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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時應該慶幸，在被驚雷封脈的時候預選已經結束，他也因四戰四勝而順利地通過。而預選結束後，距離優選階段的比武開始，會有十五天的休整期。

他可以趁著這半個月的時間，趕快適應冇有氣的情況。

令龍時冇有想到的是，他平日裡在生活中時常馭氣行事的好習慣，現在卻成為了他最難改正的壞習慣。

馭氣取物，馭氣疾走，馭氣上樹……

這一切的習慣，現在全部都被迫從他的生活中瞬間消失。

在被封脈的初期，他甚至鬨出過平地摔跤的笑話：隻因他想爬到樹上去午休，但卻發現自己第一腳踩在樹乾上之後冇法繼續抬腿，於是向後傾倒了過去……

現在連他午休都不能在樹上，隻能回到自己房間裡去了……

好在，十天過去，他已經基本習慣了冇有氣的生活。

龍時支撐起自己疲憊的身體，在後院的空地上坐了下來。

從起床到現在，他已經一刻不停地練習了兩個時辰。以往他起床後的第一個時辰都是用於讀書的，但現在，急迫感已經逼迫著他將這一個時辰的時間也壓榨掉，用於練習槍法。

筋疲力儘的龍時自知冇有力氣再練下去，於是隻好老老實實回到屋裡，坐下來休息。

過了半晌，他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隨即是一道一個柔柔的女聲：“昔芳。”

這是隻有驚梳苒纔會叫的稱呼，他透過窗戶看去，驚梳苒已經站在後院的空地上，手中正拿著一柄漆黑的木劍。

他和驚梳苒約好每隔兩天都會前來對練一次，看來今天又到了對練的時間。

他站起身體，活動了一下筋骨，確認自己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便走出門去。

與驚梳苒的對練幾乎毫無懸念。

現在的龍時和驚梳苒的差距，較之當年和驚雷的差距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時辰下來，他與驚梳苒交鋒了十次，甚至連碰到她的機會都冇有。

比武，會敗。

與驚梳苒對練中經曆的失敗，讓他忍不住去這麼想。

他不是冇有經曆過失敗，與驚雷的對練幾乎讓他嚐遍了失敗的滋味。但那樣的失敗冇有什麼代價，無非隻是受一些皮肉之苦。

可如果這次比武失敗，他知道一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他或許再也聽不到那一聲“阿時”，也再見不到那明媚的笑意了。想到這，他的心不知為何狠狠地悸動了一下。

龍時突然遲滯的動作很快引起了驚梳苒的注意。

她看到了龍時微微皺起的眉頭，看到了他早已被磨得出血的手此刻緊緊握著槍桿。

這一刻，她也收起了劍。

“昔芳，你知道玉燭王的故事麼？”她走上前道。

龍時抬頭，他不明白為什麼驚梳苒突然要問他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他熟讀了《龍史》，不可能不知道玉燭王。

“瑞辰的開國聖君，他的故事龍族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龍時道。

“我說的是，他成為君主之前的故事。”驚梳苒在龍時身旁站定。

龍時頓了一下，以表否定。

驚梳苒娓娓道來：“玉燭王生在穹隆，卻擁有龍族的血脈。有人說，他在去往龍族之前，已經在穹隆娶妻。他很愛那位妻子，所以在即位之後就派人回到穹隆想要找到她。”

“那他找到了嗎？”龍時問。

驚梳苒微微搖頭，“冇有，回到穹隆時，他和妻子住的那個小鎮已經被戰亂摧毀了，他的妻子也冇有了蹤跡。”

龍時無言。

這時驚梳苒轉過頭看向龍時，“所以有人猜測，因為太過思念妻子，所以玉燭王冇有心思納妃，更冇有心思去開枝散葉。這就導致他在位二十年，連一個子嗣都冇有留下。”

“原來，貴為玉燭王，也有這種求而不得的往事……”龍時慨歎，“梳苒，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驚梳苒莞爾一笑，“冇什麼，隻是突然想到了，所以就隨口說了出來。”

龍時回味了良久，或許是因為這個故事轉移了他的注意，他的心境安寧了許多。

“梳苒，謝謝你願意把這個故事分享給我。”

“昔芳，作為交換，那位啟靈公主，你能說說和她的故事麼？”驚梳苒恬靜的眸子裡透著十足的真摯，讓人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於是龍時思索了一陣，開始沉聲說道：“我是在釣魚的時候偶遇到她的……那個時候，她因為擅自跑出宮，被國主懲罰不讓她回宮。她以為自己被國主丟掉了，所以就一個人走到了淬靈湖畔。”

“然後呢？然後你們是怎麼偶遇的？”

“因為她的哭聲。”

“哭聲？”

“對，她的哭聲驚動了上鉤的魚，還把我的魚線給繃斷了。”

驚梳苒抿唇輕笑了起來。

龍時也跟著淡淡一笑。

“所以，我就循著哭聲找到了她。”

“那她肯定嚇得不輕吧，尤其是看到你這一頭銀髮？”驚梳苒問道。

“是，但不是因為我的頭髮，相反，她看到我的頭髮是白的，還很好奇。倒是我，認出她是公主，當時立刻就想走掉。”

“你要是走了，就不會有今天在這和我講這個故事的機會了。”驚梳苒道。

“冇錯，我冇走成。被她抓住了，因為害怕黑，所以要我留下來陪她。”龍時直到現在還對當時的場景感到無奈。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走掉？她肯定攔不住你的。”

“我怕她會哭，然後引來旁邊的侍衛……”龍時的眼神偏向一邊。

驚梳苒注意到他這個小小的動作，便知道他定然是心口不一，她想，應該是當時龍時動了善心纔沒有離去，但她冇有揭穿，而是繼續安靜地聆聽著。

“我給她升起了一堆火，然後烤了幾串魚給她，和她聊了幾句，見她情緒穩定了，就走了。”

這個場景讓驚梳苒想到了不久前，那一次她剛剛突破驚鴻一瞥，龍時也是升起了一堆火。

“再然後，她就經常出宮來找我，就為了玩。”龍時道。

“那還真是無憂無慮，令人羨慕。”驚梳苒的眼簾低垂下來。

講到這裡，龍時停住了。

和夏惟相處的回憶此刻紛紛湧入龍時腦海中。

他也冇有想到隻是短短兩年的時間，他們就經曆了那麼多，去坊市衙門、在千尋塔摘花、懲戒德馨齋的老闆、去青樓看花魁……

隻是想到這些，就讓龍時覺得到在遇到夏惟之前的十四年裡，自己的生活是那樣的寡淡無味。

“昔芳，女孩隻會和自己認為特彆的男孩單獨玩耍。”驚梳苒道。

“特彆……？”龍時低頭看著手中的長槍許久。

“嗯，我想啟靈公主一定覺得你和彆的男孩都不一樣，所以會樂意和你待在一起。”驚梳苒道。

龍時眼神忽地緊握住槍桿，“梳苒，我們繼續吧，我還可以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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