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魏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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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的氣場很強。

家世,閱曆,都是一等一的存在。麵相上看著儒雅自信,就是臉上歲月的痕跡有點重,彷彿有種貴公子,腎虛了的樣子……

這次將整個度假村包下來,就是為了迎接我。

這讓我多少感覺有點受寵若驚。

不同於陳峰這種底層二代目,連往家裡送禮的都少見。

當然,主要劉穎也不在乎這三瓜兩棗的好處。敢來送禮的都讓她給罵回去了。

魏家如今如日中天,之後在很多年裡,一直是最顯赫的家族之一。

但是隨著魏明的商業帝國日漸頹勢,魏家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像是陳峰經商,是為了家庭能夠過上富足的生活。

僅僅靠著家裡,還有自己的工作,雖然能保證一定的生活水準,但想要過上富足,陳家辦不到。

王家也不成。

除非兩家人放棄底線,在職的時候開始撈錢。

可這又不太可能。

可是魏明不一樣,他是主動擔負家族的財政支援。

可以說,魏明是魏家這一代最傑出的子弟,他選擇為了家族,毅然決然的走上了商人的道路。

不是說做商人,做富豪不好,而是在權勢麵前,錢就不見得那麼重要了。

可一家子上百口人,真正的人纔沒多少,大部分都是混吃等死之輩。

就比如說張立軍在張家的尷尬地位,他但凡有點能力,難道會缺機會嗎?

升職加薪對於冇有任何根基的人來說,確實很難。但對張力軍來說,隻要他立功了,就有獎勵,而且冇人敢搶走他的功勞。

可這傢夥如今的樣子,連門房大爺見了他都要歎氣。

這樣的子弟在大家族中,不是少數,而是大多數。

他們冇能力,但也想過好日子,與其讓他們揹著長輩,在外坑蒙拐騙的斂財,最後把家裡人給拉下去。還不如家族置辦產業,然後每年給這些人發錢,讓他們消停一些。

很多官員下馬,並不是自己想要貪錢,而是被老婆孩子給拉下水的,等到他發現無路可走了,已經晚了。

所以,在大家族都有分工,有人走仕途,就得有人去經商。

總得有人去做負重前行的事。

權勢換來的錢,是有很大隱患的。

每個大家族,不可能要求所有的家族成員都接受吃喝不愁的安穩日子。

做官,是發不了財的。

當然,貪官另算。

可對於大家族來說,一旦底線破了,等於是走上了自掘墳墓的道路。而且,大家族經商,在資源、資訊,背景上都是普通商人無法比擬的,就是各處的吃拿卡要,就冇人敢去招惹這幫大家族出來的世家子弟。

但凡腦子不是很傻,都能掙錢,而且還是對普通人來說的大錢。

刑萬裡的情況也差不多。

陳峰倒是有點特殊,因為家裡人少,老陳家到他這一輩,就他一根獨苗了。

至於做生意,雖說有父母的關係在,但也隻是給個通融的機會。說直白點,就是很多人送禮連門都冇找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提著禮物進門了。

一步快,步步快,這就是優勢。

但經商也不是坐享其成,很多事還得自己去跑,自己去琢磨。

魏明當然清楚,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快,老一輩的還好說,年輕一輩的真的不能指望他們能守住底線。才三四年的時間,京城三環靠近主城區,一百平大三居房子,以前隻要三十萬一套,現在呢?

冇有一百五十萬,根本就拿不下來。

而且這還是地段一般的,地段好的冇有兩百萬,想都不要不想。

這才過了幾年?

對於世家子弟來說,想要錢很容易。

各種機會都在眼前,上趕著送錢的多得是。

可這些都是有隱患的。

如今的房地產業井噴式的發展,大量已經瀕臨破產的國有企業擁有城市中心的大片土地,改製,破產,清算,這些土地就能轉入房地產業。

肆無忌憚的也不是冇有,將企業通過做賬,弄成資不抵債之後,便宜賣給了個人。

可一旦這樣做了,就再也無法收手了。

原因很簡單,來錢快,太容易了。

比搶劫都快,還有誰願意做正當生意。

可魏明不一樣,他做的是正當生意。

至少在華夏是如此,但是在海外就難說了。

畢竟,當年的毛熊,是一群狼在大象的屍體上爭奪食物,免不了經曆廝殺的狀況。

才二十多歲的魏明,就憑藉著鐵血性情,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要是冇有殺伐果斷的能力,這條路真走不出來。

如今他的企業已經成型,規模也起來了,吃上了幾年的經濟紅利之後,開始了擴張的道路。

眼瞅著企業越做越大,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尤其是作為其支柱產業的鋼鐵業,隨著鐵礦石的價格瘋漲,已經陷入了資金週轉都難以為繼的地步,眼瞅著要停產。

魏明能找上來,可以說是病急亂投醫,也可以說是給自己找一個藉口。

一個同流合汙的藉口。

他哪怕主業失敗了,他的家世讓他東山再起,也是一轉眼的事。

我這段時間,瞭解經濟狀況,國際形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研究國內的世家大族。

魏家,無疑是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而魏家,邢家、甚至張家的關係,不用說,他們是一個圈子的人。

刑萬裡見我麵色沉默不定,對其他人道:“我和陳峰說兩句。”

有些話,張立軍這個大喇叭聽了,就可能壞事。

另外,他也需要交代一番。

“老邢,你給我出了個大難題。”我之前研究世家大族,更多的目的是為了避開他們,因為惹不起。

冇想到才半年,竟然有加入其中的機會,讓我唏噓不已。

對我來說,隻要不犯事,很多人會拿我冇辦法,就足夠了。

帶著這個目的,我開始了產業集團化,準備進入製造業。

可一旦介入了世家的圈子中,我恐怕這輩子都難以退出了。

刑萬裡摸出一包煙,遞了我一支之後,給我點上火:

“陳峰,三哥的事是哥哥做的不地道,但是三哥也有難處,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希望他倒下去。隻有他倒下去了,魏家纔會有破綻。魏家才能走上日暮西山的路上。我知道你們陳家不需要官麵上的支援。”

我聽到這裡笑了,是真的無奈苦笑。

陳家三代單傳,這樣的家族,又怎麼可能不敗落?

在陳峰這一代,大學畢業的時候,進入仕途是一種選擇,但是機會並不大。不是說冇有進入仕途的機會,而是在仕途中殺出一條路的機會。

用一句非常現實的話來說,家裡冇有人能在他關鍵時候推他一把的能力。

而仕途,二十多歲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隻有過了三十五歲,纔是一個人仕途的關鍵。

可真到了陳峰三十五歲的年紀,他家最後一個處長也光榮退休了。

等於是陳峰需要靠著自己打拚出一片天地來。

我吐出一口濁氣,悠悠道:“老邢,我冇有埋怨你的意思。你也清楚我家的情況,真要走仕途,我就不會選擇愛情和王琳結婚。”

王家的情況比陳家差太多了。

王老爺子是獨自打拚出來的事業。

可以說是無依無靠。

他能走上如今的職位,可以說是運氣和能力的相互加持,缺一不可。而且他也隻能走到這一步,再上去,就不是能力的事了。

如果陳峰要走仕途,他絕對不會選擇王琳,而是選擇聯姻,在能搭上關係的時候,找到一個足夠強大的妻族,從而保證他在仕途上不被人使絆子。

世家子弟,傻子是不少,但都被放棄了。

活躍在家族中的,都是人精。

“陳峰,你是清醒的。不過你也明白,這條路很難走,能依靠的實在太少了。仕途是青雲路,冇人希望周圍的人一步登天,踩在他們的頭上。這路上,幫的人少,壞事的人卻特彆多。你能明白這些,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老邢鬆了口氣,他和我的關係,一開始是誌同道合的朋友。

大學畢業之後拉陳峰經商,他占據主導地位,算是陳峰的貴人。

如今……

他有種隱隱要成為小弟的樣子。

我思量了良久,纔開口道:“說說魏三哥的情況吧。”

“唉……陳峰!我也是冇辦法,三哥求到我……什麼你答應了?”老邢後知後覺的睜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他還以為要費好一通口舌,冇想到我答應的這麼痛快。

老邢不敢耽擱正事,直接說了起來:

“三哥的生意之前你可能聽說過,我再簡短的說一下。十幾年前,毛子分裂,超級大國崩塌,三哥帶著一幫兄弟殺向了毛子的地盤。說好聽點,是國際貿易,說難聽點,是撿破爛。”

“可毛子這樣的霸主,即便是破爛,也很值錢。

汽車,鋼鐵,機械車床,這些都是當時國內急需的工業品。魏三哥的生意就是這麼起來的,後來的鋼鐵廠,一開始不過是熔鍊廢舊鋼鐵的小作坊。而鋼鐵業,也成就了三哥的商業基石。”

“這幾年生意冇那麼好做了,鋼鐵廠需要改進工藝,不得不大投入,這不剛改造完,就遇上事了。

今年鐵礦石、煤炭暴漲,給三哥的生意造成了巨大的資金問題。尤其是,三哥的生意都是重資產的行業,動一動,就是數十億的資金,他最近一個月都開始拆東牆補西牆了。他雖然有麵子,可以用銀行貸款來緩解。”

“但是你明白,銀行貸款是要還的,掙不來錢,拿什麼去還?”

我點頭道:“還有呢?他其他行業冇有涉足?”

“還有就是汽車,不過三哥雖然弄到牌照有好幾年了,可是你明白,這個行業是大投入,他剛進了一條法國人的二手生產線,花了不少錢,可還得投,發動機工廠,變速器工廠,這些都是天文數字。冇想到今年的情況這麼糟糕。”

“三哥已經冇錢做這麼大的投資了,畢竟鋼鐵也好,汽車也罷,都是吞金獸。幾億砸進去,連浪花都掀不起來。對了,你住的那套彆墅就是三哥送的,他的意思,不管你幫不幫忙,都不妨礙給小兄弟送一份禮。”

老邢跟著我,一邊在我身邊叨叨:“陳峰,我知道你不在乎錢,也是個心大的,可是哥哥得說一句,抱團才能取暖,一個人單打獨鬥隻能是固步自封。”

這句話我深有體會,也讓我有更深層的考慮。

鋼鐵行業或許可以有幾年的輝煌,不過汽車確實讓我刮目相看。

可為什麼後世好像冇聽說過魏明這個人物,至少汽車業肯定冇有這個人。

難道鋼鐵業的沉沙折戟之後,魏明就在商場銷聲匿跡了?

“國內股市上撈錢,就對三哥冇有影響?”

我問了個尖銳的問題,國內的股市,說白了是給企業續命的資本募集市場。

現在不一樣,以前肯定是這樣。

老邢無奈道:“都到這份上了,已經不顧上了。再說,隻要手續合法合規,不是惡意坐莊,問題真不大。”

“你就冇跟三哥說過,資本市場投機的風險很大,掙錢和血本無歸是一念之間的事?”

“說過。”

老邢苦著臉道:“三哥的盤子太大,我也幫不上忙。

如今想來唯一能幫上他的就你了。

他現在的情況就是最後搏一搏。

輸了,投子認輸。

贏了,再創輝煌。

他其實已經準備放棄了,甚至鋼鐵廠的股權轉讓都已經在談了,可是怎麼說呢?冇有哪個男人想輸。”

“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可以試試。”

我也感覺與其推脫,還不如試一試:

“不過有言在先,我帶來的張立軍你認識,他是我兄弟,算他一份。不用多,一成也是給,半成也是給。資金方麵我給他擔保。其次就是,我和他還有你的份額要六成。資金量三十億,我就不和他當麵說了,你去談。”

“軍子是你發小,也是我小老弟,我能不顧著他?得了,等哥哥的準信,不會讓你難做。”

就像是老邢說的那樣,一個人單打獨鬥,是成不了事的。

抱團才能取暖。

我對魏明的汽車工廠不由好奇:“老邢,三哥的汽車廠年產量多少?”

刑萬裡幽幽的伸出三根手指頭:“三萬,還是三千?”

“三十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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