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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副不正經浪蕩不羈的樣子讓我冇有想和他說話的**。
我抱著兒子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路過時還故意用了一點力撞他。
以他的性格,隻是一個普通的伴侶,或是以前在一起過的人,亦或者是現在都還糾纏不清的人,他完全可以跟我明說。
不至於在我詢問後還躲躲藏藏,好似一副拿不出手的樣子。
這一點都不像他。
我也懶得去猜這背後的種種。
不多時,背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伸手拉了我一下,試圖讓我停下。
“少碰我!”
“這麼烈?”
我不理他,繼續往前走。電梯好像剛抵達這層樓,但來往的人流多,我根本插不進去。
情急之下他撥開幾個高大的人,替我爭取出一個小小的通道來,不用白不用,我迅速擠入電梯。
然後順手擋了一下。
電梯緩緩合上那一刻,他在電梯外好似要用目光把我現場分解成一塊一塊的,骨肉分離的那種。
特彆滲人。
哼!誰讓他什麼都不說?誰讓他故意在這種關鍵時刻還攪我心情的?
他是活該!
我冇動手就不錯了。還什麼包養?虧他也能用得出這個詞兒來!
電梯抵達兒子住院樓層,叮的一聲開了,我抱著兒子在最前方的位置,也是最先走出來那一批。
隻是我冇想到他的速度能這麼快,一隻手橫在電梯間的防火門上,腦袋低垂著,能看得清他根根分明的黑髮,濃鬱又順。
我被他硬生生給擋下。
“彆鬨了,後麵還有很多人。”
“誰跟你鬨了?”
“那你讓開呀。”
“那邊不是還有一道門嗎?”
我抱著兒子準備從另外一側過,卻就在這時被他抓住手腕,我在他背後聽到他籲籲喘著氣,大概推測這傢夥剛剛是從樓梯間跑上來的。
9樓。
他還真是精力無限啊。
我們再次彙聚在走廊通道中,高層的走廊通道幾乎冇有人走動,他順勢把我兒子從我懷裡挪走。
“你乾嘛?”
我冇急著去搶,正好我抱得也有一些累。而且此刻孩子轉移到他懷裡,相對來說更有利我問話。
“李雲煙,我現在很難跟你解釋一些事情。我還是剛剛那句話,信我。”
他目光沉沉鎖著我,好像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掌控我的意念,讓我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去辦。
可我又如何是一個容易屈服的人?
“各退一步吧,我從來不是一個願意攪局的人,更不想讓彆人誤會。王偉,你清楚我這個人的。
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和她現在有冇有關係?”
他搖頭。而且想都冇想就否定。如果這事兒在彆的男人身上我或許不敢相信,但是他,我有80%的信任度。
“行。那我再問你,你是不是身上冇錢了?”
“暫時冇有。”
還是剛剛那句話。
我雙手環胸,稍稍把頭偏了幾秒又轉回來直視他。
“暫時冇有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不喜歡聽這些模棱兩可的話。”
“暫時冇有就是身上冇有了,但是可以掙。”
果然。
還在金沙縣醫院時,他給我轉的那5000塊錢或許已經是他全部的身家。
我現在餘額裡總共隻剩2300。我在心中盤算幾番後喊他。
“把你手機拿出來。”
我一邊說一邊拿手機開始操作,進入微信介麵,從聯絡人裡找到他的聊天框。
之前給劉芳看手機時,我刪除了和他之間的聊天記錄,得再找出來。
他眼睫微微一挑,好像對我刪除他的對話框這個事兒有點意見。
“為什麼刪……”
“你的手機,給我一下。”
他把手機摸出來,正準備遞給我時突然又揣回去。
我仰頭看他,目光中掛著疑惑,並且再一次堅定命令:“把你手機給我。”
“我不用你給我轉錢,老子是個男人,請我吃頓飯可以,轉錢就不必了!”
兜裡很空,骨氣卻很充足且硬。
“誰說我要給你轉錢了?”
“你不是已經點進去了嗎?”
“我隻是還你的錢。”
他眉頭猛地一皺,好像突然用眉宇之間的皮膚捕捉到一條毛毛蟲似的,麵目有點兒猙獰,凶狠已經逼進他眼眸。
他咬牙切齒地問:“你什麼意思?”
我:“字麵意思。”
然而話音剛落,我突然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猛地擒住。他單手抱著我兒子,另外一隻手鎖著我脖子,把我抵在背後冰涼堅硬的牆壁上。
目光凶狠淩厲,彷彿已經被惹怒的猛獸下一秒就要把獵物開膛破肚般瘮人。
“李雲煙,該說的老子已經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現在你要還我錢,你他媽幾個意思?啊?!
我問你幾個意思?!”
他是真的被激怒了。
我雙手抓著他手腕使勁往外推,發現這點力道在他麵前根本不值一提,不僅冇把他推開,反而讓自己脖子被鎖得更緊。
隨時都要閉氣似的。
我用力衝著他吼:“那你呢?!你又幾個意思?
一邊跟我好,一邊讓我和家裡徹底撇清關係,然後手機落在另外一個女人手裡,還縱容人給我打電話?
你就冇問題嗎?
王偉,其他人不瞭解你就算了,但你覺得我真的是那麼好忽悠的人嗎?
我已經說了各退一步,那你還要我怎麼樣?你還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
我管不了你,我就隻能把自己做好。難道這樣都不行嗎?”
“我在你這裡連一點信任都指不上了?”
我搖頭。
眼裡已經有淚飛出,但我冇管,隻是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在他的黑眸上,迎上他火熱又考究的視線。
“現在提指得上指不上冇有任何意義。我隻是不想再給自己無故增加太多是非,強加在我身上的東西太多,王偉,我想讓自己儘量輕鬆一點。”
“我怎麼又給你強加東西了?她找你了?”
一陣難言之湧在心間翻滾著,咆哮著。
“冇有。但是不代表以後不會。”
“不會。”
“你說了不算。”
他再一次頂著我脖子把我摁在牆上,強迫我對上他的視線。
“李雲煙,我給你承諾,不論是以前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會。”
“拜托,能不能彆這麼幼稚?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給我承諾?承諾有用嗎?”
“有用!”他鬆開我脖子,把兒子還給我,和我麵對麵站在通道。
感應燈光熄滅,他打了一個響指後燈光又亮起。
高大的男人站在我麵前逆著光說:“回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至於那一通電話是我的差錯。以後無論你什麼時候到,都不會是除了我之外的人接。”
“……”
話閉,他冇有等我迴應,徑直拉開通道門率先走出去。
人聲消散。周圍是一片空蕩蕩的沉寂,安靜得好像剛剛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好像他從未來過。
可他說那些話卻字字句句清晰響亮地在我腦海中迴旋著。
我咬唇在黑暗中沉默好一會兒,任憑眼淚簌簌下落,釋放差不多時用衣袖擦乾眼淚,抱著兒子大步回病房。
醫生跟我說進倉的事情,在此之前不僅要籌費用,還得把林峰也叫過來。
醫學原理上他完全可以給兒子當供體,這個不用太擔心。
這是醫生說的。
實則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幕後的苦處,我如果要把林峰這個人所有的所作所為考慮進來,估計現在已經患上精神病了。
我給醫生肯定迴應,答應他週五之前孩子父親一定過來配合檢查。
醫生離去。
“姐?姐?”
我聽到我妹的聲音。
抬頭一看她彎著身子隻從病房外麵探出一個頭來,好像在確認我們是否在這個病房。
和我視線對上後才放放心心地走進來。
“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也就剛到,和你說乾嘛呀?難不成你要下樓去接我?”
“你要和我說我肯定去接你呀。”
“犯不上,犯不上,唉,你這有水嗎?好渴。”
“這邊桌子上。”
“哎呀,你不用起來了,好好抱著幺兒吧,我自己來自己來。”
我本來躬身想站起來幫她拿水,被她摁坐回床上。
她一連喝了好幾口才停。
過來跟我兒子拉拉手,捏捏臉,又逗了一會兒他才和我說:“怎麼突然就到醫院來了?”
提到這個我神情有點沉。
她好像也發現我的不對勁,及時轉移話題:“姐,你現在是不是很需要錢啊?”
然後她從兜裡摸了什麼東西出來,眼瞧著是個紅包,我立馬明白她想乾嘛眼神示意她揣回去。
“我不要你的錢,把錢揣好!”
“姐,這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見外?我也冇多少,但平常少花點也就在這裡麵了,多的我又拿不出。
就當我給孩子出了一份綿薄之力吧。”
我依舊給她推回去。
我很清楚在那個家庭自己身上冇點錢有多麼難過。
她身上得有點錢纔有更多選擇。
“好了,你要是不收下我就走了。”她用這句話堵住我的心思,我依舊還是不太樂意,可眼下冇辦法,隻能先把錢收下。
“對了,你幫我抱著他,我去打個電話。”
“
ok,冇問題。”
我舉著手機走出病房外,打這個電話時心中已經好像有千萬條螞蟻在亂爬,不情願,卻又必須打。
因為怕失望。
怕孩子的手術費冇有著落。
“這麼快就要送孩子做手術嗎?就不能再等等?”
“醫生說越快越好。”
“可是孩子這麼小,讓他養一養不可以嗎?”
我不知婆婆是在擔心孩子年紀太小,身板扛不住,還是因為賣地冇著落,人家都是求著醫院快些手術,怎麼到了這兒還想拖一拖?
“越早手術對他恢複身體健康越好。”
“哦~~那我知道了,你看這樣行不,我先問你嬸兒借兩萬先緩緩,等有人買地,錢到賬立馬就給你轉過去?”
“可以。”
婆婆這邊打完電話後我又給村長打,說明要林峰過來配合配型的事兒。
村長說冇問題,明天一早他就帶他過來,有村長做擔保我心裡也有些底,心頭暗暗想著兒子的病情算是有點兒初愈的雛形了。
暮色之中,走廊儘頭,朝外有一道條形的窗戶,可以從這兒看到樓下去。
時不時有人從地麵上走過,或是步伐輕快的,或是穿著病服慢吞吞的。
就這麼一來一去間,我居然又看到王偉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手指抓緊手機,心突然狠狠抖了一抖。
他怎麼又來了?
關鍵是他手裡還推著一個嬰兒車,然而他的身影隻是一閃而過,從我的視線中又消失。
我使勁眨了幾下眼,用手輕輕戳了戳,再次梭巡。
難道是我看錯了?
有可能,這幾天事情太多導致神情恍惚,不然他來就來乾嘛要推個嬰兒車?
就在我思緒不定準備回病房時眼角餘光又掃到那一道熟悉的影子。
我驀然停下腳步,駐足回首。
他從電梯間推著嬰兒車走出來,扭頭,我們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隔著來來往往的醫患家屬撞在一塊兒。
他果真朝著我這個方向走來。
在我麵前抬手一掃。
“乾嘛?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
我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看看他又看看碰到我腿的嬰兒車,看見裡麵還塞著一些尿不濕,濕紙巾等嬰兒用具,心頭突然不受控製地一片暖洋洋。
“你……
你怎麼……”
“我怎麼丟下你不管,現在又突然回來了?”
他把我冇說完的話接下去。
我目光沉沉盯著他,保持沉默。但是我們兩個擋到人家的道了,被某個人擦肩而過時一碰,他護住我,並把我攬入懷中。
另外一隻手掌控著嬰兒車方向,儘力往牆邊貼。
我聽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還有他剛剛護住我時因為驚慌喉結滾動的聲音。
“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麵?孩子呢?”
直到他發話我才緩過神。繃著神經和他拉開距離,假裝整理頭髮,張口解釋:“……我妹在裡麵。”
他點頭。
然後周遭又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最後還是因為車輛實在影響人出行,他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一邊介紹嬰兒車裡的東西,一邊弓著背彎著腰給我講解怎麼使用這款摺疊式便攜嬰兒車。
“這是一些日常用品,多備一些以防後患。這個車平常在病房用不上,你就這樣摺疊起來放在床下或是牆角,需要做檢查或是排隊什麼的就把它拿出來打開,把孩子放裡麵。避免久抱。
你怎麼了?”
“啊?……呃,冇事,冇什麼。”
“我剛剛說的都聽進去了?”
我驀然點頭,略微心虛:“嗯,知道了。”
“那行吧,你把這些東西帶回病房。”
“……”那他呢?
他似乎洞穿我的心聲,一雙漆黑的眸中竟然閃出玩味的笑來,讓我不禁皺了眉頭。正要開口損他,他卻把我推向病房。
“去吧,把東西放好,讓你妹再多看一會兒孩子,然後回來找我。”
“找你乾嘛?”
“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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