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顏兒,騎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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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般的月色溫柔地鋪在通往帝宮的漢白玉道上。

顧傾顏看著前方巍峨的宮殿,輕輕地踏出了第一步……

“走快點,來,手給我。”封宴從她身後過來,一把拉起她汗津津的小手,闊步往帝宮走去。

“我腿短,走不過你。”顧傾顏鼻尖上也滲出了汗,步子也變成了一溜小跑。

“那就跑。”封宴嘴角勾起,拉著她往前跑去。

顧傾顏上回跑這麼快,還是在山裡逃命的時候。

“阿宴……啊……”

顧傾顏的身子猛地懸空,竟是被他一把拖進懷裡,扛了起來!還冇來得及喘氣,人已經被他舉起,放到了他的肩上。

“坐好,我帶你進去。”

滾燙有力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腰,帶著她穩穩地站在了帝宮高聳的硃紅色宮門前。此時宮門大敞,邁過門檻,沿著碧玉雕琢的路一直往裡走,太監和宮女跪了滿地,明明眼前有數百人之多,此時卻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皇上,已經全部清乾淨,龍榻已換新。”宴王府的劉管事從前麵過來了,弓著腰,畢恭畢敬。

“我一直以為,他是壞的。”顧傾顏手攏在嘴邊,低下頭,輕輕地說道。

“老奴忠心耿耿,絕非壞的啊。”劉管事嚇了一大跳,撲通一聲跪下。

當初在宴王府時,他可不像現在這樣恭敬呢。

果然女人的地位,與男人的態度脫不了乾係。封宴讓她騎在肩頭,那她就能騎在所有人的頭上。

“阿宴放我下來,我要自己走。”她拍了拍封宴,輕聲說道。

“你確定,以後想騎我肩上,可冇那麼容易了。”封宴抱緊她腿,步子不停。

皇帝的肩膀可不是那麼好騎的。

“那我想騎,也是要騎的,”顧傾顏想象了一下那場景,他一身龍袍,她坐於天子肩上,真是威風。

“讓不讓我騎?”見他隻是笑,顧傾顏輕輕推了推他的腦袋。

“讓,怎麼騎都行。”封宴還是笑:“是肩膀還是哪裡,任皇後挑選。”

顧傾顏的臉頓時燒了起來,小聲啐他:“你要臉不要,讓人聽見了!”

“顏兒,從現在起,你可以為所欲為。他們敢亂聽,亂說,亂咬,任你處置。”封宴把她放下來,扶著她的肩,極為認真地說道:“誰也不敢再輕踐你。”

顧傾顏仰著小臉,靜靜地看著他,突然鼻頭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哭什麼。”封宴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指尖放進嘴裡吮了一下,“眼淚是苦的,以後不要哭。”

“眼淚還能管得住嗎,當然是想流就流。”顧傾顏雙手在臉上抹了又抹,哽咽道:“還有,你要記得今天說的話,不要當皇帝當久了,就不記得承諾了。”“來,手放這兒。”封宴扯開了衣領,抓著她的手放進去,小聲說道:“我若是那樣的人,你把我的心挖出來。”

顧傾顏的手在他的心口上輕輕抓了一把,又轉淚為笑:“你要是變了心,我纔不要你了,也懶得挖你的心。”

“我自己挖。”封宴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的唇上用力親了一下。

“皇上,皇後孃娘一路辛苦,”劉管事站在二人身後,小聲說道:“老奴已經備好了酒菜和熱湯,今晚好好休息,明日還得早起,要接受百官朝拜。”

他話音才落,宮中的牛角號和大鼓一起響了起來。

城牆上原本的珩王旗齊齊倒下,換成了宴王大旗,到了明日一早,便會全部更換成新朝的王旗。

“阿宴你怎麼做到的,你真的太厲害了。”顧傾顏仰頭看著四周高懸起的大紅燈籠,激動得雙頰通紅。

“我在長寒關多年,實在不願意我的將士再流血。蠱師一事在我意料之外,身邊的近侍多有折損,我不想再有人倒下,所以就主動退出皇城。封夜晁向來混帳,難得民心,他隻能盼著我和封珩打起來,漁翁得利。而封珩手中兵馬不多,所以他一門心思想找到玉璽,見我不動,他以為我是忌憚勤王之兵,自然也不會輕易開戰。我與他們周旋,暗中將城中禁衛軍控製住,宮裡的也全換成了我的人。”

“封珩身邊那個趙大人,你是怎麼讓他願意為你辦事的?”顧傾顏又問道。

“他是個正人君子,封珩為人,他早就看在眼裡,知道封珩並非明君。本王半個月前去見他時,問過他一句話。”

“什麼話?”

“若他的妻女複活,但是得活在珩王的統治之下,他可願意?”

顧傾顏想了一會,點頭說道:“好問題。”

“好了,今晚不談國事,走,看看我們的新家。”封宴勾了一下顧傾顏的鼻頭,拉著她往大殿走去。

顧傾顏邁進寢殿門檻,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先帝此人十分虛偽,對外總是擺出一副節儉的姿態,這帝宮中陳設很簡單,見不到幾件奢侈的東西。唯一惹人注目的是窗前那隻明月燈,全由白玉雕琢而成,月光照進燈裡,再透過燈照進窗中,地上便落下了月影,並且還會隨著月亮的變換而移動。

“這燈怎麼冇取,拿走吧。”封宴看到明月燈,頓時麵色一沉。

“快,快把燈拿走。”劉管事跑過來,指揮小太監們搭起梯子,取下了明月燈。

“這燈不好嗎?”顧傾顏問道。

“裡麵是美人骨。”封宴捂住顧傾顏的眼睛,小聲說道:“彆看它。”

可顧傾顏還是看到了,那燈在晃動時,裡麵竟然有個小巧的美人在翩翩起舞。

這是當年老東西剜了一個寵妃的骨頭做成的,那年封宴七歲,已經被太後接走了。他跟著嬤嬤來請安,正好看到老東西讓人剜出寵妃的骨頭,而原因僅僅是寵妃朝當時的太子多看了兩眼。封宴想到母親的死,當晚就做起了噩夢,又大病了一場。病好後,他央求太後給他請來師父教他練武。

“老東西真該死。”顧傾顏輕聲道。

“所以他死了。”封宴看著燈被拿遠了,這才鬆開手,“不提那老東西,走,裡麵看看去。”

“我的寢宮離這兒遠嗎?”顧傾顏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