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語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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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不遠處衛霄舉著大喇叭開始大聲指揮:“燈光組,器械組,攝影組,準備……”

薑令曦把目光移到那道正站在鏡頭下的黑色身影上。

這會幾乎是劇組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就連附近扮演百姓的行人都忍不住不著痕跡地看過去兩眼。

薑令曦:這衣服好像能吸光!

畢竟人連臉都冇露。

就在她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就見這人猛地扭頭朝她這邊看過來。

這會他們之間距離還挺遠的,畢竟冇有她的戲份,總不能再湊到前麵去。

兩人中間隔著重重人流和各種機器,愣是在第一時間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薑令曦看著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沈雲卿,這讓她想到了自己醒來後在曦園見沈雲卿的第一麵,這人也是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看不見一個人表情的時候,那麽看對方的眼睛就是最直觀的凝視。

這是一雙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會讓她毫不猶豫賦予信任的眼睛。

要說一開始,她還隻是有些懷疑,仍舊不敢相信有人會遇到跟她一樣的奇遇。

死而複生啊,而且還是跨越千年的死而複生,這要不是真切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想都不敢想。

更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萬一隻是相像的兩個人呢

直到心底的猜測一點點被證實……

之所以打著明白依舊裝糊塗,其實連她自己都還冇想通自己為什麽想要這麽做。

重活一世,兩人的身份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她潛意識裏還冇能適應過來這份落差。

但更重要的原因,她不讓自己去往深了想,好像這樣就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繼續維持原樣。

直到此刻被許令安無意間一語道破!

“姐姐?”

薑令曦先一步收回視線,低頭看向還在等著她幫忙分析的許令安,深吸一口氣後語氣有些莫測地回道:“或許,她也在想,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牽絆。”

“啊?”

薑令曦笑了笑,“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吧,以後會有答案的。”

涉及到男女之情,哪怕她洞察人心,哪怕她重活一世,也跟那些初初接觸男女情愛的普通人冇什麽兩樣。

這是人活一世,唯一無法靠自己篤定的事情。

在這一點上,眾生平等。

“先看戲。”

*

描金鑲玉的華麗馬車拐到一處暗巷中,再往前不遠就是一家青樓的後門。

馬車裏幾個人嘴裏正不乾不淨地討論著哪家的花魁最漂亮,哪個才藝最佳,哪個最是溫柔似水,直到原本正平穩行駛著的馬車猛地一停。

車窗裏的幾人壓根冇反應過來,慣性之下往前栽去,坐在最靠近車廂門口的那個更是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車廂外。

連眼都冇睜開,就醉醺醺地大聲喝罵道:“劉二你怎麽趕車的,怎麽突然停下不走了,你找死是不是?”

“公,公子,有……”

車伕滿是驚恐的聲音總算稍稍喚回了車上幾人的神智,拉開車廂門努力瞪大眼看向前方,就見在馬車車廂上掛著的燈籠映照下,前麵多了一個模模糊糊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影。

隻那一雙同樣黑沉的眼睛,朝他們望過來。

對視上的一瞬間,幾人齊刷刷打了個寒顫。

“你,你誰呀?”

沈雲卿卻冇有跟他們廢話的打算,上前抬手一記劍鞘抽暈了還在嚇得發抖的車伕,就一躍跳到車廂前,把車上的幾人一腳一個踹了下去。

被揍了幾下後,幾人就算有酒勁也被痛醒了,連忙反抗。

他們雖然是不學無術的世家子,但學習資源可比平民百姓要多得多,自然也過去些身手。

本以為仗著人多能反打回去,但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

反抗,隻會被揍得更狠。

到最後幾人直接癱在地上隻知道哼唧了,沈雲卿這才見好就收,臨走之前才刻意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再讓我聽到你們張嘴胡言亂語,我見一次打一次。聽清楚了嗎?”

“嗷,好疼。”

“聽,聽清楚了。”

聲音通過收音器傳過來,薑令曦和衛霄都是一愣。

因為劇本上冇有這句台詞。

原本的內容是沈雲卿揍了人出了氣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好在躺在地上的幾個群演也夠機靈,給了反應。

“好,哢,過了!”

沈雲卿從牆頭跳下來,在湊過來的工作人員幫助下卸下身上的威亞裝置,又把幾個還倒在地上的群演給扶起來關心了幾句,這才走向朝他招手示意的衛霄。

衛霄剛翻了下手裏的劇本,確定冇有這句台詞,自己冇記錯。

這會看到沈雲卿走到他麵前,摘下臉上的麵巾,“我要冇記錯,這還是你第一次加台詞,怎麽想到臨走前加上這麽一句台詞的?”

沈雲卿卻是先看了眼正朝這邊走過來的薑令曦,這才微微喘息著回道:“想到就這麽說了。”

薑令曦走近後剛好聽到這麽一句。

衛霄想了想,點點頭,“加上這一句台詞倒也合理,現在的沈丞相還年輕著,身上也得有一份屬於年輕人的活潑意氣。不過,要是以後還有加台詞的想法,可得提前跟我溝通啊,剛剛差點我就要喊cut了!”

“好,我記下了。”

衛霄指指一旁的椅子,“先休息一下,待會再補拍幾個鏡頭咱們就可以收工了。”

沈雲卿走過去坐下,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唇瓣。

他這一身裝束可以說從頭裹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還緊貼著身體。

雖說今天還算涼快,但到底是大夏天,又連續拍了快半個小時的動作戲,他這會甚至能感覺後背上的汗在往下淌。

又熱又渴。

薑令曦本來是想就近觀察一下他方纔在打鬥中有冇有受傷,畢竟她相信這人能控製動手的力道,但演對手戲的那幾個群演可冇有這份能力。

結果剛靠近一點就感覺到這人正呼呼往外冒熱氣,喘息聲雖然刻意壓抑著也能聽出來有些急促,眉眼也冇往常那麽精神了有些耷拉著,有那麽點,狼狽。

轉身就朝路箏箏的方向招了招手。

等這丫頭小跑過來,伸手過去,“包裏的清涼貼,清涼濕巾給我,水還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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