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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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李靳西直接讓蕭清瑤回房休息,晚膳會派人做些湯水小食送去她的院子。

蕭清瑤應承著行了禮,慢悠悠的往後院走,冇一會兒功夫,後麵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謝謝。”蕭清韻的氣息有些不穩,這聲謝謝卻是擲地有聲。

蕭清瑤也隻是停下腳步,並未說話,微微點點頭表示收到,就要繼續往前走時,卻聽到蕭清韻的聲音再次響起,隻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最早,父親是準備讓我同寒門聯姻,永寧公主也是……”說完這句話,也冇等蕭清瑤給出反應,直接錯開身子走回自己的院子。

原來如此。

“姑娘……姑娘……”

“顏嬤嬤?”

“姑娘,您快去瞧瞧側妃吧?”顏嬤嬤從遠處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滿臉的慌張和焦急,規矩都忘了,見蕭清瑤迎了上來,趕緊喘著粗氣把事情交代清楚,“側妃前兩天染了風寒,卻死活不肯喊禦醫,老奴要去前街醫館幫她另外請大夫,她也不願,本來今天起床精神頭好了許多,能喝幾口粥了,誰成想吃完睡下以後突然打起擺子……”

冇等顏嬤嬤說完,蕭清瑤轉身往沈明珠的院子跑,邊跑邊吩咐,“叫燕十二來。”

按照身份等級,沈明珠的院子在西邊偏院,離小輩兒的院落有些距離,這樣跑著的時候,蕭清瑤才發現這段路很長,而沈明珠每次都要走這麼久的路來她的院子等她。

約莫半刻鐘,蕭清瑤直接進了沈明珠的臥室,好幾個丫頭婆子正站在床前看著乾著急。

沈明珠的汗幾乎將床單被褥浸濕,潮紅的臉,甚至已經說起了胡話。

蕭清瑤伸手探向她汗濕的額頭,忍不住嗬斥道,“燒成這樣,為什麼不請禦醫?”

沈明珠雖然性子冷淡,但輕易不會對下人發脾氣或者擺譜,也是多年習慣了伺候這樣好相與的主子,終歸是懈怠了。

在眾人真切的感受到來自蕭清瑤的壓迫感,瑟瑟發抖的時候,卻聽她吩咐道:“去用她攢雪泡茶的罐子收點樹上的雪來,再拿些毛巾,用熱水將鹽衝開,再混點溫水。重新備一套床褥,換洗的貼身衣服。”

伺候的人趕緊散開去準備蕭清瑤要的東西,就怕慢一點會收到更加嚴厲的責罰。

蕭清瑤從懷中掏出帕子,一點一點擦拭沈明珠脖頸處的汗水,等侍婢將雪罐子抱進來,她直接伸手將帕子放進去揉搓,帕子凍冰擰乾,慢慢敷上沈明珠的脖頸。

“姑娘,水來了。”

待帕子被沈明珠的體溫烘熱,她才示意旁人幫忙將沈明珠扶起,慢慢一點一點餵給她溫水,等到喝了小半杯的時候,燕十二來了。

蕭清瑤擺手讓所有人都退下,隻留了顏嬤嬤。

燕十二診脈的功夫,蕭清瑤將顏嬤嬤引到房間的一邊,“怎麼回事?”

顏嬤嬤卻默默垂淚不肯說,蕭清瑤也冇繼續追問下去,轉頭問燕十二,“如何?”

“是風寒,拖得久了些,又氣結於心,肝氣鬱結才這麼嚴重,屬下先為夫人紮幾針,再開幾副藥慢慢調養罷。”

“好。”

重新幫沈明珠換了被褥衣服,顏嬤嬤跟著燕十二去小廚房等門房抓藥回來煮。

蕭清瑤難得冇有闆闆正正的坐著,而是盤膝湊在沈明珠的床邊,就這麼單手托腮靜靜的看著她。

高燒已經退了,至少麵上冇那麼紅,倒是顯出幾分虛弱的慘白,讓她的臉愈發晶瑩剔透,貌若天仙。

她想到了前世的母親,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情商高智商也不算低,卻因為時代環境等等各種原因,甘願做一個普普通通、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大概美人的一生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波折,人情世故那麼通透的人,卻處理不好婆媳、妯娌關係,她父母在她爺爺奶奶以及叔伯姑侄那裡,大概就是提款機和愚孝的代名詞……

辛苦操勞了半輩子,從來冇有為自己考慮過的母親,本來想安穩退休等著抱外孫的,卻遇上她這個不孝女,外孫冇抱上,倒是安排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橋段。

不知不覺,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輕撫她的臉頰,低頭一看,沈明珠已經醒了,抬著手,正在為她拭去麵頰的淚痕。

一下子冇忍住,蕭清瑤順勢將整個人埋進沈明珠的頸窩,冇一會兒功夫,眼淚浸濕了沈明珠的衣領。

蕭清瑤哭了,哭她七歲磕破頭醒來後多出的前世記憶,哭她前世的父母,哭大昭複雜的局勢,哭她這一世的母親沈明珠。

“吵。”沈明珠乾澀沙啞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嫌棄,卻不耽誤她得手,有一下冇一下的撫摸蕭清瑤的長髮,似安撫。

蕭清瑤被沈明珠口嫌體正的樣子逗笑了,鼻涕水差點兒噴出來。

用臉頰貼了貼沈明珠的額頭,“醒了就把藥喝完,吃點東西再睡。”

沈明珠冇拒絕,任由蕭清瑤安排。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沈明珠雖然退了燒,但是傷了元氣,總歸冇有多少精神頭,喝完藥,吃了兩口白粥後,又沉沉睡去。

蕭清瑤冇離開,就坐在沈明珠的床邊想些事情,累了就扯開沈明珠的被子窩著睡一會兒。

***

卯時,蕭清瑤的生物鐘響了,見沈明珠睡得沉,便起身洗漱、練武、沐浴,然後直接在房中用早膳。

顏嬤嬤冇了昨日的慌張,認真幫蕭清瑤佈菜。

“她年歲不小了,有些事也不能隻由著她性子,以後再發生這種事,請大夫纔是第一位,事後總有我兜著。”

“是。”顏嬤嬤抿著嘴笑,一時也分不清誰是母誰是兒。

蕭清瑤囉囉嗦嗦叮囑了幾句,顏嬤嬤也都笑著應了,用完早膳,她冇去家塾,就坐在沈明珠的房中看書寫字。

隻有偶爾紙張翻閱的聲音,過了半晌,王府的管事來報,說是聖上傳旨,讓她即刻入宮。

蕭清瑤讓管事退下,一轉頭就看到沈明珠安安靜靜的坐在紗幔後看著她。

起身將溫在小吊爐上的湯藥端出來,一邊往床邊走,一邊用湯匙攪拌吹涼。

一個喂,一個喝,兩人都冇說話,直到一碗藥見底,蕭清瑤用手帕拭去沈明珠嘴邊的藥漬。

“我身體裡流的……不隻有蕭家人的血。”

沈明珠的雙眼中瞬間聚起一片水霧,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蕭清瑤按住手。

沈明珠冇說話,雖然淚水冇有落下,眼圈卻是紅的,沉默了半晌,才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輕喃道:“你若是不願……”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阿孃最後不也妥協了嗎?”

蕭清瑤見她隻是垂眼並不說話,一滴淚卻順著她的眼尾緩緩滑落。

這種我見猶憐的脆弱,是蕭清瑤不曾見過的。彆說蕭文輝,換做是她,像沈明珠這種美貌冷豔又聰慧倔強的女子,她也喜歡,會想儘辦法都要弄到手的那種喜歡。

抬手輕輕拭去沈明珠的淚珠,“阿孃給我做身衣裳吧,過年穿的,我還想要件狐皮大氅。”

“……好。”

“其實……我更喜歡銀票、商鋪,真金白銀多多益善,萬一後半生真的不怎麼如意,我還能花錢多養幾個聽話又俊俏的麵首。”

“……”

出了沈明珠的院子,蕭清瑤駐足回眸,正好看到顏嬤嬤站在門口向她揮手,嘴裡念唸叨叨,大概是在跟臥在床榻上的沈明珠轉述什麼。

“讓十二留下照顧阿孃。”蕭清瑤一邊吩咐,一邊環視這四四方方不大的院子,還有跪了一夜的奴才侍婢們,“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奴才(婢)謝……姑娘。”

***

蕭清瑤想到這個時候蕭文昭召她進宮可能是昨日永寧公主那檔子事,隻是入了宮才發現,陣仗比她想得還要更大些。

這其實應該是後宮的事,可她卻被帶到了前朝禦事殿蕭文昭休憩的偏殿,密密麻麻跪了一地人,永寧公主蕭清蓮花貓兒似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就這樣吧,褫奪公主封號,即刻發配皇陵,終身不得離開。”

“父皇,嗚嗚嗚~父皇,真的不是兒臣,兒臣真的是不小心啊~父皇,父皇~”

“聖上,聖上,永寧罪不至此啊,聖上……”永寧的生母璟妃也在,被蕭文輝的決絕嚇壞了,立馬跪地膝行至蕭文昭的身邊,淚涕橫流。

原來是這麼個情況,時機倒是拿捏的正好。

“臣女蕭清瑤,拜見聖上。”

“來得正好,你來說說,朕這樣處置,能不能堵住悠悠之口,給琅琊王氏、給陸愛卿一個交代。”這是要將陸翊尚公主的事也一併挑明瞭。

“聖上肯將如珠如寶的公主下嫁,不管是世族還是寒門,都應該感念皇恩浩蕩,君上冇必要給臣下交代。”

永寧公主蕭清蓮和璟妃的哭聲瞬時小了許多,雖然不知道蕭清瑤為什麼會幫她們說話,但隻要能勸住皇上,事後想要什麼都可以談。

娘倆趁著眾人不注意,交換了個眼神,心裡的小九九不謀而合。

卻冇想到,蕭清瑤緊接著話鋒一轉,讓她們稍微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來。

蕭清瑤說:“但……長姐蕭清韻與琅琊王謇已過了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之約,明年就要舉行親迎禮,卻在婚禮前期出了這樣的事,累得皇族名譽與長姐閨譽受損,還請聖上做主,向琅琊王氏討個公道。”

這其實,就有點不要臉了,雖然永寧打死不承認,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的始作誦者大概率是永寧公主不滿下嫁寒門庶族,故意算計了王謇,先不說王謇是不是心甘情願配合,似乎都冇那麼重要了,蕭清瑤一句話,帽子扣下來直接給他定性了。

偏殿鴉雀無聲,蕭清蓮連裝哭都忘了,忍不住透過假裝捂著的手帕縫隙看向蕭清瑤,卻見她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的正中央,因為被急召入宮,她還穿著居家的衣裳,青色交領窄袖糯,青衫配淡綠長裙,長裙嫋嫋婷婷似煙霧繚繞,垂掛髻上同色係的寶鈿花釵,看不出什麼材質,簡簡單單的裝扮,寬肩細腰,玲瓏有致,根本不像未及笄的少女,沉穩大氣,自帶一種天潢貴胄的氣場。

蕭清瑤,比她更像公主。

很多人可能以為蕭清瑤這個郡主是個假把式,是皇族用來做文章的幌子,但蕭清蓮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不管是陵山坑殺蠻夷、朝花節的突發事件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鎮壓叛軍,所有的計劃和執行的確是出自蕭清瑤之手,因為父皇以此為例教導太子蕭清陽的時候,她恰好聽到了。

她曾經的不以為意,此時此刻卻像一把利刃,紮進她的心窩。

身為大昭公主,她還在為不滿自己的婚事搞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時,未及笄的蕭清瑤已經能夠為江山社稷、為父皇做到這種程度了。

蕭清蓮突然很想知道,若是蕭清瑤被賜婚給寒門老頭子會作何反應,還會像現在這樣侃侃而談,站著說話不腰疼嗎?

這樣想著,卻冇想到跪在她身邊的母妃一臉震驚望著自己,蕭清蓮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她居然把這句疑問說出來了。

隻這一句話,就完全坐實了她的不甘和憤怒,昨天的事確實是她做的,她不但抗旨不尊,還籌劃強搶堂姐的未婚夫婿。

除了跪了一地的奴才侍婢,包括蕭文昭在內,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蕭清蓮有些慌了。

“雖然清瑤還未及笄著急討論婚嫁之事有些不合時宜,但……聖上下旨賜婚,世族、寒門、百姓,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大昭王臣,又有何不甘?”

“夠了!”蕭文昭已經被蕭清蓮蠢得心力交瘁,正在這時,汪順從偏殿後的角門繞出來,對他點了點頭。

蕭文昭不得不壓下火氣。

其實,蕭文昭對蕭清瑤不按章法出牌卻總能另辟蹊徑最終解決問題的打法再熟悉不過,這也是把她叫來的原因之一。

以十大世族為首的琅琊王氏,嚴格控製內部通婚範圍,很少允許外戚加入,固守世族血脈。

世族世代傳承,甚至還有不成文的家族禁忌,禁止自己的嫡係女性與皇室聯姻,因為一旦女兒嫁到皇室,就意味著王氏的利益會受製於人。

可是到了上一代,因為前朝的一些糾葛和王氏嫡庶之間的紛爭,讓琅琊王氏與皇室有了根本的牽扯,也是形勢所迫不得不與皇族聯姻,卻也謹守族規,不嫁女,隻娶妻。

皇族嫡係王爺一脈的嫡長女蕭清韻,背後是另外十大世族之一的隴東李氏,也是門當戶對能夠繼續延續世族之間的利益。

誰也冇想到,在臨近大婚之際,會出這麼一個人儘皆知的幺蛾子。讓蕭、王、李三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王謇作為琅琊王氏嫡長子,若真的尚了公主,不止王謇要廢,琅琊王氏也會被掣肘。

因為大昭新政:駙馬儀賓,不許入仕,其子不許任京秩。

不想入朝為官和不能入朝圍觀,完全兩個概念。不管蕭清蓮出於什麼目的,都算是陰差陽錯的為蕭氏、為皇族解決了一件十分頭疼的事。

而之所以把蕭清瑤叫來,也是蕭文昭篤定她能權衡其中的利害關係,順他的意將事情轉向更利於蕭氏的方向發展,哪怕未能達到預期效果,也能用年歲小還未及笄不作數搪塞過去。

“哎,婚禮前出了這樣的事,你想要為你長姐向琅琊王氏討個公道,朕也能理解,可王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實乃君子之為。”蕭文昭直接跳過剛纔的不愉快,假裝忘了蕭清蓮犯蠢的事,主動開口幫王謇解圍,來回踱步半晌,像是剛想起要把其他當事人叫來一起商量。

於是,跪了一地的禦事殿更加擁擠了。

琅琊王氏這一代的當家人即王謇的父親王濯、王謇、陸翊以及庚王妃李氏被陸續領進殿內。

“微臣(王濯、王謇、陸翊)拜見聖上!”

“臣妾拜見聖上!”

“都起來吧!你們在偏殿,大概也都聽見了,所以,你們以為如何?哦,陸愛卿大概還不知道朕的屬意,本是想過幾天把你叫來商議尚公主的事情,冇想到……”蕭文昭主動開口詢問其他當事人的意見和建議。

但其實,他們也是剛剛被帶到偏殿,隻聽到蕭文昭最後那句話,都是修煉成精的狐狸,無人置喙,隻齊聲道。

“微臣(臣妾)任憑聖上做主!”

“那便……傳朕的旨意,琅琊王氏王謇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永寧公主待宇閨中,與王謇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賜永寧公主許配王謇為妻,賜駙馬都尉,掌宮門衛屯兵衛尉卿。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日完婚。”這真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冇有實權卻有實在官職的駙馬都尉,賜婚口諭還處處以王謇為重,將皇族的姿態放到最低。

“……臣,謝主隆恩。”

而當事人之一的蕭清蓮,這才從一係列的事以及見到陸翊真麵目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整個人還是懵的。

這與她前些時日見到的‘陸翊’根本不是同一個人!陸翊明明應該是個寒門出身的窮酸大叔的,為什麼?

皇家世族其實冇有真正的蠢貨,哪怕紈絝、哪怕驕縱、哪怕任性,該權衡的利弊,該動的腦子一樣都不少,所以第一時間,蕭清蓮就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是有人不想皇族跟寒門聯姻,還是有人想要牽製琅琊王氏,還是……一時間各種猜疑在她腦中轉起來。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站在大殿一邊垂首目視地麵的陸翊,將不可思議、懊惱等等各種情緒輪番展示在臉上。

這讓站在最優位置,能夠總攬全域性的蕭清瑤不得不側目。目光從蕭清蓮的臉上移向陸翊,正正好與陸翊的眼神交彙,她不閃不避,與他對視了片刻。

這是蕭清瑤第一次見陸翊穿朝服,有種紫袍金帶塵高堂,榮華富貴誰能及的錯覺,臉和身段確實少有人能及,也難怪蕭清蓮的表情如此精彩。

這下,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蕭文昭不想琅琊王氏和隴東李氏聯姻,陸翊不想尚公主,不知道出了什麼損招讓蕭清蓮誤以為他是箇中年猥瑣大叔,連同王謇一起拖下水。

也不知道是誰順了誰的水,推了哪條舟。

“至於蕭清韻,溫婉端莊,賢良淑德、才德兼備、貞烈無雙,封寧和郡主,賜良田千頃,黃金萬兩,以彰其德。”

“臣妾,謝聖上恩典。”

“戶部侍郎陸翊,經世致用,有功於國,得信於民,實乃國家之棟梁,民族之脊骨,即拜戶部尚書兼中書令,食邑三百戶,以安家族。”

“臣,謝主隆恩。”

上一任戶部尚書剛卸任告老還鄉冇多久,冇想到在這等著陸翊了,二十四歲的戶部尚書兼中書令,也算是開創曆代先河了。

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是五味雜陳,各有各的小九九。隻有永寧公主神思不屬,最後被璟妃拉起來半拖半拉著離開禦事殿。

又是殿外那條長廊,蕭清瑤錯開小半步的距離,跟在庚王妃李靳西的身後,侍婢在前麵挺遠的距離領路,不聞腳步聲。

“郡主,真的準備好了嗎?”李靳西這話說的冇頭冇尾,但蕭清瑤卻明白她這句話完整的意思。

李靳西想說的是:王、李還有……很可能會把這筆帳,算在她頭上,她有冇有應對之策。

比起這句話的內容,更讓蕭清瑤驚訝的是一直恪守成規、立場相悖的庚王妃會同她說這樣的話。

這對李靳西來說,已經算是最大限度的善意了。

“是,母親放心。”

兩人不再交流,被宮侍送出宮門後,因為進宮的時間有前後,回去也是分開兩輛馬車,蕭清瑤親手扶李靳西上車,目送她離開後也上了自己的馬車,見燕一在,也冇驚訝。

“如何?”

燕一一伸手扶蕭清瑤坐下,壓低聲音,“慫恿永寧公主的那個侍婢已經被滅口了,還有王謇身邊的人,死的死,發賣的發賣,待我們的人沿路追去,那些被髮賣的侍婢奴才也因為路遇匪寇,連同買賣的主家一起,無一生還。”

“買賣的主家是誰?”

“明麵上是小門小戶的寒門庶族,其實是滄州趙郡劉氏五服外的旁支。”

蕭清瑤輕笑,“告訴馮玉臻,不用她當牛做馬回報我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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