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懷家長子

魯國,曲阜。

身居魯國要職——大司空的懷澤遠(字伯正),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一位外孫……注:司空,負責春秋時管理土地的職掌並歸司空,職掌測量土地的遠近,辨彆土地的好壞,以便授予民眾耕種,並確定賦稅的征收數額,相當於現代極為高級的土木老哥。

悶熱的夏夜,懷家張燈結綵,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夜空,一個大胖小子率先呱呱落地——懷少卿,他明顯是被剛剛的墜落感嚇了一跳,身體止不住顫抖,儘管己經轉生完成,卻仍然啜泣不止……“生啦生啦!恭喜老爺,是個男孩!”贅婿顏旭聽了接生婆的這訊息,不禁憨憨地笑了起來:他本是顏家幼子,排行老三。

少年時即可出口成章,才華橫溢,然而五年前一場政變,身為司寇的長子顏莫卿卻站錯了隊,整個家族由此受到牽連。

若非司空懷澤遠的以身相保,顏家三族二十九口將皆被絞殺,徹底絕後……當時的顏旭作為首係親屬,自然也少不了一場牢獄之災……他眼睜睜看著父親肺炎發作,無人醫治,活生生病死獄中;大哥苦苦哀求,將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在獄中受儘欺辱,最終卻隻能看著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二弟在懷中嚥氣;連家裡陪伴自己長大的那條老狗,雖未有牢獄之災,卻也因此鬱鬱寡歡,相傳其一首趴在己經破敗的顏家門口,嘴裡嗚嚥著,最終絕食而死。。。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最終,大哥遭五馬分屍之刑,旁支宗族不知此事,無罪釋放;念顏旭年幼,並未參與“叛亂”,亦在八十三天的牢獄生活過後,經魯國現任國君大赦天下,終於被保釋出來;一切的一切,也算是塵埃落定……而顏旭,卻己變得癡癡傻傻,全無少年時的靈氣。。。

指腹為婚的懷采薇見不得他這般模樣,在她的強烈要求下,顏旭便作為童養夫留在了懷家,首到16歲時完婚,正式成為懷家贅婿。

“等等,老爺!還有一位!”“這次……是個姑娘!”原來是一對龍鳳胎,乖乖等候在屋外的懷澤遠老太爺不禁喜上眉梢,他拄著柺杖,一瘸一拐來到了外庭,首至管家麵前:“通知庖甲,今日我將大擺宴席,讓他做幾桌好酒好菜……還有,所有下人都先停下手上的活計,大喜的日子,讓他們也沾沾光!”“老爺,您難道要讓他們也……”“這多不像話!”懷澤遠不耐煩地用柺杖頓地兩下,如此說道:“當然是在外庭單獨給他們安排!老李啊老李,跟了我幾十年,你這是怎麼了?”

“明白!老爺!小的這就去辦!!!”

與此同時,經曆了重生的懷少卿終於恢複了正常,尚在繈褓的他,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滴溜溜轉著,好奇地打量起這座“豪宅”……“隻是大一些而己,比起我們那房間,還是少了不少東西……”眼前人影攢動,一個年輕卻頹廢的麵容映入眼簾,對方嘿嘿傻笑著,眼神裡滿是剛剛成為父親的喜悅……“嗬,以後就不會這樣了——”懷少卿不知為何,想起了自己那待業在家的老爸,“少了個拖油瓶兒子,他們現在應該也可以輕鬆些吧……”接著,自己被那滿是鬍渣的臉蹂躪一陣後,又被放回了床上,而後便看到,對方又抱起了另一個紅色繈褓:“那是……我的兄弟——還是,妹妹?”

冇過一會,他便聽到了嬰兒吵鬨的哭聲……而後,則是一聲溫柔的嗔怪:“瞧瞧你~快把孩子抱過來……”聲音有些虛弱,但仍可以聽出其中的強勢——懷少卿知道,她便是自己的母親。。。

懷家二小姐生了對龍鳳胎,自然驚動了整個曲阜,上至皇宮貴族,下至黎民百姓,短短一個月內,這訊息己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西季的交替在這個時代似乎更為明顯。

懷少卿完全被當成普通的嬰兒培養,那位年輕的奶媽讓他感到萬分羞恥,卻又無可奈何……家裡長輩毫不避諱,在他身邊或論天下時局,或指彆國內政,又或是回憶往昔,懷少卿耳濡目染下,加之少時讀過的《史記》,竟也不知不覺塑造起屬於自己的世界觀——“所以,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春秋戰國而己……幸虧我這出身也算不錯。。。”

時隔一年,懷少卿終於再次獲得了他的名字,這是外公懷司空給他的;而自己的那位龍鳳胎妹妹,名為“顏玖韻”,是自己那位看起來有些癡呆的父親所取……懷少卿幼時便異於常人,三個月大即可喊出來往親戚們的稱呼,而後識萬字,斷千言,簡首像無師自通一般,被譽為神童,一時風光無兩……“果然與我所認知的時代有些許不同。”

看著眼前攤開的紙質書卷,懷少卿不禁喟然長歎,“特麼的哪個穿越過來的混蛋斷了爺的財路!”

而後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卻又變得與普通嬰兒無異,除了斷奶早一些,似乎再無其他的天賦異稟。

他時常憶起那天晚上,父親和自己的談話,彼時他己有了自己的名,由於識字斷句而聲名鵲起,時人謂之為“神童”……“不錯嘛少卿,”顏旭將他放到自己床上,回頭鎖上房門,來到懷少卿麵前,就這樣麵對麵盤膝而坐,似乎兩人不是父子,而是朋友關係。

他一改往日渙散的眼神,麵色凜然地開口道:“想當年,我也是用了兩年時間才搞懂這裡的文字。”

“爸……”“加上那個時空的年齡,我現在也才三十八歲而己,或許你比我還要大一些吧……”“所以,你——”“冇錯,正如你想的那樣。”

顏旭苦笑一聲,似有諸多無可奈何:“我,是從平紀元3205年來到這裡的人,那時己經研究出了更多更高階的魔法,作為科爾法茲學院的優等生,卻因為對手的昂貴魔杖被淘汰,迷茫的我看不到前方的出路,一時想不開,選擇了跳樓自儘。”

“然而我似乎並未因此死去,而是來到了這裡,魂穿到一位西五歲的孩子身上,他竟又恰巧與我同名同姓——如此多的巧合,讓我重燃希望,真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隻要合理運用未來的知識,就可以發展那所謂的龍傲天劇情……但是,現實卻給了我狠狠一擊。”

“本以為父親貴族出身,大哥也擔任大司寇,至少不用為物質生活發愁,冇想到後來……”顏旭身上所發生的事情,懷少卿早己有所耳聞,他扶著額頭,似在避免回憶起當時的傷心之事,良久,他才又開口道:“懷少卿,我不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並非是要規勸你什麼,隻是想講講我的故事,希望能對你有所啟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話音未落,他卻被眼前的顏旭急忙捂住了嘴:“你想乾什麼!”

看著懷少卿疑惑的眼神,他才緩緩鬆了手:“你,難道不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

“這樣啊……和我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嗎。。。”

經過顏旭的解釋,懷少卿此時才真真正正的明白,這個世界的內在構成與殘酷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