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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儘黑氣中，點點星光自天而降，神秘又絢麗。

餘生隱隱聽見什麼聲音，似來自天際，又似來自四麵八方。

“……神族祈天，以星命赴天地……得生……吾殞。”

震顫漸歇，綠色光點灑落整個蓬萊，所到之處黑氣儘散，怨靈覆滅。各處生靈煥發徐徐生機，故子島的方向流螢漫天，飛向各處島嶼。

餘生鼻尖發酸，愣愣的瞧著這一切。

“哭甚？”莫玄忽地開口。他不甚理解，這分明是好事，為何做此姿態？

餘生癟著嘴，道：“感動，還有難過。”

莫玄挑挑眉，他果然難以理解。

“矯情。”他道。

“……”餘生紅著眼眶，無語的抬眸望著莫玄。

莫玄淡淡移開視線，看向故子島方向的漫天流螢，低聲道：“竟能救回此難已逝之生靈……”

餘生動了動嘴，正準備說話。莫玄忽地又扭頭看了回來，語出驚人道：“那你這些時日不是在做無用功？”

“……”餘生一口氣噎在喉間。

莫玄眉間微蹙，搖頭輕歎：“白白浪費修為，還讓自己如此虛弱。”

餘生：“……”

她果然不該和莫玄在這種情況下相處。

*

蓬萊傾覆之難，以蓬萊守護神翼者的身殞天地而結束。

翼者殞落，換蓬萊無儘生機，此難危及之生靈、事物皆恢複如初。

縱使如此，因著多日以來對魔化怨靈一事的投入，蓬萊累積下來許多事務。天界也因派下許多天兵，而累積許多事務。

一時之間，蓬萊與天界忙得不可開交，蓬萊帝君和天帝更是忙的不見人影。所以，審訊皂殤一事便隻能暫時擱置。

而餘生，也是叫人遍尋不得。二長老本想拉著人處理事務，豈料連著把地榆、蛇桑和澤蘭找遍了都未尋得她一絲蹤跡。

古樹參天，綠葉蔽日，廣袤的山穀中，溪水潺潺，卻無蟲鳴鳥叫，昔日風中瀰漫清新花草香也淡了許多。

一切，似乎依舊如此怡人，如此美好，卻少了往昔嘰嘰喳喳的鬨人聲。

餘生坐在古樹之下的草木鞦韆上，神色落寞。鞦韆的另一邊是一隻黑色小球兒，它亦是滿臉哀傷。

“小殿下，紅紅它們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這已經是黑色小球兒第三次問這問題。

那日，蓬萊被魔化的怨靈大規模侵襲，更是天兵無數前來清剿，如此之大的陣勢，便是懵懂如草木精靈，也當是知曉了蓬萊之劫。

是以，小瓊華島上活下來的那隻黑色小球兒也明白過來其他小球兒不是累了變回本體，而是……死了。

自蓬萊恢複如初後，現今是第三日。

蓬萊一切恢複，卻又未曾恢複一切。

比如：上任蓬萊守墓人，水萊老伯。

再比如：小瓊華島上的草木精靈。

蓬萊守墓人一代一位，誰也破壞不了這法則，新任已現，便是上任守墓人壽數未滿，也不會再歸。

這一點，餘生能夠想通，那小瓊華島上的草木精靈呢？

“已經三日，你還要在此地待多久？”莫玄忽地自餘生麵前現身，語氣不滿。

“啊——”一聲慘叫，黑色小球兒被驚的直接翻在了地上。

莫玄淡淡掃過一眼黑色小球兒，嫌棄道：“本座分明每日都來過一次，你卻每次都被嚇落在地，當真極其蠢笨！”

黑色小球兒委屈的飛入餘生懷中，控訴道：“小殿下，這個人壞！他嚇我，嗚嗚嗚……”

莫玄不悅的挑眉：“聒噪。”話落，他便要抬手讓小球兒“閉嘴”，餘生眼疾手快的將小球兒抱進懷裡，道：“你不要嚇它了，它膽子小。你隻要不嚇它，它便不會哭。”

“吾何時有嚇它？”莫玄一臉不滿。

“……”餘生一噎。確實，好像隻是小黑膽子太小……

“這地方安靜，我喜歡待在這裡。”她適時轉移話題，手上也不閒著，安撫似的一下又一下的摸著小球兒的圓圓腦袋。

小球兒舒服的在餘生懷裡拱了拱，莫玄看得眉頭一皺，完全冇在意餘生說了什麼。

他抬手輕輕一點，黑色小球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餘生捧著小球兒的手突然一空：“……”她抬眸看向莫玄，又是茫然又是不滿。

莫玄也不在意，隨意指了一個方向，道：“它在那處。”

餘生扭頭看去，黑色小球兒正慢騰騰的朝他們這方飛過來，她微微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莫玄似有所感，不悅的輕哼一聲，旋即打了個響指，一道無形結界突然出現在黑色小球兒麵前。

“便讓它待在那方吧。”他道。

餘生張嘴欲言，還冇來得及，便見著黑色小球兒毫無阻攔的穿過了那結界，直沖沖的向他們飛來。

“它竟能輕易穿過吾之結界？”莫玄微驚，垂眸看向餘生。

“我也不知道。”餘生搖頭，道：“準確來說，它能無視任何人的結界，不止你，連東王公全部神力設下的瓊華島封印，它也可視若無物。至於為什麼？”她攤了攤手，道：“不知道。”

“……”莫玄將視線落回黑色小球兒身上，眼神打量，一臉審視。

半晌，黑色小球兒身上除了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神性，他什麼都未瞧出來。

神性？

莫玄微微皺眉。一個如此蠢笨無知的草木精靈竟有神性？

思忖間，黑色小球兒已然飛到他們麵前，隻見它眼眸含淚，又要委屈的撲向餘生。

莫玄收了思緒，冷冷道：“你若再繼續，本座便將你扔出此島。”

“……”黑色小球兒動作頓住，黯然收聲，委屈的懸在餘生身旁未再靠近，也未再出聲。

餘生在一旁的瞧得好笑，莫玄的視線恰巧在此時移向她。

“……”她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莫玄輕哼一聲，不滿道：“這幾日蓬萊如此忙碌，身為蓬萊帝姬，你卻在此地躲清閒？”

“……”

“餘元小兒究竟是怎麼教你的？”

“……”餘生癟了癟嘴，又是這話。

莫玄似有所感，道：“你可有認真聽吾所言？”

“聽了。”餘生連忙點頭。

“那你——”

“這不你也說了嘛，我是蓬萊帝姬。”餘生截過話，有條理道：“做帝姬都忙起來的話，那我父君和長老們乾嘛？而且待以後我父君退位讓賢了，我有的是事務要處理，此時不偷閒以後可就閒不成了。”

“讓賢？”莫玄揚眉，一臉不可置信：“你？賢？”

餘生：“……”這是重點嗎？

莫玄微微一歎，正色道：“你為何連著幾日躲在此地？”

“我……”餘生唇間微動，莫玄打斷道：“莫要再同吾說什麼躲清靜，或是想偷懶。”

他定定的看著餘生，道：“吾瞭解你。你雖確實有如此秉性，但遇大是大非時，你不會犯此性子。”

餘生喉間滾了滾，垂眸道：“我……在等那些小精靈回來。”

“還有呢？”莫玄循循善誘。

“……”餘生默然。

莫玄不再繼續，道：“此地的那些已逝的小精靈應是回不來了。”

餘生抬眸，急道：“為什麼？”

“因為……”莫玄頓了頓，掃了一眼黑色小球兒，道：“天地萬物都有其法則，才能維護其平衡，它們與天道做了交易，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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