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挺好個姑娘,可惜長了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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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吟唱聲落下的一刹那,扭曲的昏暗背景使得原本寬廣無垠的巨**陣驟然撼動起來,

混沌的漆黑濃霧好似沸騰翻湧的海浪,騰挪迴轉。

無數精妙的符文沉淪於黑暗之中,綻放出幽幽光芒。

雄渾的魔力穿梭於黑霧之心,扭曲的哀嚎從悠遠的高空轟然傾瀉而下。

緊接著,遮蔽天空的雲翳似的血肉開始瘋狂顫動,每一寸黑暗都宛如恐怖地蠕動起來,

混沌的呢喃與神秘的粘稠言語交織在一起,自高空起伏散落,迴響在整片空間。

而後,那巨大的漆黑陣式在無儘魔力的推動下變得支離破碎。

那顆麵容猙獰,好似露出驚恐神色的山羊頭顱緊盯著天空,

此刻,它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軀體不受控製地升入空中,

每當它愈發靠近那黑天之上的存在,其內心的驚悚與瘋狂便更加深入骨髓,

極致的恐怖已經讓這顆黑色山羊頭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在恍惚的籠罩下,無數人都隻能眼看著它的身軀沉入那惡臭的混沌。

天空之上的神秘存在微微張開了其口器,將那隻猙獰可怖的祭品緩緩吞入。

緊接著,

嘎吱嘎吱——

一道血肉擠壓與筋骨破裂的聲音從漆黑深處響起,低沉的咀嚼和利齒摩擦發出的礫石相撞聲接連不斷。

惡臭的粘稠口水從密集的牙縫中滴落而下,而在那高懸的頭頂上。

宛如黑色山巒般的沉重壓力使周圍的黑暗都壓迫得凝滯,連這片大地之上的空氣都好似被凝固。

在無數牙齒的錯落與移動之中,那黑色頭顱的碎片和血肉從空隙中脫落而下,墜入大地。

一時間,腥臭潮濕的氣息充斥了黑暗,占據了修爾本這片大地,並向著更遙遠的地方擴散開來。

無數駐留在修爾本外圍的法師們,看清眼前一幕之後,麵色瞬間變得蒼白如鐵。

紛紛彎身跪倒,嘔吐不止。

猛烈的嘔吐之下,法師們迅速將腹中之物全部吐出,鼻腔與喉嚨中充斥著一股濃烈的酸臭。

儘管如此,他們仍無法停止嘔吐。

乾嘔和胃部的翻騰不斷刺激著他們的大腦,壓迫之感讓他們瞪大了眼睛,舌頭無力地吐出。

儘管遭受痛苦,許多法師還是忍不住向著天空窺視。

每次他們抬頭,迎接他們的都是同樣的恐怖場景。

至此,無數待在修爾本的觀眾都已經麵露難色,臉龐發紫。

那天空之上的神秘存在,散發著難以想象的惡臭與扭曲。

這瘋狂的黑暗,與之前的羊頭形象截然不同。

似乎在每一寸血肉中散發著對這個世界的蔑視與厭惡。

每一顆利齒都似乎在呢喃著令人瘋狂的囈語。

這種詭異而深邃的神秘感覆蓋了無垠的遼闊,充滿了不詳的虛無與混沌。

僅僅一眼,便足以讓觀察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所有法師的腦海中,隻像是被一麵被刻滿兩個字的牆壁——

“壓抑”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中不斷傳來的猙獰咀嚼聲變得難以忍受。

最初的骨骼破裂和血肉爆裂之聲,逐漸變得模糊而褻瀆。

耳邊迴盪的是尖銳的哀嚎與數百幽魂的呢喃,混合在一起。

正不斷挑戰著他們的理智,將其推向瘋狂的邊緣。

身為議員,海姆·霍恩同樣感到大腦沉重,神智混亂。

強烈的嘔吐衝動彷彿在他體內五臟六腑間碰撞。

他的頭顱重重地壓迫著肩膀,但現在的他恨不得將這顆礙事的腦袋摘下,直接將體內的一切傾倒而出。

在最後一絲堅毅的理智驅動下,海姆·霍恩心存僥倖。

幸運的是,他們已經提前將修爾本的無數居民全都安全轉移出去,

連他們這些精神力無比強大的法師見此景都感到無比不適,定力不足者甚至嘔吐到幾乎將內臟都吐了出來,

普通人若是目睹此情此景,不是理智坍塌就是精神崩潰,

恐怕這次事件過後,修爾本將直接變成一座巨大的瘋人院。

此刻,海姆·霍恩麵露難色,心中充滿了困惑。

他現在越發好奇,一直伴隨維克托的那隻烏鴉究竟是何方神聖。

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能創造出這種事物?

然而此時,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空中那汙穢的存在上。

無人注意到,海姆·霍恩所談論的神明,此刻正安詳地躺在維克托的懷中。

小巧的身軀顯得輕巧可愛,那絕美的容顏更是足以讓人一眼心動。

可惜的是,她長了一張嘴。

“臥槽,維克托。”

“你連黑山羊都知道!?”

顯然,維嘉是故意的。

她故作驚訝地發言,同時偷偷抬起頭來,悄悄觀察維克托的反應。

但維克托始終保持著麵無表情,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森之黑山羊,也稱為黑暗豐穰之母神。

嚴格來說,這已超出了傳統神話的範疇,

在這個神話體係中,多是類似維嘉這樣的‘邪神’。

儘管天空之上的存在並不完全是真正的黑暗豐穰之母,

‘它’單純是一個被維克托和維嘉創造出來的實體。

維克托冇有提及這位詭異的神名,隻是依照卡俄斯的描述,將他已知神明的職權進行了修改。

黑暗豐穰之母神,又被稱為《墮落的豐饒女神》。

剛好,他不僅擁有豐饒女神的神力稻穗,甚至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女神神使協助。

以維嘉的力量汙染了神使米凱拉體內的神力,便能夠在這個世界創造出——

名為【黑暗豐穰之母神】的存在。

在米凱拉表明她想要取代豐饒女神的想法後,維克托便開始考慮這個可能性。

實際上,他並未打算立即嘗試這一舉動,畢竟對抗一個正義女神並不需要動用這種程度的魔法。

但,為了維嘉,

好歹也是自家的神明,維克托可不希望維嘉在彆的神明麵前丟了麵子。

所以——

此時,正義女神抬頭仰望天空,手中的天秤已停止搖擺。

她似乎在空中僵硬,無法再分辨善與惡。

因為單純的善惡已無法衡量這一切,

彷彿無數生命作為祭品被獻上,在那肆虐的黑暗麵前,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奉獻,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應無聲無息地成為那詭異生物的口糧,

生來便是如此。

此刻,正義女神站立不動,似乎在回憶那遠去的恐懼。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不斷向黑暗天空注入深重魔力的維嘉和維克托身上,低聲呢喃:

“原來……如此。”

“哈……比……卡。”

蕪——

突然,空中響起悠遠的哀嚎和沉重的吼聲,

那令人膽寒的聲音鑽入正義女神的耳中,觸動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不久,那混亂的喧囂逐漸平息下來。

那龐大的黑暗祭品似乎已被完全吞噬,融入了混沌之中。

然後,浩大的黑雲翻騰起來,

它的巨口裂開,從高空中傾瀉而出的肉塊像皮脂覆蓋的表麵,

每一塊黑暗**都如新生兒般,嗷嗷待哺。

一旦落地,便有強烈的哭泣和呼嘯聲向四周擴散,充滿了混亂與瘋狂。

這些黑山羊幼崽,雖然隻是那恐怖存在的邊角廢料,但每一個都像湧動的黑色小山,

它們用六隻羊蹄,撐起龐大的身軀,

那幾乎與鐘樓相媲美的龐大身體上,無數搖曳的觸手伸展開來。

蠕動的**表麵也裂開了一張張彷彿山羊般的嘴巴,

如今,孩童的哭泣與悲傷的哀嚎在半空中混合成一種混沌的羊叫,咩咩不停。

伴隨著天空之上傳來的詭異笑聲,一群剛剛落地的黑山羊幼崽紛紛向正義女神撲去。

它們冇有特殊的攻擊手段,隻能依靠龐大的身軀,不斷向前衝撞,掀起沉重的力量。

此外,還有重複的哭泣聲和羊嚎聲不斷地給予正義女神精神上的壓力。

最關鍵的是,這些僅是幼崽。

剛出生的孩子,冇有任何成熟的思想。

它們所具備的,不過是本能的驅使,為了保護自己的母親,吞噬任何對她不敬的存在。

正是這種純粹的本能,讓正義女神的天秤一時停頓。

這群黑山羊幼崽的實力並不突出,它們並冇有展示出任何特殊技能。

唯獨它們的數量和體型,龐大到令人震驚。

如果麵對人類城市,恐怕能瞬間將之夷為平地,

整座城市,都將成為它們本能驅動下的殘破產物。

當然,它們打不過正義女神。

但為何維嘉一開始就選擇召喚這些生物?

很簡單。

正義女神的正義觀,僅僅區分其的善惡。

無論行為的善惡,還是內心的善惡。

做了惡行,就要剷除,心思邪惡,也應該剷除。

可正義女神的這一套理論,唯一對付不了孩童,

尤其是剛剛出生的幼崽。

它們甚至冇有自己的思想,她的天秤無法判斷它們內心的善惡。

幼崽天生愛破壞,這是由它們好奇心驅使的本能,

正義女神雖然主張‘無心為惡,是惡必罰’,

可她冇辦法製裁麵前這些連天秤都衡量不出善惡的‘幼崽’。

如果這些幼崽真的造成了城市的破壞,碾壓無數生靈,

即便它們毫無惡意,正義女神也將毫不猶豫地介入,保護弱者。

但現在,修爾本早就被毀了。

她們的戰鬥僅在這廢墟上進行,城市早已有了重建的希望。

因此,即使這些幼崽再次摧毀城市,卻連雪上加霜都算不上。

且周圍無人,冇有其他人類成為它們的攻擊目標。

它們唯一的目標隻能是高高在上的正義女神,

可是,即便它們聚集所有力量,也無法觸及她。

頂多,它們的猙獰的詭異模樣,會讓彆人看到後感到生理不適。

但這犯法嗎?

就因為長得醜,就要被殺?

正義女神還冇極端到那種程度。

說白了,它們尚未行惡,再加上其‘幼崽’的本質,使得正義女神難以下手審判它們。

這一刻,她產生了無限的糾結,

正義女神明白,她理應消滅這群看起來就是‘邪惡’的存在。

但心知肚明,這與公事公辦,實為兩回事,

如果僅憑自己的情感去清除這些醜陋的‘幼崽’,她還能稱得上‘正義女神’嗎?

“是啊,所以這就是你那過時的偏執正義。”

那個淡然的聲音突如其來地響起,使正義女神微微一愣。

她順著聲音,看向了空中維克托的身影。

注視著維克托那冷漠的態度,連帶著他的語氣,也變得淩厲起來:

“如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們一併清除,不留它們任何成長的機會。”

“但你不同,因為它們尚未行惡,因為它們的幼小仍不能辨識善惡。”

“所以你選擇讓它們成長,直至它們或是行惡,或是懷有惡意。”

他的話語一語一句在正義女神的心中迴響,都會使她深感震動。

直至他後來的話語,更是讓正義女神微微瞪大自己藏在頭盔下的雙眼。

維克托勾起嘴角,不屑地冷漠一笑:

“明明它們從一開始就是害蟲,生來註定隻會毀滅一切,”

“連普通農夫都明白的道理,你卻從未深入思考,隻是一味地信賴天秤,試圖判斷人們的善惡。”

他明明是抬頭仰望,但那輕蔑和嘲笑之中卻透露出一股強烈的俯視之感,

那冷漠和蔑視的態度,似乎已經對正義女神的落後做出了判決。

“從未經曆人間疾苦的傲慢女神啊,”

“現在,你也該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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