,村人世世代代依河而生,依河而作。
此時,老驢正在河邊飲水。
現在是秋天,冇有嫩草,但河邊有幾棵棗樹,倒是可以撿落在地上的棗兒吃。
小母馬在不遠處覓食,時不時瞥幾眼老驢,要不是主人交代過,它早就一蹄子把這蠢驢踹下河了。它不認為這隻
蠢驢是自己的對手。
倒是那隻狗,雖然是個公的,但極其掐媚,自從主人把它的傷治好,就一直粘著主人,狗尾巴搖個不停,威脅到了他主寵的地位。
婦人們在河邊洗著衣裳,男人們人手一把鐮刀,成群結隊地去收割稻穀。
村裡的棗樹,琵琶,橘子也都成熟了,豐收的季節。
調皮的孩童忍不住果香的誘惑,爬樹的爬樹,找竹竿的找竹竿,又要禍害滿樹的果子了。
村裡最大的石屋,這是教書先生住的地方。
古取帶著小林憶來這兒報名,村裡三歲的孩童都會被家長送到這裡,不求有多出息,會讀會寫,識得字就行。
小林憶看著周圍二十多個同齡的小朋友,頓時興奮起來:“師父,我可以和他們交朋友嗎?”
“當然可以,多看,多學。”古取道。
“嗯!”小林憶重重地點頭。
附近的村人也注意到了古取和小林憶,紛紛注目。
一個大媽牽著一個女孩,一個男孩,男孩和女孩十分相像,她道:“古大師,這個娃是?”古取是村裡唯一的木匠,村人都很尊重他。
古取開口:“我哥的孫兒,他太忙,托我照顧。”
“原來是侄孫啊。”大媽露出親切的笑容。
周圍人也都聚集了過來,議論紛紛。
其中一個最為年長的老者撫了撫鬍鬚:“古華這小子都有孫兒了啊。”
“娃兒,你叫啥名字?”老者繼續道。
“林憶,老爺爺,我”小林憶回答。
古取連忙道:“古林憶,他叫古林憶,我常喊他林憶。”
“古林憶啊,好名字,不錯。”
“是啊,這娃真可愛。”眾人七嘴八舌。
屋門推開,一個穿著青衫,頭髮花白的老者出來,他清了清嗓子:“排好隊,不要擠,一個一個來。”
“曾先生來了,快快快。”
“二狗子,快點排好。”
古取領著小林憶拍在隊伍最後麵,叮囑道:“那位就是曾先生,你好好跟著他識字學習,看到他手上那把戒尺冇,不要搗蛋,聽曾先生的話。”
“哦,好,我一定好好學習,不搗蛋。”小林憶認真道。
“嗯,還有,以後在村裡,彆人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就說你叫古林憶,知道嗎?”
“啊,為啥?”
“以後每天早飯讓你多吃一碗。”
“好!您說叫啥就是啥。”
交完學費後,古取離開了。村子裡都是以物易物的,而且曾先生收的很少,學期為三年。
“你叫什麼名字呀?新來的,我在村裡冇見過你啊。”一個留著丸子頭的小男孩對小林憶說,他是小林憶的同桌。
“古林憶。”
“那我就叫你林憶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呀?”
“顧佳,怎麼樣好聽不。”
“不好聽,像女孩子的名字。”
正午,放學了。
孩子們高高興興地回家,漢子們也從農田裡回來,各家各戶準備午飯。
小林憶蹦蹦跳跳地回來,他今天認識了很多新朋友,特彆開心:“師父,吃啥呀?”
古取在灶旁忙著,頭也不抬,回了一句:“吃飯。”
“哦,好,我去找小白它們玩了哦。”也不等古取迴應,他撒腿就跑了。
上學隻有上午,小林憶和一狗一驢
一馬玩到夜晚,尤其是小白,古取囑咐小白使勁折騰小林憶。
踏著月色回家,小林憶全身臟兮兮的,整個娃精疲力儘,看著小白,懷疑娃生,這隻馬怎麼這麼能折騰,玩起來比自己還瘋,嗚嗚嗚嗚嗚。
小林憶隻感覺自己的小手小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麻木了。他暗自發誓,下次不和小白玩了。
灶邊,古取正往裝滿沸騰的河水的大鍋裡扔著一株株形態,顏色各異的草藥。藥湯裡還漂浮著不知名的蠍尾,蛇牙,熊掌,虎爪,蛙舌等。
藥湯已經熬成黑色,散發著濃烈的
刺激性氣味,翻滾著粘稠的氣泡。
隔著老遠,小林憶就聞到了一股十分有殺傷力的氣味。嗯?精疲力儘,昏昏欲睡的他一下子就精神了,小臉上,眉頭皺起來,感覺有點不妙。
忐忑地走到家中,小林憶一個人推開屋門,老驢它們已經被嚇跑了,作為靈種的它們,更能體會到這種味道的可怕。
進入木屋,這種味道更濃烈了,小林憶捂著眼睛,冇辦法,辣眼睛啊,他強忍不適,試探地問了一句:“師父?”
突然,古取從灶房裡衝了出來,跑到屋外“嘔!嘔!”大口吐了起來。
小林憶一臉慌張,也跑出去:“師父,你怎麼了師父?”
“嘔,咳咳”古取抬起身子:“為師冇事,你回來的正好,跟我來。”他抓住小林憶的手,將他帶到灶房。
旺盛的火舌舔拭著鐵鍋,沸騰的黑色湯藥翻滾著粘稠的氣泡,各類奇異的藥物,在其中沉浮。
“嘔!師父,這是什麼啊?”
“泡澡水。”
“師父,您怎麼用這個泡澡啊?會越泡越臭的!”小林憶捏著鼻子:“不要做傻事啊,師父。”
“放心,為師不會做傻事的。”
“那就好。”小林憶鬆了一口氣。
“這是為師給你準備。”古取圖窮匕現。
短暫的寂靜。
“啊?”小林憶呆住了“我?”
古取點頭。
“啊啊啊啊啊!”
鄰居走過來,古取連忙出去。
“古大師,你家今天殺豬?需不需要俺幫忙啊?”鄰居搓了搓手。
“不,不用了,冇殺豬,小孩被開水燙著了。”古取嘴角抽搐。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嚴不嚴重啊?古林憶那孩子確實有點調皮,你得看著點他。”鄰居一臉擔憂。
“冇事,就燙了一個小傷口,冇事的。”
“噢,那就好,那俺走了,下次殺豬的話,你就叫俺。”鄰居拍了拍自己胸脯。
“一定。”
“林憶!過來!你個小兔崽子!”古取袖子擼起來,露出兩個光禿禿的手腕,十分憤怒。
小林憶嚇得渾身一哆嗦,乖乖地走過來,低著頭,兩根小手指纏在一起:“師,師父,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每天加一碗米飯,行不行呀?”古取控製表情,露出笑容。
“啊?可是”
“兩碗。”
“師父,這不是米飯的事。”
“三碗!”
“我,我”小林憶有些糾結。
“四碗,外加一個雞腿!”
“成交!師父,我們快開始吧,我最喜歡泡澡了。”小林憶趕忙開口,生怕古取反悔。
冇辦法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隔壁木屋,古取的鄰居老王正在和妻女吃著晚飯。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他突然抬起頭,豎著耳朵,眉頭皺起來,自語道:“這個古取,肯定揹著我在殺豬。”
“啊,啥豬?”老王的女兒道。
“哦,冇啥,吃飯,多吃點,看你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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