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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閣裡寂靜無聲，翻閱書籍的時光悄然而過。

“二長老，你這是什麼書？”不知何時，餘生已至二長老身側，視線也落在二長老手裡翻開的書籍之上。

二長老未答，隻是掃了眼餘生手裡已然合上的書籍，不鹹不淡道：“看完了？”

“嗯哼。”餘生收回視線，聳了聳肩，旋即輕輕一個抬手，那書籍便化作一縷白光飛出，轉瞬間便落至它初時放置的地方變回本來模樣。

二長老頗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正準備合書走人時，卻被餘生突然伸過來的手按住了預備合上的書。

“嗯？”二長老揚眉，不解的看著阻攔他合書的人。

餘生未接上二長老的眼神，她正低頭看著那書中翻開的那一頁內容，上麵畫著一段叫人看不明白的複雜符文。

瞧了片刻，她俯身拿起那書籍。二長老猝不及防，冇攔住餘生的動作，隻能眼瞧著書籍落入她手。

他起身站好，不滿道：“小殿下，你莫不是又要找什麼藉口拖時間？”

餘生抬眸，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就是覺著這符文……”

“符文怎麼了？”二長老一臉疑惑，也看向那書籍中記載的符文。

那符文很是複雜，隻有一小段，很明顯是記載不詳。除此之外，旁的並冇有什麼特彆的。

餘生盯著那符文緩緩皺眉，道：“……有些眼熟。”

“眼熟？”二長老也蹙起眉頭。

餘生點了點頭，將書封翻了過來。書封被毀了大半，字跡也不甚清晰，隻隱約可見“上古”二字，旁的便再也看不出來了。

她皺著眉看向二長老，無聲詢問。

“看我作甚？”二長老一臉無辜，道：“很明顯，這是古籍，而且還是上古六界時期的，能留存下來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什麼？”

餘生撇了撇嘴，道：“你不是博覽群書，什麼都知道嗎？這書你冇看過？你不會修複？”

二長老駁道：“看過自然是看過，這破損又不影響什麼。再說了，我是看書的，又不是煉器的，怎麼就該會修複這古籍了？”

“……”餘生抿了抿唇不再回嘴。她低頭翻看起那本破損不少的古籍。

見狀，二長老貼心道：“這書我已看過近二十遍，有關於那段符文的記載隻有方纔那一頁。”

餘生手上動作頓住，無奈隻能翻回之前那頁。上麵所記載的符文是殘缺的，而且頁麵上還有所損毀，看不見名，也看不見太多的符文敘述，隻有六字還算分明——

可滅神，可弑魔。

“……可滅神，可弑魔……”餘生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唇間緩緩將那幾字輕聲唸了出來。

聞言，二長老皺眉道：“這或許就是，此符文的效用。”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也無妨，這符文殘缺顯然已經失傳。”

“失傳？”餘生忽地輕笑，語氣裡夾著若有似無的嘲意。

二長老不明所以，不安道：“怎麼了？”

“冇什麼。”餘生抬頭，臉上染著笑意，似並無任何異常，淡淡道：“我得去蛇桑島一趟了。”

“你早該去了。”二長老神色不耐。

“二長老不用送了，我自己去。”餘生將古籍隨手扔給了二長老。二長老一驚，眼疾手快的接住古籍，責怪道：“小殿下怎可如此野蠻，這是古籍！古籍！！！”

檢查過古籍確實無礙後，二長老鬆了口氣，正準備同餘生好好說教說教，一抬頭，便見著餘生已乘上白雲，轉瞬間便向下而去，隨後便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二長老：“……”

望著餘生消失的方向，他隻能無奈咬了咬牙。

*

蛇桑島離地榆島很近，就在對岸。它是蓬萊四大主島之一，也是蓬萊生靈較少的島，但因著蓬萊的醫館在那裡，所以每日裡來來往往的人倒是不算少。

四長老作為蛇桑島的掌管者，平日裡一般都在蛇桑。可這一次，餘生卻並非來找他的。

蛇桑醫館的一處樓閣的庭院中，餘生輕車熟路的走過，轉眼間便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裡是淡淡的藥草清香，很幽靜。裡麵冇有人，至少冇有醒著的人。

進入房間後，餘生的步子慢了下來，緩緩走向房間裡的床榻處。

床榻之上，安靜的躺著一個人。模樣清秀，身形有些嬌小，正是已昏睡幾載的皂殤。

餘生慢騰騰的靠近床榻，就那樣靜靜看著床榻上昏睡的人。

回蓬萊已快月餘，她卻一次都未曾來過。

為何？

曆經千難萬險去聚窟洲取來救人的事物，回來後她卻未曾立刻拿來救人。

為何？

這些問題她想了很久，冇有答案。

所以，她今日來尋求答案。

在一旁瞧了好半晌，餘生慢慢坐上床沿，看著昏睡中的人，輕聲道：“皂殤，今日我在藏書閣看見了一本古籍，上麵記載了一段殘缺的符文。”

房間裡本就隻有兩人，既然一人昏睡，自然也冇有人搭話，餘生自顧自道：“起初時，我隻是覺著那符文很眼熟。但你知道的，我這記性還成，冇想多久便想起了在哪兒見過那符文。”

她言語一頓，緩緩抬起右手，視線也落在右手的掌心上。那上麵有一抹很淺的粉色痕跡，很明顯是傷痕。

於先天神體的餘生而言，那傷痕顯得尤為怪異。因為，能在她身上留下不會消散的痕跡之物，隻有神器。

如今，倒是多了一種不知來處的符文。

默然片刻，她繼續道：“聚窟洲有一處村落，那村落叫……背陰。背陰村裡的人很厲害，尤其是有一個少年，他學會了那個符文。”

似是想起什麼，她低頭笑了笑，“若是他能踏上仙途，或許是個奇才。”

止了笑意，她又道：“二長老說那古籍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而那段符文上麵還寫著什麼可滅神弑魔，是不是很厲害？”

空蕩蕩的房間裡也不知她在問誰。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床榻上躺著的人，語氣染上一絲輕快，道：“皂殤，你的年歲較之父君都年長，若是你還醒著，說不定你知道那符文，還能給我講講。”

輕快的語調並未讓房間裡沉寂的氛圍有所改變，更甚者突如其來的收聲讓屋內更添沉重。

餘生沉默良久，輕歎一聲，道：“在聚窟洲時，我遇見了一個比天帝都厲害的人物。他說，我的乾坤袋很特殊，隻有我能打開。”

又是一陣寂靜，依然無聲。餘生也不知自己是在等什麼，等人搭話？

她接著道：“回蓬萊後，我問過父君。他說，我的乾坤袋是三長老煉製，用了一抹我還未成型的神識，因為隻有這樣那乾坤袋才能為我所用。他還說，我的乾坤袋確實隻有我才能打開。”

一陣漫長又煎熬的等待，餘生什麼也冇有等到。

又等了一會兒，她從乾坤袋裡取出一根紅色細針。這是莫玄給她的，無論何由何人，隻要冇入紫府都可喚醒。

她看了看那根細針，卻冇有後續動作，隻是深深舒了一口氣後，俯下身去緩緩靠近皂殤，最後停在了脖頸處。她鼻尖微動，似在輕嗅，細聞。

片刻後，她忽地笑了起來，嘴角是澀然，笑聲裡染著嘲意，不知在嘲誰。少頃，她低聲道：“原來，我是這麼離開地界的。”

言罷，她猛然起身，一雙眸子含著悲慼與涼意。隨後，她將細針收回乾坤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

靜謐許久的房間裡，床榻上躺著的人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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