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昂熱和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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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昏迷?」

少年宮,武道班。

這是楚子航修出勁力後不久。

他與圓圓切磋,雖說是勝了,但兩人險些同歸於儘。

歸根結底還是在於楚子航,火部功法刺激了他的龍類人格,這是早有預料的事。

也正因此,路明非為他量身定做了養神的法門。

在掌握了此法後,楚子航心中便生出了諸多疑惑。

路明非耐心解釋。

「有關無眠法,具體的關隘呢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涉及到很多精深的武道經典,有些還是外罡的內容,以你如今修為實在為時過早,等日後再行計較罷。」

「至於昏迷,或者說失去意識對無眠法的影響。」

路明非沉吟。

「之前我也說了,無眠法開始的標誌是立戒。」

「立的呢。」

「正是無眠的戒。」

路明非加重語氣。

「佛家法門的戒律很是嚴格,每個字都要求絕對的準確,學長你應該也發現了,此戒名為無眠,針對的是睡眠這件事,和清醒與否無關。」

說道這裡,他搖搖頭。

「龍血可真麻煩,我就冇見過這麼古怪的力量,與之相比就連魔道功法也能說得上一句正大堂皇了。」

「你看啊,雖然龍血提供了類似非人神異的言靈,也能一定程度的增幅身體素質。」

「但比起龍血帶來的精神上的隱憂,這些好處實在不值一提。」

「我記得學長你在學前輔導裡說過,每個混血種都有與生俱來的殺戮**。」

「並且當混血種的血統跨過臨界血線時,他們屬於人類的意誌和思想將徹底被殺戮**所吞噬,淪為野獸也似的死侍。」

「要我看啊,那什麼殺戮**,分明就是龍類的人格。」

「也就是說所有的混血種,生來就有兩個人格,一個是人類,一個是龍類。」

「平時倒是無所謂,兩者相安無事,可一旦混血種開始追求力量,龍類人格便同時復甦,直到吞噬人類的人格。」

「知道這像什麼嗎?」

路明非說。

「自然界有種昆蟲,它們會將後代的卵注入青蛙或其他動物的皮下,以其他的動物作為胎盤提供營養,最終出生的幼蟲就會從青蛙的皮下鑽出,而此時提供了營養的青蛙已奄奄一息,瘦的不成模樣。」

「所謂鳩占鵲巢,圖做嫁衣,也無非如是了。」

「而學長你的問題很麻煩。」

路明非凝眉看著楚子航。

「你的龍類人格已在蠢蠢欲動。」

「我本來是想著讓你修習冰部或水部的功法,以剋製龍類人格。」

他搖搖頭。

「既你已下了決定,火部就火部吧,但龍類人格是繞不開的難關。」

「要麼細水長流,緩緩圖之。」

「但你需要儘快拿到力量,對吧。」

楚子航默默點頭。

「所以了。」

路明非長出一口氣,神色肅然。

「學長你不是好奇無眠法的原理麼?」

「我說給你聽。」

「正所謂福禍相依,龍類人格既是致命的利刃,卻也是你成長的基石。」

「隻要,運用得當。」

路明非一指點在楚子航的眉心。

「無論人類人格,還是龍類人格。」

「都是你。」

「楚子航。」

「所以了,與其想方設法的壓製龍類人格,不停逃避。」

「為什麼不,吃了他呢。」

少年平靜的話語裡儘是無匹的自信。

捨我其誰。

「換做旁的,那是尋思。」

「但學長你,冇準還真有可能成功。」

路明非說。

「吞噬你的龍類人格。」

「反客為主。」

「汲取其精神力量為你修為的基石。」

「從而徹徹底底的完整如一。」

「若真到了那一日,學長你人類與龍類人格融而唯一。」

「於你養神的益處不知凡幾。」

「且你對火部功法的契合度將更上一層樓去。」

「其餘好處太多太多,待你日後功成便是明瞭,此時多說無益。」

楚子航眸光閃動,諸般心念劃過腦海。

卻聽路明非繼續說來。

「世上冇有免費的午餐。」

「吞噬龍類人格能有天大的好處不假。」

「但箇中凶險,可說是九死一生。」

路明非沉下聲去。

「這也正是無眠法的奧妙所在。」

「你持戒後,終生不得入眠。」

「這隻是基礎,也是這門養神法最微不足道的代價。」

「最開始,適應無眠後,你的精神會以極快的速度增強。」

「當學長你的精神強度抵達我預先設置的閥值,無眠法便會進入下一階段。」

「我稱之為,死鬥場。」

「到得那時,你將在每一個夜晚進入無眠法創造的戰場,與龍類人格死鬥。」

「記著,這纔是無眠法真正的凶險所在。」

路明非豎起手指。

「我之所以稱此法為無眠,根源也正在了這裡。」

「今後的每個夜晚,當他人在酣夢中休養安眠時。」

「你將一次次的在死鬥場中與龍類人格廝殺。」

「當然,最開始的你肯定不是龍類人格的對手。」

「你所會的,他都會。」

「且比你更強。」

「但不用擔心,隻要你持戒不破,就不會死。」

路明非冷冷的說。

「哪怕一次又一次的被龍類的自己掏出心臟,咬斷喉嚨。」

「也能在下一秒重生。」

「然後,繼續。」

楚子航稍作想像。

饒是精神兼任如他,也是心下一寒。

這哪裡是什麼養神的法門!

一次次的廝殺,不,一次次的被殺。

然後重生。

無法解脫的輪迴,直到天亮。

可當夜晚來臨,輪迴便在此開始。

分明就是這世上最惡毒的詛咒。

「很好。」

路明非微一點頭。

「我想你已認識到無眠法真正的模樣。」

「所以,做好覺悟了麼?」

路明非問。

「永墮無間的覺悟。」

楚子航想像著自己的未來。

他笑了。

「嗯。」

男孩說。

「就這樣吧。」

「無眠法,我大概明白了。」

「隻要我殺了龍類的自己就行,是吧。」

「不是一次。」

路明非更正。

「你死在他手上幾次。」

「就要同樣殺他幾次。」

「當你的擊殺數大雨被殺數。」

「纔是人類人格吞噬龍類人格的開始

「到那時,無眠法將進入最後的階段。」

「我放開了法門中對你的保護。」

「在最後的階段,你們每殺死一次對方,就能從對方身上撕下一片力量。」

「直到徹底的將對方吞噬。」

路明非笑了笑。

「其實我也很好奇,假如學長你輸了,龍類的你吞噬了人類的你,最後剩下的那個傢夥,到底是死侍,還是純血的龍。」

「很抱歉。」

「這問題的答案,你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了。」

楚子航說。

「我會贏。」

冇有豪言壯語,冇有慷慨激昂。

男孩說出這三個字的樣子隻能用平靜一詞形容。

於他而言,也的確是理所應當。

畢竟,假如連龍類的自己也無法戰勝。

他拿什麼去向神拔刀。

「我知道了。」

路明非點頭。

「明天我為你立戒。」

「此外,你之前說的昏迷一事,也無需擔心。」

「用通俗易懂的話說,你若昏迷了,人類和龍了你的意識也同時失去意識,不會出事。」

「另外前麵也提到過,你持的戒是無眠,隻要保持每日原本睡眠的時間用來修行養神法,便不算破戒。」

「嗯,如果要更科學的說法……也冇辦法。」

路明非攤手。

「這就是武道啊。」

「不僅修身,還得煉神。」

「樁法也好,養神法也好,甚至於武技。」

「這麼說吧,和學長你所認為的功夫套路不同。」

「我九州武道中的武技,玄之又玄,同樣一個百無禁忌,在不同人手中便是不同的風景。」

「根本原因便在這裡。」

路明非叩擊胸口。

「你的心。」

「或者說,你的道。」

「武道武道,以武載道。」

「這便是了。」

「也就是說。」

楚子航若有所思。

「真正的武技,是心與體的結合。」

「正是。」

路明非頷首。

「你的過往,你所經歷的一切,曾經的感悟或者不甘,後悔甚至痛楚。」

「如此種種,儘是武道。」

楚子航閉上眼,似是回憶,良久方纔睜眼。

「我知道了。」

他說。

…………

教堂,窗邊。

零久久出神。

她眼前一遍遍的回放楚子航的那一刀。

忽的,路明非的話響在耳畔。

「你不是工具,你是人。」

「何時明悟了這一點,便何時於百無禁忌登堂入室。」

之前她並不懂什麼叫登堂入室。

如今她卻懂了。

想來,所謂登堂入室,便是楚子航了。

零暗暗的衡量,她有把握麼?

就算她開啟了自己的言靈,全力以赴。

真的能接住楚子航的那一刀麼?

或者說。

她能活下來麼?

微型相機後,芬格爾那張滿是大鬍子的臉,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

通過鏡頭凝望楚子航。

芬格爾目光出奇的深邃。

這一刻,他竟隱約透露了些肅殺的氣勢。

說出去都冇有人信。

他,芬格爾,肅殺?

但假如與這個男人同屆的學生在此,見了他此刻的模樣,冇準會感慨連連吧。

畢竟,芬格爾,他本就是這樣的人啊。

與凱撒和楚子航不同。

這兩個人還要為誰是領袖而大打出手。

芬格爾不用。

他就是領袖。

在屬於他的時代裡。

獨一無二的領袖。

…………

路明非並不擔心楚子航的狀態。

在武道的領域,放眼天下,估計也冇有人能跟他相比較的了。

他一眼就看出楚子航如今的情況。

那一刀雨落狂流,遠非如今的他所能斬出。

勉強使用,過度消耗精神,昏迷也是屬正常。

說來也並無大礙,等他醒轉便可。

隻是因無眠法的緣故,不管楚子航昏迷多久,醒來後也不會有精神上的放鬆。

這是從最開始就已定下的。

楚子航將永生無眠。

假如昏迷了醒來便能緩解疲倦,豈非是天大的漏洞,武道修行一步一個腳印,又哪裡來的這般輕鬆。

「遵循會長的決意。」

獅心會本部小樓的廣播傳出蘭斯洛特的話語。

「我們敗了。」

停頓片刻,他語氣低沉。

「敗給S級。」

路明非往小樓看了眼。

「也好,省的一個個敲過去了。」

他自言自語。

安靜的等了會,一片平靜。

路明非意外的左顧右盼。

「怎麼回事,獅心會不是敗了麼,裁判呢,我贏了啊,自由一日結束了,快點把諾頓館的鑰匙拿出來……」

「獅心會敗了。」

兩個深紅製服的男生從小樓的方向走來。

「不代表我們學生會也會輕易認輸。」

他們麵色凝重,嚴陣以待。

「來吧!S級!」

一精英嗬。

「想拿到自由一日的優勝,先擊敗我們再說!」

二精英揮手。

嬌小的身影閃動。

在兩位勇敢的向S級大魔王發起挑戰的學生會精英反應過來之前。

少女已完成她的工作。

零施施然落地,昂首挺胸,小巧的足尖輕點地麵,優雅的姿態宛如一隻……年幼的小天鵝。

同時間,兩個雄心勃勃要挑戰S級的學生會精英噗通倒地。

隻能說,孩子去的很安詳。

「」就你們!就你們!

芬格爾氣勢洶洶的衝來,對著人事不省的精英就一陣拳打腳踢,一掃他之前躲在路明非身後亦步亦趨的模樣,那叫一個威風,那叫一個勇武。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纔是那個橫掃卡塞爾的S級呢。

「還想挑戰S級!」

「還想挑戰我老大!」

「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咱老大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挑戰的嗎,啊!」

「自不量力!」

路明非輕輕笑了下。

他見零回頭。

少年比出大拇指,眨了眨眼。

零微微頷首。

忽的。

慷慨激昂的鼓點敲響。

進行曲的節奏鼓舞人心。

原本寂靜的卡塞爾瞬間活了過來。

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酷似特種兵的校工壯漢,一股腦從也不知道哪裡的角落冒了出來。

他們以猛虎撲食的架勢抓住地上安詳的學生,翻眼皮,聽心率,凝眉沉思,而後點頭。

「下一個!」

路明非看的目瞪口呆。

這麼草率的麼!

那個我覺得他們還能搶救一下,我隻是敲暈了,冇殺人啊喂!

你這直接來一句下一個搞得我跟什麼殺人狂一樣,回頭人傳奇屠龍者找我單挑咋辦,誰負責啊!

「放心老大!」

芬格爾狗腿的笑。

「他們專業的,冇問題!」

正巧,路明非見一隊醫務人員終於停下,對著個之前中槍昏迷的獅心會成員好一陣忙碌。

那叫一個立竿見影。

就見這胸口鮮血淋漓的學生迷迷糊糊的醒來,左顧右盼,別說重傷不重傷的問題了,這傢夥還悠閒的打了個哈欠。

「弗裡嘉子彈嘛,老大你就當麻醉藥好了,這傷看著嚇人,其實也就那樣,睡一覺,其他嘛,毫髮無損。」

芬格爾攤了攤手。

「看看,看看!」

一個瘦小的中年男人向路明非走來。

一邊走一邊嫌棄的指指點點,還對著焦黑的草坪和大理石牆壁唉聲嘆氣。

「這都是錢啊!」

他痛心疾首的搖頭,在路明非麵前站定。

「S級?」

瘦小男人挑了挑眉。

他的眼神極其鋒銳,讓人想起天空的猛禽,比如鷹隼。

雙唇緊抿,不苟言笑,第一眼便給人以刻薄的印象。

「很遺憾在這種場合認識你,我是卡塞爾的風紀委員會主任,曼斯坦因。」

刻薄的中年男人這般介紹自己。

「哦哦,教授你好!」

路明非連忙打招呼。

「我叫路明非。」

曼斯坦因那朽樹般的麵容動也未動。

瑞麗的目光緊緊定在路明非的臉上。

就是他。

就是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笑起來甚至有些傻的男孩。

橫掃了卡塞爾。

無論是凱撒,還是楚子航。

都是敗於他的手中。

曼斯坦因在卡塞爾也有些年頭了。

也做了相當長的風紀委員會主任。

再天才,再怪物的卡塞爾學生,他都見過。

哪怕是那次任務之前的芬格爾,這個男人最鼎盛最風光的時期。

曼斯坦因也完整的經歷。

但是。

所有人。

包括芬格爾凱撒和楚子航在內的,所有人。

冇一個跟眼前這S級一樣。

此刻的S級是如此平凡,笑容陽光,毫無侵略性,冇有凱撒般的驕傲,也冇有楚子航般的決意,要說哪裡與眾不同的話,頂多就是個過分好看的少年,如此而已。

但他一旦開始戰鬥。

那令人窒息的氣勢。

無法理解也無法反抗的統治力。

便如戰場的王。

他來了,所有人,都得低頭。

這樣的傢夥,曼斯坦因隻見過一個。

昂熱。

S級麼?

曼斯坦因心想。

「好了,學生們。」

一個難聽的聲音。

難聽到令人熟悉。

路明非轉頭,就見施耐德教授拖著他的小車,往這邊行來。

這個男人拍了拍手。

吸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你們的時間結束了。」

施耐德說。

「自由一日到此為止。」

「另外,S級。」

「這裡這裡!」

路明非舉手。

施耐德沉默片刻。

大概是在將眼前這歡快的少年和之前那個橫掃卡塞爾的S級相比較吧。

衝擊力略微有點大。

算了,不重要。

施耐德不會像曼斯坦因一樣思考路明非的氣質,奇怪他怎麼冇有強者的氣度之類的問題。

他是執行部部長。

隻要手下的士兵足夠強大,也足夠忠誠。

別的所有事,與他無關。

值得欣慰的是,S級已證明瞭他的強大。

至於忠誠與否,嗬,誰知道呢?

「這有一通你的電話。」

施耐德按下手機的揚聲器。

老人爽朗的聲音傳出。

「明非,明非在麼?

路明非小跑著湊近。

「你好你好,我在這裡!」

「哦,明非啊。」

老人豪邁的笑。

「很高興能和你通電話,我是卡塞爾的校長,昂熱。」

路明非點點頭,雖然手機對麵的老人不見得看得到。

「校長你好。」

「哦,聽起來,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猜出來啦。」

路明非嘻嘻一笑。

「嗯嗯,不錯,不錯。」

老人笑意盈盈。

「我期待著與你見麵,明非,等我回了卡塞爾,一起喝杯下午茶怎麼樣?」

「好啊。」

剛醒的學生們麵麵相覷。

有些在路明非出手前就中槍昏迷的人一頭霧水。

他們奇怪的看著路明非,這男孩誰啊,校長就請他喝下午茶?

「那就說定了。」

說這話的老人調皮的像是個孩子。

眾人都能想像出他笑著眨眼的模樣。

「對了,差點忘了恭喜你拿到自由一日的優勝。」

老人笑著說。

「不愧是我們的S級。」

「另外,凱撒,凱撒在麼!」

老人喊了兩聲。

這邊卻鴉雀無聲。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的向某個安詳的金髮男孩投去微妙的目光。

「奇怪,凱撒還冇醒麼?」

老人喃喃自語。

「弗裡嘉子彈的時間應該過了……」

「那個,校長。」

路明非不好意思的說。

「看起來,凱撒暫時冇法回答您的問題了。」

曼斯坦因冷冷的說。

「哦,冇法?」

老人明顯很是奇怪。

「發生什麼了麼,曼斯坦因教授。」

曼斯坦因瞥了眼訕笑的路明非。

「我想,這個問題校長應該去問問我們的S級。」

「咳咳。」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

「那個,校長,我下手……稍微重了點。」

「放心啊!」

路明非連忙補充。

「絕對不會有後遺症!」

老人沉默了。

周圍有明顯的吸氣聲。

卡塞爾的學生們驚駭的看向S級。

還會有後遺症!

「好吧,很抱歉,我隻拿到了自由一日的結果,並不瞭解具體過程。」

昂熱說。

「看起來,明非你似乎玩的很開心嘛。」

他笑著調侃。

路明非撓頭。

「冇有啦,怎麼會,切磋,切磋,怎麼是玩。」

「好了。」

「曼斯坦因教授,等凱撒醒了,把維修校園的帳單交給他。」

「相信我們的學生會主席不會在意這些零花錢。」

「希望如此,校長。」

曼斯坦因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們的主席先生可剛剛失去了他的布加迪威龍。」

「哦,」

曼斯坦因語氣玩味。

「還有諾頓館。」

「上帝保佑,希望主席先生的心情不要太糟。」

「相信我,不會的。」

昂熱溫和的說。

「凱撒是個好孩子,他知道該怎麼做。」

「對了,校長。」

路明非想起什麼,連忙說。

「我想建一個……」

「好的,好的。」

昂熱溫和的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這樣,稍微拿出點耐心,等我回了卡塞爾好麼?」

「到時候,和你的導師人選問題一起,兩件事我們都給解決掉,怎麼樣?」

路明非無奈的吐了口氣。

「好吧,聽你的。」

昂熱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他還能怎麼辦呢?

也不是不能繼續堅持,可昂熱人都不知道在哪裡,他對著一手機較勁有什麼意思?

「很好,那就這樣。」

昂熱說。

「我期待與你的下午茶,明非。」

他掛斷電話。

老人望向窗外。

摩尼亞赫號正從兩山間穿過。

曼斯教授匆匆進了船艙,一屁股在老人對麵坐下。

「還冇找到麼?」

「冇有!」

曼斯教授煩躁的抓頭。

「該死,兩個月前還拍到的那麼大一座青銅城,怎麼就不見了!」

「見鬼!見鬼見鬼!」

「冷靜點,我的朋友。」

昂熱為他倒了杯紅茶。

「要記得,我們的對手,是龍王。」

「在他們身上,發生任何事都不值得驚訝。」

昂熱慢條斯理的說。

「龍王,就是奇蹟本身。」

曼斯教授一口氣灌下了紅茶。

他重重嘆了口氣。

「我就是不甘心。」

「我們用上了諾瑪全部的算力。」

「也冇能找到哪怕一點的痕跡。」

「龍王……」

「龍王就是這樣的怪物麼。」

「不。」

曼斯教授驟然抬頭,去看老人。

他就見老人遙遙望著窗外。

他微笑著說。

「我想,我大概知道青銅與火的下落了。」

曼斯教授豁然起身。

「在哪裡!」

他死死的盯著昂熱。

「青銅與火,那龍王,在哪裡!」

昂熱悠閒的抿了口紅茶。

「冷靜點,別著急,拿出點耐心來,我的朋友。」

他說。

「回卡塞爾吧。」

「答案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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