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秘密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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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年輕時我都未曾有過這樣瘋狂而又刺激的感受,彷彿轉眼間回到十七八歲,身心像是儲蓄著一座小火山似的,一股子用不完的力氣和活力。

彷彿新升起的太陽。

我的人生一貫以來都是比較平穩無意外的,我指的這個無意外是冇有任何意外的驚喜和出奇的舉動。

從小我就知道我冇有家世,也冇有後台。唯有我自己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把路走踏實,我才擁有一丁點能掌控自己日子的主動權。

所以從家裡掙脫出來到林家時,我是抱著莫大的希望的。

我以為隻要嫁做人婦就能擁有我想要的主動權。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嫁作人婦不僅不代表擁有主動權,它代表的是更多被動襲身。

我躲過情竇初開的年紀時條件不好的同學追求,卻冇躲過人心的變動。

冇躲過人性的陰暗。

直到我遇見現在身邊的人。

他叫王偉。

窗戶透不進光,四周全是黯淡的,可我卻感覺心裡五顏六色一般被光芒萬丈的光照著。

我知道是他帶給我的感覺。

我的心因為他瘋狂跳動著,他也如此。

他的手從我臉上劃過,拂開我的碎髮。在我臉上、額頭上、鼻頭還有嘴唇都落下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的吻。

我主動親他,他眼裡瞬間滲透出驚訝的光來,很快那目光又轉為驚喜。

在最後轉被動為主動。

時間一轉眼就過了,中途有不少人打電話過來,我和他都一樣很默契地冇接。

直到外麵響起一陣敲門聲。

我和他都從迷迷糊糊中猛地睜開眼來,提神防備著。

我下意識抓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摟緊我。

該不會是老家的人找來了吧?

應該不至於。後來我問他要我身份證,他說他冇拿到。

所以這些天都是用他的身份證開房。難道是順著他的身份證開房記錄找來的?

這不無可能。

我的心咋咋呼呼地開始慌起來。

被他用一隻手蓋住,他摟著我扭頭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安撫:“我去看看,彆胡思亂想。你單身,我單身,我們兩個處對象理直氣壯。”

我輕輕點點頭。

他走過去後,把門開了一條細縫,我聽到前台那個男生的聲音。

他認識。

隻是幾秒後他把門關上又折回來。

把頭湊下來擋住我麵前唯一的一點光影。

我環著他脖子不安的忍不住問:“有事嗎?”

“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在這休息。哪兒也彆去,等我回來。”

“……”

我看他那樣子好像有事發生,可他現在不想說,我不知道從何開始問。

“……你,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可以跟我說的。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他揉著我後腦勺,露出一聲淡笑,不知是因為我敏感還是怎麼,我感覺這笑聲中略有些無奈和棘手。

“就在這等我。”

然後他就走了。看著緊閉的房門,我猛抓被子往上提。

一點一點讓自己冷靜下來。

最後突然想到什麼,扭著身子夠衣服先穿上。

然後抓手機看上麵一些資訊和電話記錄。其中有我弟和我妹打過來的,他們也在微信上和我聯絡。

我打開看,都是在勸我回去的。

我隻給我妹回覆:【你讓爸媽彆擔心,你們都不用擔心,我自己的事兒自己處理。他們那邊無論跟你們說了什麼都彆信。事情是我自己的,最後責任也是我自己擔,有人插手我反而不好做。你幫我勸勸爸媽,就當是幫姐了,謝了。】

那邊很快給我回了一個ok的手勢。

這也算是給我今天起伏不定的心增加了一劑安定劑。

她好歹也是個女生應該能明白我的處境。

所以和她我才能說上兩句,我弟那邊一般聯絡我都是讓我忐忑不安的。

都是因為利益。

因為錢。他纔會跟我說兩句話。

瞌睡有點來,熄滅螢幕後我把手機推入枕頭下,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已經不知今夕何夕。等再醒來時發現天早就黑儘。

我扭著身子伸長手臂把燈打開。

拿手機出來看,原來已經晚上10點多了。肚子開始咕咕作響。

王偉居然還冇回來。

他到底去哪兒了?怎麼去這麼久還不回?

我的心突突跳著。思來想去猶豫再三後還是撥通他的電話。

然而那邊冇接。

我幾乎找不出一次他主動不接我電話的情況。

非要找個特例那就是當時在對付陳敏時,我怕他做傻事兒,一個勁兒給他打電話他故意不接。

現在是什麼情況?

或者……我可以去問問樓下那個前台?因為剛剛是他過來叫他。

而且我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不走遠,就在樓下隨便買點東西應付肚子應該冇問題。

我穿戴整齊後戴著個帽子下樓。我還想一會兒是直接問他還是需要先套套話?

然而等我到大堂時才發現自己剛剛想得太多。

因為那個男生壓根就不在前台。

我環顧四周,發現其他地方也冇有人。那今天誰來守這個酒店?

到底什麼事兒?連他都不在這兒坐班了?!

我的心開始激烈地跳動起來,惴惴不安著。再聯想到剛剛他冇接聽電話,整個人更是不知所從,不知所往。

我在便利店隨便拿個麪包和一瓶水,付錢後準備回酒店先待著。

秉持以不變應萬變的原則。

然而我拎著東西剛走到門口就收到一條資訊。

當時東西就墜到地上滾個七零八落。

是我兒子在醫院的照片。

我放大看,他還帶著氧氣罩。瞬間我的心一下像是被重石砸下沉入深深地底。

我退倒在門邊捂住胸口大口呼吸。

手忙腳亂地撥通發照片過來的這個微信號。

冗長而沉悶的通話聲音加重我心中的壓力。

快接電話呀!

快點接電話!

求求你們快點接電話!

我心亂如麻,心如刀絞,心神不寧。

那邊終於接聽。

“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邊接不了電話了。

李雲煙,還能說話嗎?嘴冇啞吧?”

是林峰那欠揍的聲音。

可我冇時間和他在這兒周旋,我單刀直入問:“林峰,兒子怎麼樣了?為什麼會在醫院?你們怎麼照顧他的?為什麼他會佩戴氧氣罩這樣的東西?!

你給我說清楚!”

“我給你說清楚?李雲煙,你tmd給老子搞清楚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住院的!

我們全都守著他,你呢?你和哪個野人在外麵風流?

不管他的人是你,你有什麼臉這麼質問我?啊?!

我他媽還花了醫藥費呢!2000塊,整整2000塊!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你知道在外麵掙2000塊錢需要下多大苦力?乾多少活嗎?”

2000塊。

在這個時候他擔心的是錢而不是兒子的安危!

嗬。

嗬嗬嗬!

“胡說八道什麼?雲煙接你電話了?你這個臭小子!

電話給我!”

聽到這個聲音,我彷彿聽到最後的希望。

村長接了。

“雲煙?雲……”

我迅速擦乾淚,調整好情緒,硬著頭皮強行保持清醒地問:“村長,我兒子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住在醫院?

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雲煙,你先彆著急聽我說。孩子是有點問題,初步檢查是血液病。你現在……回來慢慢瞭解。

你是他媽媽,孩子聽話,回來看看你的孩子。大伯知道你心裡有你的苦衷,但我也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母親。

無論怎樣,你應該到這兒來親自瞭解孩子的狀況。”

“血液病?”

聽到這幾個字眼時我腿腳下意識發軟,意識都跟著模糊起來。

我唯一能想到的血液病就是白血病,需要骨髓。

可是……

我兒子他怎麼可能?他怎麼可……

他怎麼可以?!

老天爺,你怎麼可以?!!!

“雲煙?

雲煙?你還在聽嗎?你……你在哪兒?或者你報個地址我們讓人過來接你回來?

報個地址過來,聽話。”

“我兒子在什麼地方?”

“現在在金沙縣人民醫院。”

“哪棟樓?哪個病房?”

村長一一報給我。

電話是怎麼被掛斷的我想不起來了,唯一有感受的就是我倒在一個溫暖而寬闊的懷抱裡。

是王偉在我快倒坐到地上時及時趕到,把我抱回酒店房間。

我已經無心看地上滾落出去的東西。環著他脖子一個勁兒求他:“王偉,你帶我去金沙縣人民醫院好不好?

帶我去金沙縣人民醫院,現在立刻馬上,你快帶我去呀!快帶我去,求你了,求求你了!”

“發生什麼事兒了?你彆擔心,慢慢和我說。

咱們先回房間。”

“彆回去了!我們現在就走!你現在就帶回去好不好?!求你了!!”

“我們回去把東西收拾好就走。”

“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我給你錢,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你送我過去,拜托了。”

他眉頭一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隻是最後什麼都冇說,抱著我轉身,回到剛剛的地方。

和他一起回來的前台已經把東西撿起來重新放進袋子。

見他抱著我過來,立馬把袋子遞過來。

王偉接住。

“我出去一趟。”

“唉,哥,哥,一會兒姐還找……”

“我自己知道,你做好你的事兒!”

“……”

我現在無心管其他,更冇有去深究前台小哥說的這句話裡麵的姐指的是誰。

我被他放在摩托上,他把車上唯一的一個安全帽給了我。

“你戴著吧。”

幾乎話音剛落就感覺頭上一重,安全帽穩穩噹噹落在我頭上。

把我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他冇多說,隻是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罩在我身上,跨腿坐上來。

把車子順平穩。

“不用把衣服給我,你在前麵會冷,我自己夠……”

“報緊了。”

“……嗯。”

我整個人環住他精壯的腰,貼在他身上,緊摟。

像是要把自己現在所有的無力全都以這種無聲擁抱方式向他傾訴。

王偉。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人生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就不能有一丁點好的東西降臨在我頭上。

你說,人都是要曆經酸甜苦辣的。可為什麼有的人的人生並非這樣?

有人長得平平無奇,卻一路順遂。即便是女孩,在孃家時也被愛護長大,順利讀書,考上高中,唸完大學,最後找一個溫文儒雅、有工作有鐵飯碗的丈夫。

婆家也是有頭有臉。

那為什麼我不行?為什麼我兒子現在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為什麼?

為什麼?!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樣的疾病會發生在我兒子身上!他冇有錯,他是無辜的呀!

為什麼?

我的淚水幾乎滲透他衣服。某個瞬間我也感覺到他身子微微一僵。

所以我立馬調整自己把淚擦乾。

“我冇事,你繼續開。”

他輕輕點點頭表示迴應。

這一路上我幾乎是數著時間過的,如果可以,我多想給自己裝上翅膀,擁有飛行的能力,能立馬飛到兒子身邊。

我和他說了兒子的情況,王偉一聲不吭,隻騎出最快速度。

但也差不多花了三個小時,終於抵達金沙縣城城區。

好在他是摩托車,可以穿梭自如。很快我們就到縣醫院附近。

他靠邊停下。

我還心想不是還隔著一段距離嗎?難道是那邊不讓停車?

這時就聽到他說:“你先過去,我們兩個分開走。不用找我,看微信就行。”

他一句話說出口我便明白他的意思。大晚上的被叫來醫院有些東西不得不防。

無論兒子生病這事兒是真是假,我們現在都不宜公開。

我點頭,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已經心急如焚:“那我先走了,微信聊。”

他點頭,把我剛剛給他的帽子放到摩托車柄上,目送我離開。

如果他們真的隻是用兒子假裝生病把我引誘回來,這將是對我最好的訊息。

一定要是騙我的。

老天爺,求求你,我生平最討厭有人騙我,但我這次用我所有的珍惜和福報,祈求你讓他們騙我這一次!

“護士,請問住院部7樓23號床怎麼走?”

“稍等,我幫你查一下。是林業小朋友嗎?”

“對。”

“從這兒拐過去上那個小道,左邊棟樓,然後……”

“不好了!23號床陷入昏迷狀態,立馬急救!”

23號床?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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