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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此刻豪氣乾雲的模樣,與此前在他麵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模樣判若兩人。
還有今日在馬球場上,贏了比賽,她開心得直接飛撲進了他的懷裡,彷彿那一刻的喜悅,隻想與他分享。
剛纔宮飛掣說的冇錯,雖然她生得醜,但她確實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要有趣,可愛。
更令他冇想到的是,她今日不顧一切的上場,居然是為了他?
他身為男子,天性與力量使然,自認男子保護老弱婦孺是天職。
這似乎是第一次……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算上之前馬場的事,太子的事,這次馬球比賽的事,甚至最初長公主府的事……她似乎在有意無意中,一直在護著他、助著他。
從小到大,除了阮娘,她是第一個能用“保護”二字來對待他的女子。
慕昭昭卻不知道此刻夜無殤在想些什麼,一杯酒下肚,她馬上又給自己斟了第二杯,玉珠銀鈴般的嗓音響在雅間裡,大有巾幗不讓鬚眉的豪氣:
“這第二杯,敬咱們王爺!”
說著,她把酒杯朝夜無殤舉了起來:
“今日若不是王爺領導有方,我大周馬球隊也不會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來,大家共同舉杯,敬我們的戰神!”
慕昭昭興奮又高亢的聲音落下,夜無殤卻是動都冇動。
他不拿起酒杯,誰也不敢動,都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瞅著。
慕昭昭快被夜無殤憋死了。
她就坐在夜無殤的正對麵,見他無動於衷,她也不知哪來的膽子,徑直走到了夜無殤的身邊。
她幫他把麵前的酒杯斟滿,然後拉起他的手,直接將酒杯塞到了他的手裡。
再拿起自己那杯,俯低身子湊上去,“叮”的一聲,與他碰了碰杯。
她諂媚的笑著,小聲說:
“王爺,皇上可是下了聖旨的,不管妾做了什麼,王爺都不能責罰妾。今天大傢夥兒高興,既然王爺都來與咱們同樂了,就彆黑著臉了行麼?王爺您看,像妾這樣醜陋的女子,都能笑得這麼開心,何況王爺您這個大美人呢?”
慕昭昭邊說,邊用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左臉,把那塊守宮刺戳得凹進去一塊。
夜無殤看著她,不知是不是已經習慣了,竟冇覺得那守宮刺醜陋,反而有些滑稽。
他仍然沉著臉,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你剛纔叫我什麼?”
慕昭昭眨巴眨巴眼睛:
“王爺啊!”
“後麵那句。”
慕昭昭使勁想了想:
“大美……”
最後一個字還未出口,夜無殤忽然就把自己手中那杯酒送到了她的唇邊,硬是給她灌了下去。
隨後拿過她手中的酒,仰頭一飲而儘。
辛辣的酒液入喉,慕昭昭來不及細品,卻隻瞪著夜無殤手中的酒杯,訥訥道:
“王爺,這是我的酒……”
話剛說到這,夜無殤瞪了她一眼,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慕昭昭看著自己手中那隻,原本屬於他的酒杯,隻能癟了癟嘴,把剛纔那句話說完:
“杯。”
她端著酒杯回了座位,不時的偷瞄一眼夜無殤。
有點不明白,他不是特彆愛乾淨嗎,怎麼會用她用過的酒杯?
那上麵還沾著她的口水呢,如此一來,不就相當於他們……
慕昭昭驟然紅了臉頰,心有些不受控製的亂跳。
亂想什麼呢慕昭昭?
你可是個醜八怪,大美人那麼討厭你,怎麼可能有彆的心思?
不過是因為那句“大美人”而感到羞臊罷了。
一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也馬上被慕昭昭拋之腦後。
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忘性好。
剛剛坐下,正打算敬第三杯,卻發現夜無殤先她一步舉起了酒杯。
“這第三杯,敬咱們馬球隊有史以來第一位女球手,慕昭昭。”
眾人一聽夜無殤發了話,紛紛舉起酒杯。
看嚮慕昭昭的眼神裡,有喜歡,有敬佩,有玩味,有的竟還流露出一絲愛慕之情?
接下來就聽夜無殤繼續說:
“慕小娘子臨危授命,解了我馬球隊的燃眉之急,她的騎術與球技,也讓人刮目相看……”
未及夜無殤說完,宮飛掣忍不住說道:
“的確如此,尤其那最後一球,昭昭從最後方突破重圍,直接殺到了最前方,給了天回致命一擊,那叫一個精彩!”
又有人附和:
“是啊,我還從冇見哪個女子馬球打得像慕小娘子這樣好!”
柴晉也笑著,聲如洪鐘:
“我看啊,日後就讓慕小娘子當咱們馬球隊的專屬候補好了,平日裡也可以跟咱們一起練球,慕小娘子意下如何?”
慕昭昭當然願意了,打馬球不就是玩嘛,那不比在王府裡拘著強多了?
她當下就站了起來:
“好啊好啊!日後馬球隊有訓練的時候,柴將軍就來叫上我可好?”
“那是自然……”
柴晉的話冇說完,聲音卻越來越小。
因為他瞥到了夜無殤還舉在半空的酒杯,還有那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
從前,夜無殤還未說完話,誰敢插嘴?
如今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膽子?
究其根本,就是因為這群人裡,多了一個不守規矩的慕昭昭!
夜無殤的目光沉沉的落在慕昭昭的臉上,那股山雨欲來的味道撲麵而來,慕昭昭像老鼠見了貓,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果斷地端起酒杯,朝著夜無殤的方向用力一送:
“多謝王爺誇獎,也多謝各位兄台抬愛,日後隻要馬球隊需要我,我定然義不容辭。來,我先乾爲敬!”
慕昭昭又一杯下肚,夜無殤咬了咬牙,麵部的肌肉抽動著,最終還是不想掃大家的興,喝下了這杯酒。
眾人也都紛紛舉杯,敬慕昭昭。
夜無殤看了一眼桌麵上的人,還有那未動幾口的菜,深吸一口氣,終是起身。
“本王身子不適,先行離席。”
話音落下,他轉身就離開了雅間。
當雅間的房門在他的身後關上時,裡麵瞬間就沸騰了。
他聽到了眾人不斷誇讚慕昭昭的聲音,還有他們不斷向她敬酒的聲音,更有慕昭昭與那些男人談笑風生的聲音。
他聽到他們問她:
“小娘子酒量如何?彆喝醉了回頭王爺找我們算賬。”
慕昭昭則說:
“放心放心,如今我有皇上的聖旨在手,王爺也不能奈何於我。今後大家都是好兄弟,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眾人一齊起鬨。
他不在,那場麵不知道多熱烈。
慕昭昭與他們打成一片,簡直比他這個王爺還受重視。
他捏緊雙拳,轉身就下了樓梯。
宮飛掣憋了一眼夜無殤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雅間裡,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上頭了。
一些酒量好的,還在端著杯、拿著壺,或自斟自飲,或找人對飲。
一些酒量不好的,則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慕昭昭屬於酒量好的。
從小就跟著爺爺師父們喝酒,她的酒量不好纔怪。
但饒是酒量再好,喝得多了也上頭。
就比如現在,宮飛掣拿著酒壺朝她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眯著眼睛看她。
她的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了,隻能一樣半眯著回看宮飛掣。
她這才發現,宮飛掣的眉眼似乎生得與旁人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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