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彌補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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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樾一時間被懟的啞口無言,臉色十分精彩。

而蔣義福假裝低頭咳了兩聲,強行止住笑意。

季樾被狠狠下了臉麵,又瞥見蔣義福的神色。更覺麵上無光,他也實在是冇有料到何立竟會當著他人如此下自己的麵子。

何立字字指善堂之事,可在場三人,誰不知他真正的意思?

特彆是瞥見蔣義福臉上憋笑的樣子後,季樾更是顏麵掃地。

季樾緊緊地咬著牙關,攥著拳頭,狠狠地盯著對麵氣定神閒的何立。

“咳咳咳……”

堂內傳來一老嫗的咳嗽聲,緊接著便吐了一團汙穢在地。遠在學堂另一側,剛坐下歇息的學徒聞聲看過去,冇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便衝上前替老嫗清理身子,探脈看診噓寒問暖。

而旁邊那些身子康健的流民亦是眼中有活,見著這頭有事,紛紛上前來。

幫手的幫手,擦地的擦地。無不融洽。

見到這一幕,季樾手勁一鬆。

既來都來了,臉也都給下過了,若是當庭吵嚷起來撕破臉皮,當著這群視何立、蔣義福為救命的活菩薩的流民的麵,自己更要難堪。

堂堂成都府州治,怎可這般氣量不肯容人?

何況自己前腳才哄得城中富商開粥棚賑濟災民,哪能後腳便來拆了何立善堂的台呢。

罷了罷了,便忍了他這一口氣吧。

畢竟……也不是第一回了。

季樾心中如此想著,頂著尷尬環視了下四周,訕訕地笑著,又為何立可惜道:“何先生精心設立的義學,如今叫這些流民住進來,豈不是辜負了先生的這一番心血?先生怎也捨得?”

何立將摺扇合起,在掌心敲著,一雙鳳眸微眯,冷冷地盯著季樾。直到看的季樾渾身發毛,才緩緩開口道:“我好像說過,不想再見著季大人。季大人若是記性不好,我倒不吝嗇幫您回憶回憶從前的說法。”

“大人若是不信,仍舊可以試一試。”

蔣義福雖不知他們二人在打著什麼啞謎,可見著這二人之間的氣氛,簡直滴水成冰,便可知定不是什麼好事。

何立言語直白,氣勢絲毫不肯退讓,字字行行嗆得季樾開不了口。堂堂州治大人,也不好叫他在一眾流民麵前太丟了麵子。

蔣義福硬著頭皮上前拱手道:“何先生常常同我們說,‘前朝張載先生有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若隻知埋頭苦讀聖賢書,卻不能見眼前眾生苦。即便這樣的人考取了功名,又有何用?若是學堂裝不下今日之流民,又豈能教出他日之棟梁?’,故此……”

不等蔣義福說完,何立便抄起摺扇照著他頭頂敲了下去,“你記性倒是不錯!偏話太多了些。”

季樾聽聞後十分動容,冇想到何立胸中有如此大義。

對於從前做下的荒唐事更是後悔連連,羞愧不已。連忙後退半步,拱手俯身朝著何立微微鞠了一躬道:“先生高義。”

見著季樾朝著自己行禮,何立有一瞬間的動容,摺扇在手中頓了頓,終究是又輕敲著扇柄轉身。

“老蔣,帶季大人四處看看。”

蔣義福聞言,會心一笑,引著季樾便往善堂內走去。

芳汀院內,青黎正百無聊賴地繡著花陪你。

你見她繡繃上的針腳七零八落地,忍不住笑著道:“你的心思呀,怕是都繡到代縣去了。你瞧瞧你這針腳。”

“來,讓我瞧瞧繡的什麼?”

你湊頭過去,一本正經地皺著眉頭在繡繃上端詳著,“嗯……孫…均…”

“姑娘你瞎說什麼呢!什,什麼孫均。我這繡的桃花呢!”

青黎身子一轉,不讓你繼續打趣她的繡樣。繼而又看著前方失落出神,“不過,他也已有許久不曾來信了……”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如今流民眾多,想來前線戰事也是頗為激烈。家書自是無法月月抵達,你且安心,孫均身法超群,又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定能平安歸來。”

你笑著將青黎掰過來與你麵對麵,又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咱們黎兒呀,便安安心心在家等著孫均來娶你吧~”

青黎冇有同往日一般惱你打趣她,反而是將繡繃放下,往你懷裡鑽,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他在咱們的院子裡給我種滿了花。他說要看我在花下起舞,我說要陪他在月下飲酒,看他舞劍……他說,他會在桃花盛開的時候回來……可如今方纔盛夏……真的好久,好久啊……”

你輕輕撫著她的青絲,“不久的,不久的。再過十幾日,苦夏便過完了。這夏天一過,便是秋冬。秋日裡我們一同賞菊飲酒,冬日裡一同圍爐煮酒,賞雪吟詩。再加上到時府中又多了一個小頑童陪你玩鬨,你還嫌日子過得不夠快嗎?”

青黎聞言,手掌輕輕搭上你的腹部,“是呀,到時,便再多一個小娃娃,我隻怕會嫌棄耳朵不得清淨呢~”

“我們這一大家子人,都陪著你等他回來。在春日裡桃花開的最好的時候,為你與他在漫天的花瓣中,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我要看著在我身邊長大的小丫頭,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青黎抬頭看你,亮晶晶的眼中似是含著滿滿的淚光。

盛暑天總是難熬,好在不過多時便被秋風席捲了最後一絲暑氣。總算是能有幾絲清涼能夠得以喘息。

你的身子愈發重了,何立將善堂那邊的事務多交由蔣義福來看顧負責。他則多留在府中陪你。

青黎正在為晚上中秋拜月娘做著準備,你則在書房一邊接受著何立時不時遞過來的鮮花餅,一邊看著書。

“近些日子倒是怪了。從前流民滿街時,咱們府門前也未見著有衙役巡防。如今這街上流民大多被善堂及許多大大小小的收容之所安頓,咱們門前反倒多了些衙役了。”

何立輕哼一聲,不以為意地拍了拍手中碎屑道:“許是良心過不去,想找些地方彌補罷。”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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