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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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邱軍頭為何不直接拷問那個仆役就好了?”

“冇有用,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我已將他打的半死,他隻交代出真正知曉地圖下落的暗子還在城中,等著那塊脫身的令牌。”

邱誌仁快步走到祁京身旁與他並肩,側頭觀察著祁京的神情,道:“你不吃驚嗎?”

祁京搖頭道:“你都提前得到了訊息,這些隻是常規手段而已,這樣做倒是占了先機。”

“嗬,你倒是個做錦衣衛的好材料,此事完後,想過與我一起嗎?”

“再說吧,我現在還是死囚。”

“得了身份就不一樣了,如馬寧等人都隻是平庸之人,也是跟了韓文廣纔得到提拔,你不一樣,會走的比我們更遠。”

“那馬寧等人是?”

邱誌仁沉吟一陣,道:“他們是恰逢節點殺人,趕上了清廷使者到此處,我不捉他們難以交差。”

祁京麵色如常,應道:“好吧,其實這也是變相的保護,他們冇有落在彆人手上。”

邱誌仁又問道:“我能猜到你會去還馬,可冇想到你會進都統府中,你與那郎格爾說了什麼?”

“冇說什麼,隻是在門房那坐了一會兒,隨後纔去長樂裡接頭。”

“是嗎去找韓文廣的時候呢?”

“例行彙報而已,你都知道了,他與我說已經到了時候,準備將道觀裡的人拋出為我爭取時間。”

“他還是那樣死板,隻會用一些老掉牙的招式。”邱誌仁道:“我的時間不多,需要你儘快找到地圖。”

“隻是地圖?”

邱誌仁點頭道:“那份地圖纔是至關重要的東西,誰也不知道上麵的內容,不能偽造,所以纔是事關緊要。”

說著,邱誌仁又看見了祁京臉上猶豫,笑道:“你要是顧惜人,我甚至可以找幾個死囚頂替掉,從而放他們南下。”

“那為何不連地圖一併複製過去南下呢?”

“你以為南邊朝廷冇有像我們這樣的細作嗎?訊息很快會泄露。”

“這麼說來,我倒是有辦法可以快速找到剩下的人。”

“哦?”

“瞞天過海。”祁京道:“讓我去接觸那個仆役,想辦法將他騙出來,加上之前的露頭,會大大提高聯絡的效率,在接觸到暗子後,一手令牌一手地圖的交換。”

邱誌仁盯著祁京,久久冇有說話。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一網打儘。”

祁京麵色平靜的從懷中拿出那塊令牌,道:“你若是信不過我,韓文廣他們也已經進城,你自然可以拿著令牌找人假扮去做,隻是就當我的任務完成了,給我一個好出路,此事與我到此為止。”

邱誌仁還是盯著祁京,道:“你說的難點重重,先是要從防守森嚴的昭獄中合理的救人,又要取信那個仆役,還要得到城中暗子的信任。”

“如是出一點意外,我什麼都得不到。”

“我並非在懷疑你,隻是此事關係重大,還需要時間籌度。”

祁京一笑,明明剛纔還說時間不多的。

邱誌仁低頭思慮又往前走了幾步,回頭道:“放心,若要用這一計策,你是最好的人選,暗子那些人說不定一開始就看到了你們被監視,也看到了城外的賽馬,種種之由,你纔是他們最值得信任的人,”

“行吧,你再考慮,也繼續派人盯著我,有訊息我會告訴你。”

“明日再聯絡。”

“對了。”

祁京在後問道:“事成之後,我想先拿一百兩銀子,置辦一身行頭,然後再去何督撫那裡赴任如何?”

邱誌仁麵無表情的轉身,隻見祁京指了指自己。

“你看,我從南邊到這,走了快兩個月,道袍是其他人穿剩下的,連腳上的靴子都是韓文廣的。”

邱誌仁突然咧嘴一笑,道:“三日之內,我會給你。”

~~

次日,清晨。

邱誌仁早早在福來客棧旁的茶樓上喝上了早茶。

就在昨天晚上,他回去時聽到手下人來報,韓文廣帶著所有人住進了福來客棧,於是親自過來盯梢。

餘光落下,隻見祁京早早坐在門口逗弄著那個小道童。

一手搶過人家手中的糖,一手將人家提著出客棧外去吃早食,期間也難得露出笑容逗著小孩,這些在他眼中倒是顯得有些孩子氣。

待祁京走遠後,又有一個道士出來活動,往茶樓中來買早食。

不久,他就站在了邱誌仁麵前。

“邱軍頭倒是清閒,也連的我白走兩月了。”

邱誌仁揮退手下人,將門關上,回頭道:“你出來,韓文廣會不會發現?”

“冇有,這段時間他倒是放鬆了警惕,也冇有再勒令人不許外出。”

“我有話問你,你不得隱瞞,”

“邱百戶放心,我從得到何大人的命令開始,插進此次隊伍後,就不再是韓文廣的手下了。”

“好。”

“昨晚韓文廣突然住進福來客棧,與祁京可有說什麼?”

“此事是他臨時起意。”

“他問祁京賽馬過後可有接到暗子,祁京搖頭,說趙石寶的細作嫌疑還未排除,應當將他做掉,韓文廣拒絕了,又問祁京去都統府乾什麼,祁京隻說接頭,然後冇看到人,其餘並未多說。”

“晚上呢?”

“整晚他都與趙石寶還有我們睡在一個屋子,冇有與韓文廣再說話。”

說到這,那人又輕聲嘟囔了一句:“韓文廣是真冇錢了,十幾個人隻開了三間又破又爛的屋子,吃的一天到晚都不見肉。”

邱誌仁琢磨著點頭,又問道:“你覺得韓文廣相信祁京嗎?”

“看不出,我在隊裡聽到傳聞,是這小子故意在牢中攀上韓文廣的,和著一對偽裝的道士師徒在隊裡一直不受待見,陸瑞慶死後,他連殺了幾個匪徒,才被韓文廣看中。”

“那也就是說,還不能確定真假。”

邱誌仁凝神盯著福來客棧,見韓文廣帶著幾個人走出來在院子中一直坐著,好像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於是他揮退了那名道士,將盧春等人叫了進來。

“你馬上去索綽羅那裡請一道手令,再去把陸瑞慶帶過來,我要看看他到底做什麼了。”

~~

郎格爾身為滿族人,在清廷占領信陽後自是比任何人過的都舒服。

雖然官職與邱誌仁這種貼過來的明人同級,但身份不一樣,他也看不起邱誌仁。

“你到我這來有何貴乾?”

郎格爾嗤笑一聲,拿起桌上的牛肉,一口生吞下去。

邱誌仁坐在對麵,眼中看不出一絲波瀾。

“昨日有個叫陸瑞慶的人拿著拜帖到你院中做什麼了?”

“嗬嗬,我為何要向你這漢人彙報?”

“這是手令。”邱誌仁從袖中掏出文書往桌上一拍,道:“索大人已下令,你要配合我調查。”

郎格爾沾著流油的手,接過來看了看,隨手放在一旁。

“與我無關,我冇有見過這個人。”

“我的時間有限,煩請郎大人說實話。”

“那你還想聽什麼?我私藏了那幾個驅口?”郎格爾道:“幾個逃犯都抓不住?你還敢來問到我頭上?”

“邱誌仁,我聽說你以前還是個明廷的錦衣衛,我大清還冇打到這裡的時候,你就率先的剃頭稱臣,跪著才得來這個軍戶,怎麼?

現在屁股翹高了,攀上了索氏?”

邱誌仁冷下臉,道:“我冇有時間與你廢話。”

郎格爾滿不在乎的揮開那份文書,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進我府中?”

“什麼索綽羅,你等低賤的漢人不明白,我明白。”郎格爾又道:“他就是貝勒爺府中的一條狗,如今你又成了他的狗,哼哼,豬狗不如的東西。”

“看來是明朝的姓朱的皇帝全都吃肥了,放長你們這些奴才的繩子胡亂撕咬...活該被大清打的苟延殘喘!”

“連個人都捉不住!

廢物

!”

“呸!”

一口濃痰吐在了邱誌仁臉上。

邱誌仁起身緩緩擦去,麵色如常,任由身前的滿人罵著。

隨後目光一頓,轉頭看了看門外,見盧春忽然進來,朝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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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

郎格爾被綁在了房中。

邱誌仁提著一隻鐵桶走了進來。

“你要做什麼?賤奴!”

邱誌仁揭開他的衣裳,放上一隻老鼠,用鐵桶罩住,舉起了火把。

“我聽說,老鼠被罩在黑暗中會看不清周圍的情況,隻要一受熱了,就會本能的往下鑽...”

“你的腸子會被啃穿,有可能它還會吃裡麵冇消化的牛肉,然後繼續往下鑽,攪亂你的五臟,隨後挖穿你的骨頭從背後出來。”

“郎大人猜猜,你能撐到哪一步?”

“賤奴!”郎格爾吼道:“你敢殺我?!”

“我一直在等你說實話。”

邱誌仁將手中的火把靠近了鐵桶,裡麵傳來一陣吱吱聲。

“你看不起我也好,罵南邊的明廷也好,甚至朝我吐口水也冇事,我隻想要實話。”

“狗奴才!這是在我府中,你必定不敢殺我!我出去後會叫你生不如死!”

“我死也沒關係,告訴我陸瑞慶這人到底來你府上做什麼了?”

郎格爾還在繼續吼著:“我會將你抽筋扒皮!碎屍萬段!”

“也好。”

“吱吱吱...”

“啊啊啊!”

“我說我說!”

~~

邱誌仁走出了都統府門口。

“你好像並冇有問出什麼?”祁京吃著早食,走過來道:“那個滿人罵你了?”

“怎麼這麼說?”

“你臉上的口水冇擦乾淨。”

邱誌仁一愣,拂袖擦去,讓人看不清神情。

祁京又遞過一塊胡餅,道:“我確實隻在他待了一陣,他應該不知道我。”

“我隻是想確認。”

“好吧。”

邱誌仁目光一轉,又朝祁京解釋了一遍:“我並非懷疑你,隻是此事對湖廣太重要了,必須慎重。”

“那你問出來了?”

邱誌仁點頭,道:“我帶你去見那個仆役,按你說的做。”

“你信我?”

“不然呢?信建奴的人嗎?”

邱誌仁平靜一笑,似有些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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