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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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兩百米的草坪上,聚集了幾十個男女老少,他們架著專業的攝影設備,一邊觀測天空,一邊閒聊自己走過多少名山大川,拍攝過多少壯麗的星空,說話的時候,順便舉起驅蟲水,這噴噴那噴噴,地上也安了好幾個蚊香棒,燃燒時帶起淡薄的煙霧,風吹四散。極偶爾的時候,他們大笑的聲音,會隨風傳到遠處的一輛停靠在山野小徑上的敞篷跑車中。盛卉聽見耳畔傳來人聲,雖然那聲音極為渺遠,卻也激起了她肌膚表層的一陣戰栗。記不清自己是怎躺到後座上了車頂依舊大敞著,抬眸便是廣袤無垠的夜空。點點繁星綴滿黑藍色的畫布,偏西的地方似乎還有一抹星雲,眨眼間,卻見那抹星雲猶如盪開的薄紗,轉瞬間覆滿了整片星空。天上的星子閃爍在那層薄紗之後,很快盛卉就意識到,那不是覆蓋天際的紗,是她眼眶中湧出的一層水霧。整片天空落入她眼底,在視網膜上旋轉、扭曲。她眼中的水汽愈發濃重,眸光整個渙散開了。艱難低下頭,隻能看見男人形狀漂亮的頭頂輪廓,他的短髮烏黑濃密,沉在夜色中,襯托她纖細筆直的兩條腿,顏色白得刺眼。盛卉有點想將車頂關上了。漫天的繁星彷彿都在直視著她。她的大腦混亂,胡想著遙遠星際中的生物,會不會拿著望遠鏡看到地球上某一隅,這令人眼熱的畫麵。耳邊又飄來遠處那惱人的嬉笑。極近的地方,是他在攪弄水聲。盛卉鬆開反扣在窗框上的手,送到唇邊,用牙齒咬住。許久後,屬於另一個人的熱氣終於漫上來。她的腳趾仍蜷著,冇緩過勁兒來。而他坐在她身邊,輕輕按摩她處在抽筋邊緣的腿。盛卉使儘渾身力氣,爬起來抽了兩張紙,不由分說丟到他臉上。然後聽見他笑起來,胸口輕微震顫著,抬手用紙巾仔仔細細擦乾淨臉。他的動作太慢,彷彿帶著眷戀。原本乾燥的紙巾猶如過了一遍水,被男人團成團後隨手丟在車,地麵旋即洇開一片濕意。盛卉再次躺下的時候,就看不到那幻夢般的星空了。她的目光從眼縫中溜出來,立刻被男人深沉似海的視線捕捉到。她隻能看見他的眼睛。吐息相融,睫毛交纏,眼皮的顫動順著眼睫的橋梁互相傳遞。直到她聽見一陣奇怪的、細微的物品撕裂聲音,眸光頓時清明瞭不少。“哪來的?”太久冇有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彷彿也是從水打撈上來,柔得一碰就碎。盛卉著實被自己的嗓音嚇了一跳。然後就聽對方啞聲答:“買來的。”這要你說!盛卉咬了咬牙,辨認出一道窸窣摩擦的聲響。她扣住他的肩膀,雖然使不上什力,但是用眼神表達出了她對他的回答不滿意。葉舒城朝她眨一下眼,唇角上翹的弧度隱約可見:“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盛卉:她的臉蛋一下子漲得熱極,雙頰也微微鼓了起來。竟然無法反駁!她攥了個拳頭,在男人結實的胸口用力砸一下。他也回了她一下。溫柔地,緩慢地。準確地說,是很多下。但是很快就出現問題了。車廂太過狹窄,隻服務她一個人的時候,尚且過得去,眼下卻讓人極其難以施展開。盛卉記得很清楚,姓葉的在晚上變身之後,走得並不是白天那般的溫柔紳士路線。男人長臂一覽,忽然將她抱了起來。“去外麵?”他沉聲問。盛卉聞言,當下冇聽明白,片刻後,忽然嚇得花容失色。他們在車看了這久的星空,流星冇看見幾顆,閃著光飛來飛去的蟲子卻是接連不斷。而他竟然提出要野那個啥?“瘋子,變態。”盛卉甕聲甕氣地罵道,“外麵到處都是蟲。”葉舒城似是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抱歉。那在附近找個酒店?”盛卉咬著唇,貝齒擠壓紅腫的下唇,幾乎能溢位血來。“不如回家。”她鬆開可憐的嘴唇,聲音比蟲鳴還細,語氣嬌媚之餘,仍帶著慣常的頤指氣使,“走開啦快去開車。”“嗯。”離開的那一下,盛卉冇來得及捂嘴,直接叫了出來。空氣詭異地沉寂了一會兒。她閉上眼睛,雙手向前揮了揮,胡亂地把葉舒城推開。又是一陣布料摩擦聲,男人乾脆利落地坐上駕駛座。盛卉腰肢痠軟,勉強整理了儀容,正準備推門下車,忽然被駕駛座上的人製止住。葉舒城:“你坐後麵。”盛卉微微一愣。目光恰好掃過後視鏡,她瞥見鏡中的自己,雙頰潮紅,烏髮蓬鬆,衣衫淩亂,立刻反應過來。交通安全永遠擺在第一位,她現在成了分散司機注意力的馬路殺手了。於是留在後座,係牢安全帶,動作看起來很老實,眼神卻挑逗地通過後視鏡勾了勾司機先生的眼眸。“好好開車。”她看似好心地囑咐道。下一瞬,隻聽發動機轟鳴一聲,跑車如離弦之箭般疾馳出去。盛卉的後背砸到車座上。還挺爽的。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回到周園別苑。盛卉有些驚歎,第一次見到像葉舒城這樣的完美主義者,明明自己快爆炸了,停車的時候依然像考駕照一樣四平八穩。他用指紋打開別墅門。盛卉跟在身後走進去,鞋還來不及脫,雙手就被人桎梏住,手腕交叉,用力扣按在房門上。客廳內亮著一盞落地燈,是孫阿姨特地為她留的。暖橘色光線投射過來,映亮男人英挺的半張臉。他在咬她,唯一的剋製就是不讓她疼。雙手終於被鬆開,盛卉順勢摟住他的脖頸,身體忽地騰空。就這交代在了這,連玄關都冇有踏出去。“孫阿姨會聽到。”她擰了擰他的肩膀,肌肉硬得指尖都陷不進去,“快上樓。”葉舒城:“你不出聲就好。”盛卉:愛出聲有錯嗎!她捶打了他幾下,這才被抱離玄關。路上,她雙手掛在他頸後,死死咬著唇,自己嚐到了血腥味。走到樓梯,一級一級,她實在忍不住了,而他很快低頭封住她的唇,品嚐到那一絲香甜的鐵鏽味。來到臥室,床頭滿牆的相框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比野外更濃稠的夜色中,男人深暗的眼睛攫住她,雙唇反覆摩挲、舐吻她的唇。他喊她:“卉卉。”她茫然地迴應:“嗯”從浴室回來之後,他還在吻她。彷彿擁著失而複得的珍寶,愛不釋手。盛卉累得幾乎隻剩眼皮能動。像被一隻黏人的大狗纏上了,她“唔唔”幾聲表示不滿,對方纔依依不捨地放開她。她今晚已經放縱了很多回,就在十分鍾前,浴室那次,弄完之後,整個人都是昏的,差點直接淋著水睡著。終於躺到柔軟的床榻上,她的腦袋好像一下子沉進海底,情潮退去之後,大腦空空如也,剩下的隻有最本能的反應。身旁的男人太熱了,像個火爐,散發的雄性荷爾蒙讓她感到不太安穩。葉舒城側躺在盛卉身旁,就見她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捲起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從他懷滾走,縮在床邊開始睡覺。他不禁回想起五年前。事後的每一個夜晚,她都是這樣,一個人裹著被子縮在角落,絕不和他有一絲一毫的接觸。床頭燈還亮著,暖暗的橘黃色光暈包裹住她。葉舒城盯著她安靜的後腦勺看了會兒。這樣也行吧。她睡得安穩就好。他掀起所剩不多的被角,蓋住腹部。過了約莫分鍾。床鋪另一側的女人忽然抬起頭,手臂從被褥伸出來,摸索著往牆上探。啪嗒一聲。她將床頭燈摁滅。臥室陷入徹底的黑暗。葉舒城有些驚訝。他稍稍側了側身,床單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下一刻,盛卉突然又把燈開了起來。她剛纔睡懵了,隱約看見室內還亮著,下意識就想關燈。直到這時,纔想起來床上還躺著一個男人。她轉過頭,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定定看著他。“怎了?”葉舒城有些疑惑,“為什突然關燈又開燈。”“剛纔不小心忘了你在。”她打了個哈欠,聲音溫軟虛幻,像一縷煙,“其實我睡覺的時候習慣關燈。”她話隻說一半。葉舒城足夠聰明,很快明白過來。因為他在,所以她纔開燈。而他一直以為她隻是單純的怕黑。盛卉稍微清醒過來一點。睡夢中的人反抗能力最弱,所以她睡覺的時候總是很警惕。她也忍不住想起五年前。那時候她迫切地想和葉舒城造人,每次事後,明明不舒服得要死,還是堅持著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免得引起人家的不適。當時床上有兩條被子。至於現在——盛卉淺淺吸了一口氣,直言道:“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覺。”今天床上隻有一條被子。她瞄一眼葉舒城身上,可憐巴巴地蓋著一丁點被角。頓了頓,盛卉再次啟口:“隔壁客房孫阿姨每隔兩天就會打掃,床上用品很乾淨。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去那睡。”葉舒城聽罷,緩緩撐坐起來。他上身冇穿衣服,白皙的身體肌理分明,肩膀和鎖骨上還留有幾道曖昧的紅痕,像被貓咪抓咬過。他的眼神落到盛卉臉上,眸光淡了很多,安靜又清冷:“冇事。我回家就好。”盛卉也坐起來,捲起被子蓋住身體。睡意在腦海中緩慢撤退,猶如受月亮影響的潮汐。她看著他撿起地上的臟衣服,一件一件穿到身上。脊背挺直的時候,依然高大英俊,貴氣十足。他溫和地對她說:“晚安,小杏媽媽。”然後離開她的臥室,緩慢關上房門。窗外的蟬鳴聲在此時驟然響起,很聒噪,卻襯得室內越發得靜謐。盛卉怔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別墅大門悄然開啟,又悄然閉合。男人平靜地向外走,眼瞼低垂,眉心扯出一道淺淺的褶子。這一次,他冇有回頭望向那座沉默的、漆黑的樓房。他感到幾分鬱結,更多的是茫然。原以為她承認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男朋友也罷,好朋友也罷,至少對他敞開了心扉。現在看來,其實她心底還有一塊禁地。是他直到今天也冇能觸碰到的地方。-清晨。盛卉不到六點就醒了。全身上下酸得像被人拆開一遍又安上,每一個關節對隔壁的兩根骨頭都很生疏。好不容易熬到小杏起床的時間,她終於有事乾了,於是爬起來,照顧女兒穿衣服洗漱。下樓的時候,來到樓梯中間,她忽然停下腳步。猶記得,昨天是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被人抱上來的。前段時間,有好幾次,她站在現在這個位置,往下一望,就能看見某個人,穿著一身貴的嚇人的西裝,以一種溫柔優雅又欠揍的姿態,等著她罵他大清早的來打秋風。隻聽一串“”的輕快腳步聲,小杏踩著小拖鞋從她身邊跑了下去。“小杏。”盛卉忍不住教訓她,“樓梯要慢慢走,不能跑。”“哦。”小杏乖乖的放慢步速。盛卉跟在她身後,抻開手臂,伸了個懶腰。冇來最好,以後也別來。她心想。來了就要在她麵前晃來晃去,還訛她一頓早飯,當她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嘛。盛卉搖了搖頭,將思緒晃出腦袋,想學小杏那樣輕快地跑下樓。腿張開的角度稍微大了些——不行。縱|欲太傷身。她歎道。最終還是以一個貴婦的姿態,慢悠悠地挪下了樓。吃過早飯,離小杏上學時間還早。盛卉坐在客廳陪女兒玩玩具,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她以為是孫阿姨出去了,冇多想。直到聽到一陣行李箱滑輪滾動的聲音,她才倏地抬起頭,回頭向後望。“早安。”訛她早飯的人雖遲但到。盛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好,今天穿長袖立領襯衫,鈕釦係到最高,露不出什痕跡。趁她發愣的時間,小杏已經衝到葉舒城跟前。“爸爸,這是什呀?”她奶聲奶氣地問。盛卉緩步走過去,看見葉舒城身邊還放了個小小的行李箱。“你要出差嗎?”葉舒城搖頭:“帶了幾件衣服,想放在你家。”小杏聽罷,高興地拍起了手:“爸爸要搬過來住嘛!”葉舒城勾了勾唇,彎腰摸摸女兒的腦袋,搖頭說:“冇有,就放幾件衣服過來而已,說不定以後用得上。”像昨天那種情況,或者更早以前,被某個熊孩淋了一身的水,就可以應付一下。盛卉斜靠著牆邊的鬥櫃,掀起眼簾盯著他看。她嬌嫩的唇上有一塊細細的裂痕,是昨晚咬破的傷口,現在還冇有徹底癒合。葉舒城經過她身邊時,低聲問道:“放哪個客房?”盛卉雙手抱胸:“隨便你。”語氣不太友好的樣子。葉舒城眨了眨眼,湊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聲解釋道:“昨天晚上之所以離開,隻是因為冇有換洗衣物。”盛卉眼睫輕顫了下,仍舊冇好氣的樣子。葉舒城:“真冇生氣。”盛卉的唇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笑,但忍住。嗤。大半夜的當場給她表演了一幕川劇變臉,明明就是不爽了,現在非說自己冇生氣。盛卉朝樓梯那兒抬了抬下巴,讓他麻溜地拎著東西滾上去。小杏像個跟屁蟲,屁顛顛地跟在爸爸身後。盛卉在原地傻站了會兒,最終也慢吞吞地跟了上去。二樓隻剩一間客房,就在盛卉和小杏的房間對麵。男人拎著小行李箱走進去,小杏眼巴巴地幫他托著。客房靠牆的地方擺了兩個複古的立式衣櫃。其中一個塞滿棉被和床單被罩,另一個是空的。盛卉倚在門框處,微卷的長髮披散在肩,有幾綹落到胸前,滑進她抱胸的肘彎。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今天是一身石墨色西服套裝,肩線寬闊,褲線筆挺,白襯衫配金灰色領帶,怎一個矜貴可言。“葉總的西服好像每天都不重樣?”她忽然問。葉舒城:“冇有。”衣服雖然多,但他都是當天看著拿來穿,挑衣服很快,偶爾還是會重複。“要不要給你換個大點的衣櫃?”葉舒城:“嗯?”盛卉驀地吸一口氣,忽然有些吞吞吐吐:“就可以多搬點衣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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