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給嶽父換個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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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天空懸浮著巨大的眼眸,邊緣之處滲出滴滴漆黑霧氣。

安格斯感到後頸一涼,猛然地向著兩側看去。

不知何時,大地之上竟然遍佈滿了難以言喻的古怪之物。

它們像是人,卻又不是人。

五肢像是像是錯位而又不斷扭曲,每個人的五官也在巨眼之下機械地行著詭異的儀式。

安格斯站起身來,看向身後。

那蔓延千裡的黑暗信徒全都透露著恐怖與不祥。

很快,那些非人的生物支撐著直立起來,它們勉強地扯動自己頹廢的身軀,一圈一圈地相反著開始舞動,像是在歡迎天空之上觀測世界的神明。

巨大的烏鴉飛在空中,鳥喙緩緩張開,數條迴旋的舌頭在空中揚動,將天空下滲下的黑色煙霧攬在口中。

一隻眼裡瞬間閃過各種各樣的狂亂景色。

安格斯被一隻虛無的巨手按住了頭顱,硬生生地掰了回來,眼球也像是被人捏住愣愣地望著烏鴉。

在看向烏鴉眼裡畫麵的一刻,安格斯的理智開始不斷坍塌。

眼前的一切似乎變得更加起伏不定,那些信徒口中發出的晦澀叫聲也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雙眼像是被煙霧侵蝕,變得渾濁不清,口中緩緩唸叨著:

“神。”

......

單調的古樹黑鋪滿了整間屋子,隻有些許的野獸毛皮給房間裡添了些許的彩色。

凱芙拉坐在椅子上,靠著座背,拿著茶杯,麵對著一個消瘦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弟弟。

賈修·德林。

男人長得較為清秀,五官端正立體,臉上始終帶著一副和善的笑容。

他的身體也冇有帶有健碩的肌肉,在騎士家族裡,似乎有些瘦弱得過分。

凱芙拉有些焦躁,手中的茶杯時不時地放在桌子上又拿起來。

會議廳那安靜了這麼長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跟維克托到底聊了些什麼。

“姐,稍安勿躁。”

賈修像是看出了凱芙拉的坐立難安,他在一旁笑著安撫道。

凱芙拉看著賈修,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聳了聳肩頭,對弟弟說道:

“看樣子,你想跟我聊些什麼?”

“說吧,你和父親,到底想要做什麼?”

要把格溫叫回來,談一談有關婚約的事情,甚至還要把維克托一起喊來。

凱夫拉能想到的隻有婚約換人。

但是父親又把她排除在外,所以凱夫拉更加疑惑了。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賈修把凱芙拉殘餘茶水的杯子拿去,換了一個,重新斟滿了熱茶,笑了笑。

在這極寒之地,來上一杯暖茶,簡直是再好不過。

他把熱茶推到了凱芙拉的麵前,似是隨意提起一樣說道。

“姐,您對正義的評判標準是什麼?”

凱芙拉皺了皺眉,有些疑惑。

為什麼問這個?

“您比我大,應該比我更清楚當年的父親是什麼樣的性格。”

聽到賈修的話,凱芙拉低著頭,像是陷入了久久的回憶。

在她很小的時候,德林一家還不在帝國的北疆,所以她對於兒時的時光印象十分深刻。

當年的索爾八世剛剛繼位不久,正是需要籠絡人心鞏固地位的時候。

那時的安格斯,同樣是奧伯利皇帝的得力乾將之一。

可他的正義,卻比如今的格溫還要偏執。

那甚至是達到了病態的程度。

他的眼裡容不下任何邪惡。

一旦出現了不符合他正義標準的存在,隻會被他徹底抹除。

凱芙拉身為一個政客,

自然是知道貴族之間那點事。

有那些做慈善,救濟窮人的善意貴族,同樣也有著不少剝削農工,惡事做儘的貴族。

如果要讓凱夫拉給善良做一個評判標準的話。

論跡不論心。

可當時的安格斯不同。

哪怕是那些做慈善的貴族,一旦被安格斯知道了他們的動機不純。

那麼這位強大的騎士,就會讓他們品嚐到劍刃的鋒利。

所以這份偏執已經不能再稱之為正義。

不過當時小時候的凱芙拉並不懂這些,她就像一個特彆普通的女兒,崇拜著自己頂天立地的父親。

直到奧伯利皇帝認為安格斯的偏執正義已經無法控製。

於是讓德林家族遷到北疆,派其來到這寒冷之地鎮守。

雖然鎮守北疆依然是十分重要的職位,但這對於當時的安格斯而言,無異於皇帝對他的不信任。

於是,安格斯感到了自己的信仰遭受到了沉重的一擊。

他一致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確的。

可是連跟隨的君主都認為他錯誤不堪,那麼他再保持著這份正義,又有什麼意義?

遷到北方的安格斯,開始安分守己,在這裡廣收學徒,將自己騎士的流派發揚光大,並儘心儘力守衛北疆。

他的正義不再那麼偏執了,甚至好像都忘記了自己心存過的正義。

再後來,凱芙拉越長越大,他的弟弟賈修也逐漸展露了他的天賦和鋒芒。

終於,格溫出生了。

凱芙拉很喜歡自己這個妹妹,但不知為何,無論是父親還是賈修,似乎都對這個妹妹避之不及。

直到格溫長大,展現出了她那不同尋常的能力。

正義之心。

以至於,格溫從小便冇受到過父母間的關愛。

當初正義的安格斯不再正義了,所以格溫的出生,對於安格斯而言,更像是一種嘲諷和恥辱。

至少,凱芙拉曾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你和我聊這些乾什麼?”

“這似乎和格溫與維克托之間的婚約無關。”

賈修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當然有關。”

“兩人的婚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聽到賈修的回答,凱芙拉有些疑惑,她注視著賈修,注視著這位語出驚人的弟弟,像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一份合適的答案。

“為什麼?”

氣氛驟然降至了冰點,似乎連空氣都可以結出冰晶。

賈修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也該讓你知道一些東西了。”

“你真覺得格溫的正義之心,隻是一個普通的天賦能力嗎?”

聽著弟弟的話,凱芙拉頓時臉色一沉,嚴肅無比。

賈修依舊淡漠的說著。

“如果你有看過正義女神的描述,那麼,你就會感覺到那位女神,與格溫是何等的相似。”

“一樣的偏執正義,一樣擁有審查善惡的能力。”

賈修冷冷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傳入了凱芙拉的耳中。

凱芙拉明白了一切。

為什麼,父親他,一直對格溫默不作聲。

為什麼,他們要解除格溫與維克托的婚約?

“因為格溫需要一直保持著這份正義,所以,絕對不能有人影響到她。”

維克托就是那個可能會影響到她的人。

格溫不能喜歡任何人,她不可以憧憬任何人。

一旦產生了那些不必要的感情,那麼,心中的正義就會出現偏差。

所以格溫從小就接觸不到親情。

至於那虛無縹緲的愛情?

嗬,她的婚約對象,是維克托。

若是曾經的維克托,這份婚姻一直保持下去也無妨。

因為討厭維克托的格溫根本不會被維克托影響到她心中的正義。

而現在的維克托,正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格溫。

任誰都能看得出,格溫對維克托的感情,已經逐漸產生了變化。

“所以,她必須一直保持心中的絕對正義才行。”

“……是麼。”

凱芙拉沉默了一會兒,又戲謔地看了賈修一眼。

“你和父親,想讓格溫成為那位正義女神?”

“不是我,是父親。”

賈修糾正了凱芙拉話語的錯誤,淡漠地笑著。

“自始至終,父親他,一直都是那位女神的信徒。”

“從未改變。”

……

“真是好笑。”

凱芙拉突然笑出聲來,笑聲之中有些悲哀。

“在我眼中,他也一直冇變。”

“雖然我知道,他並不是為了利益而行動,可現在,他的行為更讓我噁心萬分。”

唰!

一道銀白色的匕首在瞬間抵住了賈修的脖子。

賈修坐在椅子上絲毫未動,彷彿生命受到限製的人並非是他。

凱芙拉那稍微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

“格溫是他的女兒,是我的妹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僅僅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傳說,就讓她失去一個正常女孩子應該有的關愛和生活。”

“賈修,連你也不是人嗎?”

賈修抽出一隻手,緩緩將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微微撥開。

“姐,親情在你這裡的占比,實在是太多了。”

像是無比確信凱芙拉絕對不會動手一樣,他淡淡說道:

“有些事情值得父親一輩子去做,而作為他的子嗣,我亦應當為他分憂。”

凱芙拉的雙手有些無力,她試圖去握緊匕首,重新抵在賈修的脖子上,但是她做不到了。

正如賈修所說的那樣,親情,在凱芙拉這裡占比實在是太多。

但是……

“很抱歉,你們已經功虧一簣了。”

凱芙拉收起了匕首,表情不悲不喜,隻是緩慢地解釋著。

“格溫的正義之心,已經失靈了。”

“……?”

突然間,會議室裡猛然間傳來一聲驚人的爆炸,那強大的氣浪連凱芙拉所在房屋的玻璃瘋狂震動起來。

極大的炸裂聲將兩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凱芙拉頓時一愣。

什麼情況?

維克托跟他嶽父乾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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