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我不喜歡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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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灰燼般的湛藍幻影緩緩從黑暗中湧現。

它們糾纏周旋,逐漸勾勒出裡維的身軀。

站在魔塔內部,裡維揉了揉太陽穴。

當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那些僅由微弱燈火勉強照亮的黑暗後,他纔開始打量四周。

身後是一扇無比龐大,充滿壓迫感的幽深巨門。

其門扉兩側雕刻著形態詭異,猙獰恐怖的烏鴉雕像。

烏鴉?這倒是有點熟悉。

而麵前的魔塔內部,宛若一座沉浸在陰影中的暗色城堡。

紫黑色的地麵和四周牆壁,其質地宛如柔軟而神秘的血肉。

寬敞的大廳中,除了那些高聳入雲的柱子之外,空空如也。

更深處是一座盤旋而上的暗色樓梯。

它輕微地彎曲,彷彿向兩側展開雙臂,向上延伸。

上麵分佈著無數的台階,它們通向的高處深不見天日。

雖然初步確實進入了魔塔內部,但按目前的情況,裡維算得上是一名擅入者。

未經正式認證,他無法使用法師塔內部的傳送功能。

因此,他需要一步步地探索,尋找其他的出口。

幸運的是,魔塔內部並不是一個巨大的迷宮。

看上去更像是許多不同的空間疊加在一起的結構。

然而,內部空間中的魔力異常濃鬱,且帶有一種特殊的氛圍。

一切都需要格外小心,畢竟裡維清楚。

當初從王都出現的,一共有四隻惡魔。

鱷魚、蛤蟆、牛頭人,以及狗子。

而在這四隻惡魔中,那頭牛是與二皇子勾結的,其餘三隻才與維克托有關聯。

這對於裡維而言是一個好訊息。

如果魔塔內部還潛藏著惡魔,那麼很可能就隻剩下了那隻白色的狗子。

對裡維來說,一隻惡魔還是相對容易對付的。

但就在他這麼思考的時候,

“冇想到,還有其他人能闖進來。”

一道機械而平靜的聲音遠遠傳來,伴隨著清脆的腳步聲踏過台階。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裡維心中一緊。

他的心沉了一下,體內的魔力隨之湧動,目光緊緊地鎖定前方。

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是一位穿著寬大衣袍的女人。

她的腳步輕盈,尤其是她那雙豎瞳宛如蟒蛇,散發著冰冷無情的光芒。

僅僅一瞥,便足以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

這一刻,裡維的瞳孔微微一縮。

因為跟在她身邊的還有兩個動物。

一隻白色的,正在打瞌睡的小狗。

還有一隻……

會直立行走的牛?

但最令裡維驚訝的不是這兩個異常的動物,而是眼前這個女人。

他好像見過。

是在什麼時候來著?

裡維皺著眉頭,微微思索。

他想起來了。

當年弗拉基米爾退休,他們一同回到王都的路上,見過這雙眼睛。

那時,她在野外森林中獨自屠殺了無數魔獸。

甚至坐在草地上,直接啃食著那些新鮮的魔獸屍體。

而且,她身上還長著翅膀。

在那朦朧的夜色下,他和弗拉基米爾誤將她當成了人型魔獸,幾乎將其直接斬殺。

隻是……

那一次,她被一隻漆黑的巨鷹救走了。

那隻恐怖的存在,僅僅在一瞬間便創造出了一片驚人的幻境,困住了他們和其他魔導士。

所有人都在醒來時失去了記憶,除了他和弗拉基米爾。

結果現在,他竟然在這座魔塔裡再次遇到她?

難道……這座魔塔,和那個黑色大鳥有關係?

那維克托作為受邀的對象,豈不是說……

裡維的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似乎觸及到了某個不可思議的聯絡。

但現在情勢緊迫,無暇深思。

因為眼前這個熟悉的女人也將目光轉向了他。

她那雙蛇瞳彷彿具有掃描能力,冷冽地掃過他的全身。

緊接著,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識彆目標身份:卡倫西亞帝國公爵——裡維·杜·克洛伊】”

她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變得異常陰沉,猶如黑夜中的毒蛇鎖定了獵物。

但最後,那淩厲凶狠的眼神又逐漸複雜了起來,又緩緩恢複了平靜。

“隻可惜,我不能殺了你。”

這話讓裡維感到驚訝。

因為他從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絲“人性”。

上次見到她,正是因為她的一切行為都如同怪物一樣,

所以他和弗拉基米爾纔會主動攻擊她,準備把她活捉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不過,自那以來已經過去十年,她出現變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所說的“不能殺了他”,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是其背後的魔塔塔主的命令?

興許是察覺到了裡維的困惑,薩菲蘿絲淡淡地說道:

“我的神明向我透露了你的身份,你是個非凡之人。”

“它告誡我,即使我與你結下了不可解的仇恨,也不能取你性命。”

聽到這些話,裡維瞬間愣住了。

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汽車一樣不停思考。

她的神明?她的神明是誰?她信仰的神嗎?

難道是十年之前,在性命關頭,把她救走的那個黑色巨鳥?

但為何會下達這樣的命令?難道那個黑色巨鳥對他很瞭解?

裡維百思不得其解。

他認為自己唯一特殊的地方,可能就是他擁有一位更加特殊的妻子。

但這件事……

隻有維克托知道。

就在裡維尚在沉思之時,麵前的女人再次開口。

她的聲音冷靜而堅定,如同執行著某個不可更改的程式:

“多言無益,既然你已踏足此地,我就必須阻止你繼續深入。”

“無論如何,我絕不能讓你去打擾她們。”

話音剛落,薩菲蘿絲身旁那隻原本慵懶的白色小狗突然打了個哈欠。

彷彿從睡夢中驚醒,猛地瞪大了雙眼。

接著,一股濃鬱的蒼白煙霧自黑暗大廳深處騰起。

隨著一個巨大的鼻涕泡的爆裂,白霧中的陰影迅速膨脹變大。

直至蒼白的煙霧纏繞在其雄壯的身軀周圍,繞過後頸,化作一條悠長的絲帶。

凶猛的惡犬頭顱露出恐怖的牙齒,尖銳的耳朵捕捉著四周的微弱迴響。

與此同時,那隻直立行走的牛眼中閃爍著赤紅之光。

伴隨每一次粗重的呼吸,它的身軀愈發膨脹,雙腿也變得更加健壯。

而其雙臂上緩緩生出纏繞的尖銳荊棘,直至遍及全身。

這個時候,麵對著高高在上的兩頭惡魔,裡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怎麼回事?

他原以為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麵對一頭惡魔。

冇想到連那隻牛頭惡魔也被收服了?

這下麻煩了,一隻惡魔他說不定還能應對。

兩隻的話,他指不定得用點特殊手段才行。

“但是,即便我不能將你置於死地,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仍舊存在。”

薩菲蘿絲的聲音再次變得冰冷,彷彿透過寒冰訴說著她心中對裡維深藏的不滿。

隨後,她那如同蟒蛇一般的豎瞳突然收縮,變成了兩條銳利的細線。

緊接著,一條小蛇從她寬大的衣袍內沿著脖子蜿蜒爬出,吐著細長的信子。

看著兩個惡魔凝視的方向,幼小的蛇身體猛然膨脹,轉瞬間化為一條粗壯的蟒蛇。

它的尾巴緊緊纏繞在薩菲蘿絲的周身,其幽綠色的鱗片在幽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這一刻,裡維彷彿成了被捕食者鎖定的獵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微微僵硬。

“所以,在他們的交流結束前,”

“請儘量不要讓我‘吞噬’掉你。”

這一刻,裡維感到壓力極大。

他失算了。

冇想到這魔塔裡,居然有三隻惡魔……

……

一間溫馨的房間透進了和煦的光芒,帶有貴族氣息的傢俱散發著淡淡的優雅。

這裡,依舊是維克托的房間。

不過這一次,赫妮穿好了衣服,乖巧地跪坐在了床上。

她低垂著頭,宛如一個認錯的小女孩,眼神中充滿了委屈。

而維克托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表情平靜如常。

“貪慾,嫉妒,暴怒,懶惰,暴食。”

“加上你,**,總共六隻惡魔被安置在魔塔之中。”。

“這也是你擁有六條尾巴的原因。”

赫妮仍舊不敢抬頭,隻是輕聲細語地迴應:

“……嗯。”

維克托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淡然說道:

“聽好,我叫停你,並不是在拒絕你。”

之所以突然喊了**惡魔的真名,是因為維克托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惡魔需要通過吸收人類的**來增強自身力量。

但他堅信,赫妮不會去誘惑任何人。

正如他之前所言,赫妮在他的培養下成為了一隻純愛惡魔。

就像她的那句告白一樣。

哪怕冇有真名,她依舊願意被他控製。

因為赫妮是獨屬於維克托的**惡魔。

那麼。在維克托消失了十年之後,赫妮的等級本應停滯不前。

除非她會誘惑他人,但這違背了她的底線。

讓她去誘惑彆人,對她而言,寧願選擇死亡。

那麼,赫妮等級提升到這麼高的原因是什麼?

答案是……

她得到了這些惡魔的真名,並通過與它們的交易,將它們的力量轉移到了自身。

正常來講,**惡魔應該隻有一條狐狸尾巴。

等級再高,惡魔身上那動物的特征也不會隨之增多或改變。

歸根結底,是因為赫妮使用的是其他惡魔的力量。

從本質上看,赫妮原本是一隻純粹的**惡魔,卻同時擁有了六隻惡魔的力量。

至於維克托呼喚她真名的理由,是出於覈實的需要。

他想通過“妮可爾”這個真名,讓這位**惡魔告訴他,她的力量來源於何處。

但“妮可爾”這個名稱對赫妮無效。

因為她是赫妮,她的記憶中冇有“妮可爾”這個名字。

在某種程度上,這也讓維克托成功覈實了赫妮等級提升的原因。

畢竟,如果赫妮真的通過魅惑來提升自己,她就一定不是赫妮。

反之亦然。

他會接受赫妮,但不會接受披著赫妮身份的惡魔。

“現在告訴我,你為何這麼做?”

維克托的聲音冷淡如冬日寒流,讓赫妮感覺彷彿她做錯了什麼。

她隻得低頭,帶著一份小心翼翼:

“是……是您的烏鴉。”

“烏鴉大人說,您一定會回來……它說這樣,我就能幫助您……”

“所以,所以……”

話未說完,她感到有人輕輕握住了她的頭髮。

卻並不感到疼痛,因為對方隻是輕輕地抬起了她的頭。

“果然是那隻烏鴉,好吧。”

“之後見到它,我會去找它的麻煩。”

聲音響起的同時,她的目光,逐漸與麵前的男人對視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真好看,赫妮心想。

不,不止是眼睛。

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頭髮。

隻要是他的全部,她都喜歡。

但為什麼,她卻好像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

氣息撲麵而來,而且愈來愈近。

下一秒,一股溫熱的濕潤感覆蓋了她的嘴唇。

赫妮瞪大了眼睛。

教教教教教教授!教授主動親了她!

不不不不不不對,怎麼感覺教授這麼熟練啊啊啊不對!

我在想什麼,我在想什麼!?

我是不是應該迎合纔對,怎麼辦,後續怎麼辦?

小黃書裡的內容呢?救一下,救一下呀!

可是這一刻,赫妮卻隻能無力,被動地接受著這一切。

直到大腦完全陷入空白,伴隨著一股猛烈的失重感。

她被輕輕的,推倒在了床上。

“那隻烏鴉,我會親自處理。”

“順便一提。”

男人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可現在,赫妮的視線開始模糊,隻見麵前的一切朦朧不清。

而那身黑色的風衣,好像撲在了她的身上。

帶著酥麻的溫暖,輕咬在她的耳邊。

“我不喜歡處於下風。”

“下次嘗試誘惑我時,記得要更加被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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