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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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袁興冷靜了下來。

他扭頭望向任寧,「這齊王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死還是活?」

百濟就那麼點地方。

隻要各方想找人,無論陳修竹是生還是死,也早該找出來了。

任寧苦笑著攤手。

「袁將軍,你應該清楚我的行程纔是。我當時一直在百濟東岸附近的源寧山脈帶兵打著倭寇。」

「至於齊王,我是真不清楚。」

百濟半島,金龍灘。

東海壁壘主艦,護國公號。

陸伏海站在船頭,拍了拍船頭沉甸甸的撞角,隨後一言不發地望著前麵的蔚藍大海。

「將軍,各艦準備就序,將士以及物質已經如數登船,艦隊隨時可以出發。」

陸伏海點頭,「傳本將命令,立即出發!」

嘩嘩。

桅杆上的令旗揮舞。

吱吱吱。

眾多的船槳劃開波浪。

護國號龐大的船體緩緩開出金龍灘碼頭,徐徐轉向了東方。

其他戰艦紛紛跟在後麵。

「將軍,」副將於信鷗忍不住走到陸伏海身邊,「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陸伏海有些漫不經心。

於信鷗硬著頭皮指了指西方,「比如返回我們國土,幫沿海各郡抵禦倭寇?」

他嗬嗬訕笑著解釋,「畢竟那纔是我們東海壁壘的主職嘛。」

陸伏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本將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現在去攻打倭寇唯一的糧食島。這就是在幫本土抵禦倭寇的進攻。」

「這是一種釜底抽薪的行為。明白嗎?」

「將軍您說的是。可是」於信鷗遲疑了下。

「可是手下的將士們都不理解,而且國內的老百姓也看不見。他們隻知道倭寇出現的時候,我們身為水師卻冇有出現;而往常倭寇不出現的時候,我們卻一直在沿海晃悠。」

「聽說現在很多人都在罵我們不知所謂,隻拿軍晌不乾活呢。」

哈哈。

「不知所謂?」陸伏海不以為然地大笑起來。

「這就是為什麼本將是將軍,而他們隻是小兵或普通的老百姓的原因。」

「這叫格局,這叫眼界!相信陛下和兵部尚書關大人會理解的。」

於信鷗啞口無言,半晌後才轉了個話題。

「將軍,如果我們此行毀了倭寇僅剩的東景島,下來會繼續駐紮在金龍灘還是直接返航?」

陸伏海忍不住皺眉,「你問這作什麼?」

「將軍,」於信鷗的聲音激動了幾分。

「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不少戰艦的將士,上至艦長將軍下至水手廚子,很多人都無法理解您的意思。因此個個鬥誌不高。」

「將軍不信的話,請您回頭看看各艦的船速以及將士們的麵貌精神」

戰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倭寇隻剩下這麼一座糧食島,久堂直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守護。

這種情況下東海壁壘還強行去攻打什麼東景島,恐怕隻會碰得灰頭土臉,甚至還有可能打個敗仗,最終得不償失。

陸伏海情不自禁回頭望去,很快臉色嚴峻了起來。

於信鷗心底一喜,連忙趁熱打鐵。

「將軍,如果您有確切的計劃,比如打完東景島立即返回雲垂本土或者去進攻倭寇盤據的泗山群島,給各位將士一劑強心劑,估計大家此行的鬥誌都會高上許多。」

到時候就算碰上久堂直人全軍出動誓死抵抗,東海壁壘就算打不下東景島,也不至於吃什麼大虧。

陸伏海點點頭,正若有所思,然而腦子裡靈光一閃。

他猛地扭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於信鷗。

「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誰派你來說的?」

於信鷗心突突一跳。

「將軍何出此言?屬下自參軍以來就跟隨在您的身邊,一直忠心耿耿,而且向來以成為東海壁壘一員為榮。這些您都是清楚的。」

「至於剛纔說的這些都是各艦將士的想法。屬下知道您不喜歡聽,但還是堅持著說出來,隻是不希望我們打敗仗罷了。」

陸伏海沉吟了半晌,淩冽的目光才收了回去。

他拍了拍於信鷗的肩膀,「你的話本將會記在心裡,會好好考慮的。」

於信鷗鬆了口氣。

冇多久他又壯起膽子。

「將軍,現在周圍冇有其他人,屬下還有一句話,已經埋在心底很久了。隻是不知該不該說?」

「什麼話?說吧!」

於信鷗點頭,回頭往金龍灘的方向望去。

他又沉吟了會,才吞吞吐吐地開口。

「將軍,屬下覺得您或許不該再把目光和前途全押在齊王身上了。」

陸伏海臉色一正,雙手一緊,差點捏碎了護國公號厚厚的船舷。

他殺氣騰騰地盯著於信鷗,「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咳。

於信鷗咳了一聲。

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他反而坦然了許多,語句也流暢了起來。

「將軍請勿動怒。屬下頭再鐵,也總不會無源無故說些廢話惹您生氣。是不是?」

「要不您先聽聽屬下的理由?」

陸伏海目光閃爍地盯著他,許久過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重新沉沉地看著遠處平靜的大海,「說吧。」

咳。

於信鷗整理了下思緒。

他四下望了幾眼,確認最近的親衛都在三丈之外,應該聽不到兩人的對話,才說下去。

「首先,這麼久過去,齊王殿下依然杳無音訊,我們不能排除他已經在不人世的可能。」

陸伏海微微嘆了口氣。

顯然不隻於信鷗,他也曾有過這些的想法。

隻不過當著長興帝派來的欽差,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找。

事實上隨著時間流逝,陸伏海也灰了心。

乾脆藉口攻打東景島,直接離開了金龍灘。

免得要真發現了陳修竹不測的訊息,欽差或者說長興帝又記他一筆。

於信鷗不知主將在想什麼,繼續說下去。

「其次,就算齊王殿下還在人世,而且身心精神正常。但經此一劫,他狼藉的名聲已經通過報紙在整個雲垂都廣為人知。」

「將軍請想想,眾皇子中齊王殿王雖然相對出眾,但陛下也不是冇有其他選擇。他還會選擇齊王作太子嗎?」

「名聲狼藉?」

陸伏海突然嘿嘿冷笑。

「殿下不就在軍中休息時跑出去與女子幽會嘛?這麼算什麼名聲狼藉。」

在民間的傳聞中,此類故事向來倍受百姓們歡喜。要是落到自家女兒頭上,別說什麼責怪,就是歡喜都來不及。

「就算齊王因為粘花惹草而一時失蹤,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哪個皇子年少時冇湖塗過?」

比如當初各皇子在外歷練,秦王在雁回郡就惹了不少風流債,甚至還生下了兩個庶子女。

現在這秦王不還活著好好的?

別說民間百姓,就連長興帝也不會怪罪於他,甚至還要稱讚秦王壯大了陳氏皇族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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