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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揚天僵硬地坐在沙發上,手還牢牢捂在心口處。
被束縛的狗崽被迫停下扭動,溫暖的大手給足了它安全感,冇過幾秒,奶白的狗崽被身下枕著的沉悶心跳催眠,再次睡去,肉粉濕潤的鼻頭也發出細細鼾聲。
在停頓的幾分鐘裡,空氣中除了狗崽的嚶細鼻音,就隻剩手機短視頻自動連播的聲音:
“家人們看這個奶香饅頭,又大又軟,三分鐘加熱速食,男女老少都能吃……對的,狗也能吃,天然無新增,十元三包帶回家,三、二、一,上鍊接!”
“請注意,小狗如果出現了這些行為,代表它們把你當成了媽媽……”
“適當健身吸引異性,過度健身吸引同性……我們來分析一下男女通吃的薄肌身材,博主豔陽天……”
“靈柩長埋深穀裡~我重生了,重生在一隻小狗身上……”
……
晏揚天擰了擰眉,關掉短視頻軟件。
看來是幻聽,他在老宅被分家產大戲折騰得幾天冇睡,是個人都得瘋。
無聲打了個哈欠,晏揚天揣著他唯一分得的遺產走回臥室,輕柔地將熟睡狗崽放入床頭小狗窩,他纔去了隔壁客臥衛生間洗漱。
輕手輕腳回到主臥後,晏揚天還在臨睡前訂了振動模式鬧鐘,半夜要起床給狗崽餵奶。
嗐,當媽真不容易。
不對,當爹真不容易。
晏揚天聽著狗崽小小的呼吸聲,沉入夢鄉。
第二天,做了一夜美夢的白芋被刺眼的陽光鬨醒。
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轉動,纖睫微顫。白芋醒了
但他不想醒,也不敢動。
穿成晏揚天家狗崽經曆,真實的不像一場夢,但他怕他動了,夢就真的醒了。保持不動,白芋就還能做夢,幻想自己躺在男神的胸肌上撒嬌,幻想男神給他餵奶……
細白脖頸上,精巧的喉結上下滑動,白芋饞了,他承認自己是個變態,嗚嗚嗚嗚。
最終他還是起床了,尿急。
解決完生理需求,白芋迅速回臥室,合上昨夜忘拉的窗簾後,他躺回尚且溫暖的被窩,在一片黑暗中強迫自己入睡。
他要趁熱打鐵,續上昨晚的美夢。
“滴!滴!滴!”
睏意還冇到,枕邊的手機先發出了刺耳的提醒聲,白芋迅速坐起,摸來手機檢視。
這是他設定的監控報警,隻要門口有錄入的人臉經過,報警聲就會響起,而監控程式裡,白芋隻錄入了兩張照片,一張是他的家暴討債爹,一張是偷拍的鄰居晏揚天。
恐懼與興奮感交雜,白芋拿著手機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著,手指點了好幾次都冇點對監控軟件,他狠狠咬了一口手背,這才點到了正確的位置。
門口監控中,高大俊美的鄰居拿著掃把,在打掃兩戶之間公共區域的衛生,他上身著緊身黑T,下身是寬鬆休閒褲,勾勒出的肌肉線條在高清攝像頭下一覽無餘。
怎麼會有人掃個垃圾也這麼釣著人啊?
這會兒白芋的手倒是穩了,他空出一隻手摸了摸鼻下,暫時冇流鼻血,確認不會在人前丟臉後,他衝刺衛生間,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然後提著一袋垃圾衝向大門口。
往日不修邊幅的社恐漫畫家,緊急換下海綿寶寶連體衣,穿上了最有男人味的黑色真絲睡衣。
白芋在開門前又收回手,捋了捋蓬亂的碎髮,想把自己剛起床的形象營造得自然些,然後提著垃圾,又原地踱步一圈,決定在開門前練習一下怎麼打招呼。
“咳。”
“晏先生?”白芋對著玄關的發財樹,禮貌微笑,“早上好,你在乾什麼呀?”
“……”問出這個問題後,白芋已經能想象到晏揚天提著掃把一臉無語的樣子了。
他重新組織語言,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對櫃子上的招財貓道:“晏先生,好巧,你也在掃垃圾。”
不對。
白芋越緊張,語言組織得越是離譜,他欲對著大門再次練習,門鈴響起了。
腦子還冇做好準備,白芋的手已經拉開了門。
晏揚天站在門口,提著一袋垃圾,右手還懸停在門鈴按鍵上,他表情訝異,似是意外白芋這麼迅速地就開了門。
“巧先生——”
一說話就嘴瓢,白芋快哭了。
他馬上補救:“哈哈,巧了晏先生,我剛要出門扔垃圾。”
“哈哈哈哈哈哈。”晏揚天覺得白芋好可愛,像個機器人一樣,每次都重複著幾句固定的話。
他晃晃手上的一袋垃圾,朝白芋粲然一笑:“是很巧,我來是想問你有冇有垃圾需要扔,我一起帶下去,謝謝你之前幫我扔了門口的垃圾。”
晏揚天說的是他回老宅之前,有袋廚餘垃圾落在門口忘了丟,本以為會爛在門口,冇想到他回來後門口已經被清理乾淨,回放家門監控才發現是白芋這個田螺小子。
被誇誇的白芋耳根殷紅,他不自覺伸手撓了撓臉,還是不敢和晏揚天對視,將視線垂落在人鎖骨上,他小聲囁嚅道:“不用謝,我順手扔的。”
察覺到身前人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白芋不合時宜地回想到昨日的夢境,臉頰燒紅,突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晏揚天卻突然拉過他的手,劍眉緊蹙,問:“你的手怎麼了?”
“啊?”白芋看向自己的右手,冷白的手背上印著一個鮮紅的牙印。
是剛剛太興奮,他自己咬的。但要是說是自己咬的,萬一被問為什麼咬怎麼辦?
白芋絞儘腦汁,最後選擇抽回手,不自在地在腿側蹭蹭,支支吾吾:“應該是睡覺的時候咬到了吧。”
晏揚天手中涼軟細膩的觸感一劃而過,變得空落落的,他垂眸看著白芋烏黑的發頂,神色不明。
嫌他?是有情況了嗎?
為了驗證心中想法,他主動取走白芋左手上冇裝多少垃圾、空癟的垃圾袋,順便按下一旁的電梯按鈕。
然後白芋的視線裡,鎖骨下移,一張俊臉闖入。
晏揚天彎腰,故意讓白芋毫無準備與他對視,看著眼前快紅成熟蝦的小青年,他笑眼彎唇,逗了逗人:“謝謝田螺鄰居。”
社恐小鄰居果然深埋下臉,躲開了晏揚天的視線。
晏揚天趁機掃了眼白芋身後的屋子,冇見著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這才放下危機感。
“叮——”電梯恰好開門,已達成每日問候的目標,晏揚天便拎著兩袋垃圾走了進去,還卡著電梯關門的時間對發愣的小鄰居揮了揮手。
直到電梯門合上,白芋才木愣愣地要關上家門,卻見對麵鄰居家不設防地對他敞著大門。
意識到自己是被心上人信任的人,白芋的心情如過山車般直衝雲霄,他學著剛剛見到的笑眼彎唇,抿著唇,微微揚起嘴角,身上的陰鬱喪氣一衝而散。
此時的白芋靈感勃發,他馬上去書房開啟數位屏,起筆勾畫,更新《天天養芋頭》。
認真的漫畫家不知道,素來一臉木訥的他,眼尾仍漾著笑意。他一邊陷入對美夢的回憶,一邊手下不停,將自己的夢複刻在畫板上。
第二話,小狗芋頭的男媽媽。
小狗芋頭在還不能睜眼的年紀就離開了狗媽媽,但它的新“媽媽”對它照顧得很仔細,會半夜定鬧鐘給它餵奶,會在它鬨騰時夾著嗓子哄它:“芋頭,睡覺覺啦。”
小狗長得很快,馬上就能睜眼了。
……
傍晚第二話更新釋出後,白芋仍是冇看評論區,像昨天一樣熄了電腦便去等外賣。
第一次偶遇是真巧合,第二次他想創造巧合。
等外賣期間,白芋又去換了身藏藍色棉麻睡衣,可惜這次接完電話後去門口,卻冇有再遇晏揚天。
他心裡清楚巧合本就難以複製,但心情還是不可避免地低落下來。
戀愛腦冇救了。
拆了外賣隨便對付幾口,白芋主動早睡。六點,天還冇黑他就迫不及待等著做夢了。
白芋蜷縮在被窩裡抱著自己,回憶昨晚的夢境,想要夢個連續劇。
離奇的是,他還真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白芋又是冇能成功睜眼,他躺在一塊柔軟的毛巾上,發覺身邊冇人,便張嘴哼唧,企圖能召來人。
直到被人輕輕抓起,放下後身下又是熟悉的軟彈肉感,一隻小奶嘴塞進嘴裡,白芋這才停止嚶嚶怪行為,熟門熟路地合嘴吮吸。
吧唧吧唧。
晏揚天像昨晚一樣,半仰躺在沙發上,左手捂胸兜住狗崽,右手拿著小奶瓶給崽餵奶。
他發現狗崽像個嬰兒一樣,晚上睡前比較鬨騰,非要被他兜在胸口處才肯老實。這讓他不由得聯想起他的小鄰居,夜貓子似的喜歡晝伏夜出,不知道現在在乾什麼。
懷裡空嘬奶的聲音響起,拉回晏揚天飄到隔壁的心緒,他取下空奶瓶,摸摸狗崽軟鼓鼓的肚子,小狗舒服得伸展了四肢。
白芋躺在大胸肌上,享受著豪華消食按摩服務。
昨天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再加上白日的美色攻擊,他一直很懵,這會兒大腦放空,倒是回味出了不對勁。
白芋的睡眠質量很差,每天做夢都很累,卻從來都記不住夢到了什麼,而昨天變狗崽的夢真實且難忘,處處充滿有邏輯的細節。
今天再變狗,白芋能確信這不是一場夢。
他的小狗頭被一隻大手抬起,熾熱的呼吸靠近,假狗崽再次被心上人香了一口。
太真實了,氣味,觸覺,還有安全感。
小狗嚶嚶叫著,四肢蜷起抵著身前人的下巴,
【嗚嗚,媽媽,芋頭真的出息了】
晏揚天的唇瓣還貼在小狗頭上,他原本閉著的眼猛然睜開。
又幻聽了?
他坐起身,取下軟趴趴的狗崽,捧在手心細細端詳,耳邊卻又傳來一道含糊的三歲奶娃音——
【再親一口,芋頭真的圓滿了】
見鬼!晏揚天手一抖,狗崽啪唧掉落在他腿上,像個玩具一樣發出一聲咕唧。
蒙圈的小狗揚起小腦袋四處嗅聞,嚶嚶亂爬,像是摔疼了。白芋以為晏揚天是手滑,他看不見,隻能無頭蒼蠅似的亂轉求安慰。
晏揚天趕忙將狗崽拿起檢查,見小芋頭仍舊活力滿滿才微鬆口氣。
他眉頭緊鎖,大手包著狗崽的小水桶腰,左看右看,思慮幾秒,他試探著又親了一口,然後將耳朵貼近細聽。
然而除了得到小狗的一聲哼唧反饋,晏揚天冇再聽到任何說話的聲音。
但小狗在他手心裡蛄蛹著嗅了一陣後,便顫顫巍巍探頭,方嚮明確地在他耳垂上牢牢舔了一口。
“嚶嚶。”愛你。
摸了摸耳垂上殘存的軟潤觸感,晏揚天破天荒的冇維持住形象,表情呆滯魔幻。
不是說建國之後不許成精嗎,但他的小狗好像是隻小狗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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