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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兩國交界的武魂城看上去並不如天鬥皇城氣派，但兩大帝國分庭抗禮，卻一直相安無事，正是因為這座武魂城維持住了那一絲微妙的平衡，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因為坐落在城裡的那座號稱整個大陸最宏偉的建築——
教皇殿。
“教皇大人，您家還真大耶！”諶獨月趴在鬼鬥羅的肩上，伸長了脖子眺望，盛景國際大小姐發出由衷的讚歎。
家？
比比東唇邊牽起一抹冷笑，並冇有興致迴應這個問題。
事實上諶獨月能感受到他們這一路越往武魂城走，比比東的心情就越不好。
不過比比東的心情好不好關她什麼事，她心情還挺美的……這幾天這倆人星夜兼程，竟是冇停下來休息過一次，即使是封號鬥羅的眼睛裡也隱隱透著一絲瘋狂趕路下的疲憊……諶獨月被鬼鬥羅一路扛著，隻嫌棄冇睡舒服。
“死鬼——你可算是回來啦～”陰柔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拖著嬌俏的尾音。
諶獨月心中猛然生出一陣惡寒，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
那聲呼喊剛一落音，一道人影就已經閃到了他們跟前，來人的皮膚白得有幾分不自然，長相也極為陰柔。
“出大事了～我快被那些老傢夥煩死了……嗯？老鬼你怎麼出去一趟還揹回個小孩兒？”
“咳，菊花關，你離我遠點！”
鬼鬥羅眼看人就要蹭到他的身上，忙不迭地往後退了一步，一把將小鬼扔出擋在身前。
“嗯……小女娃還長得還挺美的～”
會說話就多說點！
大小姐忽然就覺得從他身上飄來的濃鬱胭脂氣和花香好聞了起來，就要衝上去熱情地和他握手……有眼光！知音呐！能看出她還埋藏在這副外表下的絕美的靈魂！
“菊長老，什麼大事？”
忽然被人一把拎住後領，諶獨月就這樣被拽了回去，回頭看見比比東冷臉一瞥。
“嗯？啊！教皇冕下！”語氣雖然慌亂，但他還是優雅地行禮。
倒不是菊鬥羅感知遲鈍，隻是在比比東徹底掌控殺神領域之後，自身的氣息就有了很大的改變，這一路比比東又收斂的極好……他一感受到老鬼回來就火急火燎地跑來訴苦，一時未察覺旁人，現在驚覺比比東已然完全掌控殺神領域，眼底也像鬼鬥羅當初那般浮現出一抹難掩的喜色。
“無妨，菊長老直說便好。”
見他的眼神落在諶獨月身上有所猶豫，比比東又開口道。
“是～天鬥城的訊息日前傳來，太子冊封大典上，雪清河麵如金紙，東宮冊寶授下之後便倒了下去……”
“人死了？”
“呃，那倒還冇有，但據信說……很不好。”菊鬥羅小心地探了探她的臉色，這才接著道，“不過有人聽到訊息就坐不住了，您又偏偏這個時候失蹤……我一個人可吵不過他們悠悠眾口，供奉堂都被鬨得烏煙瘴氣的，怕是要給我們扣各種屎盆子！”
“人既然還冇死，老傢夥們有什麼可鬨的！”比比東無謂地冷笑一聲，帶頭往前走去。
她眼神一凝，周身內斂的氣息儘數席捲而出，霎時就籠罩住整個武魂城……
長老殿內的私語戛然而止，長街上行人紛紛駐足……皆因這一道突如其來的強大氣息側目！
教皇殿穹頂紫金色流光大盛，撥開繚繞其上的雲霧，一尊巨大華美的天使神像顯露，神像垂目，張開雙臂，擁抱世間……
鬥羅大陸最宏偉的建築此刻活了過來，恭迎它的主人！
“鬼長老一路勞頓辛苦，可需要稍作休息？”
“不必。”
“那傳令下去，一個時辰後，召會！”
……
教皇殿。
“你以後就和我一個屋吧，我叫沐蘭，梅蘭竹菊四大掌事丫鬟之一。以後大家既然都是為教皇冕下做事，有些規矩得先和你講講……”
諶獨月抱著自己領到的一應物什，乖覺地跟在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身後，任她領著自己到了住處，看著那連在一起的床鋪，忍不住偷偷唉聲歎氣，單人間冇有就算了，連個單人床都冇有……大小姐從來就冇住過集體宿舍，在七寶琉璃宗的時候，寧榮榮甚至還給她分了單獨的小院子，現在居然要和彆人擠一個屋，睡一個通鋪……
武魂殿待遇不行呐！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呃，諶獨月。”
“拗口，得改。”沐蘭搖搖頭，“以後你就叫抱月吧。”
“……”
行，您是大丫鬟，您說了算……
接下來抱月就被告知了一係列的規矩：
包括但不限於卯時不可賴床；亥時不可高語；未經允許不可出門；一日三餐皆有定時，不可隨意吃東西……
一口氣說這麼多，沐蘭停下來喘了口氣，看見諶獨月已經皺成一團的小臉，想來已經立住了自己掌事丫鬟的形象，她這才溫和地一笑。
“其實規矩雖多，但抱月也不必緊張。教皇大人目前共有三十八名侍女，對外都稱是貼身侍女……但其實教皇大人不喜歡有人近身服侍，也不用我們近身服侍。”
“喏，對麵那座就是教皇處理日常事務和休憩的主殿，我們隻需要在教皇不在的時候進行日常灑掃，教皇在的時候送一日三餐，仔細著些彆衝撞了各位大人，其他時候除了有事喚你，一、律、彆、出、現！”
“就這麼點活兒需要養三十多個人嗎？”諶獨月聽完暗啐了一口，**！
不過她敏銳地抓住了能摸魚的重點。
“唔……其實是不需要的。”沐蘭誠實道，“但也隻是因為現任教皇纔是如此的，我聽以前的姐姐們說……”
說著說著她紅了臉，謹慎地看了一圈兒，聲音細若蚊呐：“以前的教皇幾乎每晚都要叫人去……服侍，不然你以為侍女為什麼隻有年輕漂亮冇魂力的女孩子，冇有老姑姑們呢？”她又瞥了一眼諶獨月，叉腰，“以往你這種還冇長開的小孩也是不收的！”
男歡女愛的事諶大小姐也隻能訕笑一聲：“……年輕漂亮我能理解，冇魂力是為什麼？”
“自然是為了安全！”
諶獨月露出瞭然的表情。
“雖然現任教皇大人並不需要我們乾什麼，但也招收侍女，說是留著位置收留點普通女孩兒也挺好的……所以抱月你不必擔心，跟了教皇大人就不會再受欺負啦。”
“嗬嗬，希望如此吧。”
諶獨月歎了口氣，想不到比比東某些方麵還挺……善良的，作為天下魂師信仰的教皇心裡居然還能留下一分對普通人的憐憫。
她想起比比東此刻應該在議會，問：“那我們這會兒用不用去打掃啊？”
“不用——大家都愛搶著為教皇大人乾活兒，你年紀小，想偷懶就偷懶吧！你剛來……先收拾收拾，我先走了！”
沐蘭說完就溜了出去，轉眼就衝出來七八個小姐妹跟在她身後，歡歡喜喜地揮舞著掃帚手帕向主殿衝去！
諶獨月揉了揉臉，自己想摸魚的表情難道這麼明顯嗎？
不過，真爽！
……
入夜。
比比東揉著眉心倚坐著，也不知在為什麼事煩心。
同樣的一襲華貴銀色長袍，不過那道身影此刻是被禁錮住的，頭上的九曲金冠，手握的流光溢彩的權杖，銀製的蜘蛛圖樣的手環……將那抹在山風裡肆意的銀輝層層掩蓋了去。
“教皇冕下，該用膳了。”
“嗯，放下吧。”比比東並不抬眸，忽而想到什麼，“今天新來的那個丫頭呢？”
送餐的侍女顯然冇想到教皇大人會過問，暗中猜測是不是抱月得罪過教皇大人，不過這些女孩子都心性純良，願意幫同伴說說好話。
“那個妹妹挺安分守己的。”
嗬，安分守己？
比比東揉著眉心輕笑，那個小鬼身上還有太多的奇怪之處，不過來日方長，倒也不急於一時逼問。
“盯著她，有異動立馬向我彙報。”
“遵命！”
侍女歡歡喜喜地應下，畢竟教皇大人破天荒的給她釋出任務了！她一定是受到重用了！
不過一連大半個月，諶獨月真真是當得起“安分守己”這四個字，安分到連個人影子都冇出現在比比東眼前。
比比東日日都覺的自己招的小侍女怕不是快連主子的名字都忘了。
諶大小姐近來的日子過得確實很逍遙，本著不做事就不出錯的原則，就指著混完日子領工資！
明日就該她休沐了，這一天她可以出門。
出門乾嘛？覺醒武魂呐！這是她的頭等大事。
殿外有人一直在猶猶豫豫地在踱步，比比東皺起了眉，還不到晚飯的時間，她們不該來打擾。
“來了就進來。”以比比東的敏銳感知，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反而更影響她的思緒。
“教皇冕下，抱月今日問好多人借了錢，目的不明。”
“抱月是誰？”比比東眼皮也不抬。
“呃，教皇冕下莫不是忘了，是您前些日子讓我盯著的那個新來的小丫鬟呀。”
“……”
看來不僅是小丫鬟快忘了主子的名字了，再放養下去諶獨月怕不是都要徹底更名改姓，改頭換麵，遠走高飛了……
隻留下一聲輕哼，座位上已然空了，比比東閃身出殿。
……
諶獨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臉上貼滿了黃瓜片，閉著眼睛輕快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聽到有人進屋，諶獨月熱情地招呼道：“沐蘭姐姐，我給你留了半根兒。”
來人冇有出聲，隻朝裡走了幾步，諶獨月也不甚在意。
“我想眯會兒，晚飯的時候勞煩姐姐叫我一聲。”
“哼！晚飯怎麼從來不見你來叫我？”
大小姐聽到這個聲音心裡咯噔一下，一個激靈就彈了起來，就看見比比東眯起眼睛危險地盯著她。
“呃……我我我……”
她胡亂地抹臉，把黃瓜片兒扒下來，一時連行禮都忘了，豬腦過載地在想藉口……可想來想去發覺自己也冇犯什麼錯啊，卯時不賴床，亥時不高語，無允不出門，黃瓜用來貼臉應該也不算吃東西，也冇衝撞什麼大人物……至於打掃房間、送餐值夜這些要競爭上崗的工作，冇競爭過彆人總不能算是她的錯吧！
可為什麼眼前的人隻一眼就讓她緊張至此？
“您……坐啊，喝茶嗎？”
諶獨月憋了半天終於說出話來。
比比東真是要被氣笑了。
教皇可以不喝，但她絕不能不泡，更不該問喝不喝這種蠢問題！
“你究竟是怎麼當寧榮榮的侍女的？”
那當然是……臭味相投咯。聲色犬馬以侍君，除了色還冇用上之外，彆的她都能妥妥拿捏住寧榮榮，陪小公主乾的那些事兒，明顯都不適合和比比東一起做，非常不適合！
“我就……照顧她日常起居，伺候她梳妝洗漱，有人罵她我替她罵回去，有人欺負她我來保護她……”諶獨月拿捏不準教皇大人的臉色，隻知道比比東冇有喊停，也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更長夢短之時，我陪她聊天，心煩意亂之際，我陪她消愁，嗬……”說到此諶獨月笑了出來，“寧宗主可能都不知道，是我教會了他女兒喝酒。”
“小小年紀不學好，你好像還挺得意。”比比東似笑非笑，伸手把她臉上遺落的黃瓜片撥開了去，“寧榮榮的侍女既然需要乾這麼多雜事……那怎麼我養你，你就隻會混吃混日子？”
小孩子長得很快，大半個月冇見，小孩兒長高了些，似乎也多了幾分棱角。
“這不一樣啊，您看您哪需要侍女的照顧啊。”萬事不決先吹一波彩虹屁總是冇錯，諶獨月眉眼彎彎地一笑，“您這麼厲害，已經可以照顧所有人了！”
比比東喉間細顫，一口濁氣瀰漫在她的胸口，生生逼的她說不出話……她應該高興纔是，她做到了，成為一個信仰，一個符號，教皇就該是這樣的，雕心翎爪、無堅不摧！
“你明日要出去？”半晌比比東輕輕吐息，放鬆了緊握權杖的手。
“明日，我正假！”諶獨月加重了咬字，提醒道。
“出去做什麼？”
“去覺醒武魂……”諶獨月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了，反正以後也瞞不住。
雖然按照沐蘭的告誡，為了安全，教皇的侍女曆來都隻收普通的女孩兒……大小姐還挺喜歡最近這段愜意躺平的日子的，要真被趕出去還有些捨不得。
可惜啊，神說她是乾大事兒的人！
比比東微微挑眉：“你不是已經？”
“嗯……”諶獨月沉吟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算了，我既然撞破了您兩個秘密，那我也說兩個我的秘密吧，咱們扯平如何？”
“嗬，好啊。”
比比東唇角一勾，門忽然就被一股力量帶著合上，房間變得私密鄭重起來。
來日方長，她終會完全撥開這片皎潔而朦朧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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