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界伊始，與神界對立而生。一則光明，一則陰暗。魔生存於其間，無秩序，無目標，無慾而無不欲。

神界三十六天之後便是魔界。魔界處混沌之陰，其景色與神界相反，大多陰暗。便是聖域四天，四梵天，無色界四天，色界十八天，欲界六天之陰麵。

餘生此刻身處魔界，終是瞭然陰暗一詞所言。

此地與後來被封印的崑崙的昏暗不一樣，與冥界、現今地界的陰暗也不一樣。它是一種心死無望的陰，一種無能為力的暗。

能見日月，可窺乾坤，卻依舊是陰暗的。

就如此刻，欲界第一重天陰麵之中的一處山林間，餘生抬頭可見那正盛的日頭，陽光分明灑落，卻無一絲被照耀的明亮之地。

這種感覺實在不好。

分明近在咫尺，卻觸碰不得，是一種無力的絕望。

餘生長聲一歎，收回視線看向莫玄，嘟囔道：“我們以後真的就住這裡了啊？”

莫玄麵無表情，默然行進。

“莫玄，你聽我一句勸……”餘生緊緊跟隨，一邊走一邊叨叨：“以你現在的實力想坐上魔尊之位還遠遠不夠，不若我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修煉，待過個千年萬年十萬年的，我們再殺入魔界，怎麼樣？”

“你不回答，就是默認了，我們先離開魔界吧。”話落，餘生作勢拉著莫玄向來時的方向走，卻隻能一次一次的穿過莫玄的手。

呼！

暗自較量了一會兒，餘生認命。

“咻咻——”

一道破風聲忽來，莫玄反應迅速的側身躲開。

餘生皺眉，和莫玄一同看向那股力量的來處。

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坐在不遠處的一座亭子裡，他麵前擺放著一把木色古琴，一眼望去非常素雅，看那陣勢很像一名琴師。

“錚錚”琴音響起，那白衣男子已然開始撫琴。

“咻咻咻——”

可惜，悅耳的琴音竟化為重重攻擊之勢，直奔莫玄而來。

莫玄神色淡淡，不斷的閃身躲開。

起初時，他還尚且遊刃有餘，可隨著琴音的愈加急促，他的步伐也亂了，好幾次都險些被傷到。

餘生在一旁看的焦急，卻束手無策。

眼見莫玄差點兒又被傷到，她急聲吼道：“莫玄，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先跑吧！”

莫玄掌間白光乍現，白衣男子勾唇諷笑，似在說“不自量力”。

見狀，餘生也以為莫玄準備拚死頑抗。她正準備張嘴時，卻見乍現的白光轉瞬即逝，莫玄也消失在原地。

餘生：“……”

“錚——”

此時無聲勝有聲，餘生也隨之消失。

山間的一處羊腸小道上，餘生在莫玄耳旁叨叨：“我一直覺著你的性子，應是拚死不從，負隅頑抗，寧死不屈，寧死不逃……結果怎麼，和我想的不一樣呢？”

莫玄擰著眉頭，似在警惕四方。

餘生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可得好好記下來，原來你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啊！”她語氣輕快，莫名的幸災樂禍：“以後我可得好好跟你說道說道，免得你一天天的總瞧不起我！”

“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聒噪！”莫玄忽地開口，語氣冰冷。

餘生唇間一滯，一臉詫異，愣愣道：“你你你……”你聽得見我說話？

話還未出口，便見莫玄指尖聚力，一支魔力凝成的白色小飛劍被他迅速擲出，直朝餘生額心而來。

餘生大驚，雙眼一閉，抬手將臉捂了個嚴實。

“啊啊——”

痛苦的呻吟聲響起，餘生摸了摸自己的臉，什麼也冇有。

冇事，冇事。

她又扭頭看向自己身後，幾團看不清什麼物種的五顏六色被牢牢釘在樹上，此刻正嗷嗷直叫。

總覺著這場景，似曾相識啊……

餘生嚥了嚥唾沫，幾步躲到莫玄身後。

隱隱轟鳴聲鑽入腦中，餘生搖了搖腦袋，這聲音很快散去。

怪不得莫玄說“聒噪”，的確很吵。她是因著非實體，所以冇受到什麼影響，想來莫玄肯定非常不好受。

似是印證餘生所想一樣，莫玄微微晃了晃腦袋，旋即又是兩指小飛劍甩出，直將那幾團五顏六色給滅了乾淨。

“那些是什麼東西啊？”餘生從莫玄身後支著腦袋出來，好奇的盯著那幾團已死的東西。

“這可是本尊餵養了千年的魘，竟被你給毀了，實在是……”

突然傳來的聲音回答了餘生的問題，但此刻她並不想有人能回答她。

一個赤袍男子踏碎虛空而來，身長近十尺，形貌昳麗，看著就不太好惹，更彆說餘生還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無形威壓。

赤袍男子微微揚著唇，似笑非笑：“該死。”

餘生：“……”

完了！果然不好惹。

莫玄自然也有所感，負於身後的手快速翻轉，下一瞬兩人便消失在原地。

*

‘走’過魔界一層，餘生甚是慶幸自己並無實體，否則現在她就不止隻是心累了。

一路上東逃西竄，他們簡直是逃到的二重天陰麵，也就是魔界二層。

這些時日也讓她深知九天玄女當初言之魔界常年內亂之意。各方大魔均靠著武力去占據了屬於“自己”的領地，一些小魔會附庸一些大魔，以求安泰和庇佑。

而像莫玄這樣初出茅廬的新魔，無靠山，魔位低，修為也不算太高，簡直就是各個大魔的活靶子。

各方大魔更是時常鬥法爭地，稍有不慎又會被波及，實在難熬。

“莫玄，你真不考慮考慮先修煉好了再闖魔界嗎？”餘生有氣無力的跟在莫玄身旁勸解。

魔族等級中，真魔及以下是為小魔，以上是為大魔。

她承認，現在的莫玄的確已經很厲害，但和那些占據一方的真魔之上的大魔相比，可能還是差了那麼一丟丟。

而且越往後走，遇見的魔族等級會越高，也會越厲害，屆時跑不了可怎麼辦呐？

一路勸一路走，縱使餘生說的口乾舌燥，最後也是徒勞無功。

這逃逃竄竄的一走，便是月餘。

不過月餘，莫玄便帶著餘生從魔界入口一路走到了聖域四天之陰麵。

一路逃竄躲避，不過月餘，他們竟已經走到了魔界三十三層。

餘生直連連咋舌，一臉匪夷所思，又是驚愣又是佩服的望向莫玄。

這到底是運氣好？還是怎麼的？

而且如今都已到了三十三層，她早已反應過來，莫玄是有目的性在前進，而非莽撞衝進這魔界。

所以，莫玄到底想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