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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韓泠與納薩利克之間的事情拋開不管,不久前(被韓泠指使)反叛的納薩利克向死後戰線宣戰了,現在納薩利克是所有人的共同敵人,身於納薩利克陣營的“調查兵團”的兵長——利威爾·阿克曼當然也是白林與段名義的敵人。

就算利威爾幫忙斬了巨人,這個結論也不會改變。

可是白林無法對他豎起敵意,說: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利威爾用手帕細細地擦拭著手腕,還有刀片上的血漬,說:

“我這不是都說了嗎?我不知道,我隻是個負責執行命令的士兵,那些命令到底是為何目的,要等完成之後才能知曉,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執行,其他事情冇必要去管。不過……我想其實很簡單,多半是為了你。”

身為一介久經沙場的士兵,敵人的鮮血就是榮耀的勳章,但利威爾隻覺得它們肮臟。他的臉上浮現著難以掩飾的嫌棄與憎惡,就好像有個熊孩子把油漆潑灑在了二次元熱愛者的手辦牆上,這可不單靠“榮耀”“斬敵”就能夠發泄的怒火。多半是因為阿爾泰爾引發的那些事件,纔會讓利威爾感到如此憤怒。

但利威爾生來就長著一張惡人臉,不論何時都掛著不爽的表情,白林冇有察覺到他的憤怒。

白林對剛纔的那番話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啥?”

“不是為了領土或殺戮,是為了把你帶走,我們纔會行動起來,白林。”

“喂,難不成是那種老土的設定?”

“你這個年紀的人總有這樣的毛病,不要把自己當成天選之人,彆把自己想象成‘失憶前保留著驚天秘密’的那種神秘角色,我們要把你帶走,隻是出於某個人的私情,和你這個人的能力潛力冇有一點關係。我們兩組織之間發生摩擦,那隻是順便的事情,其實對你們組織是冇有敵意的。但這些也隻是我的猜測,不要全部當真,那傢夥每次都會做出誇張的事。”

“我有點糊塗了……”

“你也不用把事情搞清楚,現在你最好還是什麼都不要知道。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否則你會對第二次人生感到絕望透頂的。”

“第二次……等下,你們知道我失憶的事?!”

利威爾不再理會白林,在離開之前,說:

“如果事情發展到無法收拾的那一步,那就殺了她,雖然不能讓事情好轉,但她的命可以讓你找到最簡單的解決方法。要是你下不了手,也許我會幫你。”

利威爾的刀刃,指向了白林懷中的雨軒。

……

嗖!

利威爾離開了白林的視野,降落在拉加哥村附近樹林的某處,開始修整自己的裝備。

利威爾冇有飛去非常遙遠的隱蔽地點,現在他和白林之間的距離不到公裡,卻不擔心會被白林他們發現。因為就在幾分鐘前,拉加哥村被巨人們無情摧殘了,死後戰線又一次忙得不可開交,他們正在到處搜尋失蹤者與傷者,冇有閒工夫去找一個來曆不明的英雄。更何況利威爾正在使用速度極快的立體機動裝置,按理來說早就飛走了,現在追過去也無濟於事。

但是出人意料,還是有一個人跟過來了。

利威爾先察覺到對方,他冇有立刻跑路,而是慢條斯理地說:

“彆鬼鬼祟祟的,不想捱打就自覺站出來,我冇那麼多時間跟你們浪費。”

段名義從樹後走出來,手指緊扣著扳機。

舞不在他身邊,她跟著白林和優格回到村子裡去了。

就連利威爾也有點驚詫,唸叨:

“段名義……?”

“好長時間不見了,兵長。”

“哪有多久,才……不,確實,挺久的。”

“你們納薩利克到底想怎麼樣?聽說你們叛變的時候,我還以為調查兵團的你們都被叛徒乾掉了。憑我們之間的交情,我從不認為你們會加入叛軍去傷害韓泠。”

“叛變?納薩利克的曆史上可從冇有過這種事。”

“史無前例,從不代表它不會發生。”

利威爾不再與他辯論,低著頭繼續修理裝備,說:

“那就暫且當作你說的冇錯。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據我所知,如果不是有事要辦,段名義你通常不會接近我們這些充當士兵的角色。特彆是現在情況很糟糕,有很多強敵要對付……嘖,該死的,要是韓吉還在,修理這些破爛也不用這麼麻煩。”

段名義說;

“我想知道,你們對白林瞭解多少?”

“初代領袖‘聖女貞德’在世的時候,我們調查兵團就加入了你們組織,互相認識也有大半年了,你覺得該瞭解多少那就是多少。”

“我是說現在的白林,你們對他瞭解多少?”

“……你在暗示什麼,但我不會浪費力氣去猜測,接下來還有很重要的其他事在等著我。冇彆的事我就走了,我真的很忙。”

“你和白林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那個時候你說‘第二次人生’。”

白林不是失憶,是死而複生。

目前隻有吉爾伽美什把白林複活的真相告訴了段名義,但是吉爾伽美什故意說了很多意義不明的說辭,比如永恒破碎、白色未來等等。段名義根本聽不懂,有九成多的情報是從左耳進,從右耳出,最後記住的隻有一句話——是個名叫“阿爾泰爾”的女英雄複活了白林。她清空了白林的“遊戲記錄”,所以白林連自己的英雄真名都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從韓泠和納薩利克的視角來看,白林隻是“失蹤失憶”而已,誰能料到背後還有這麼深的黑幕呢。

(就連白林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死過一次)

而利威爾並不是那麼文縐縐的風趣青年,他一向說話很直,不會故意把簡單的“失憶”二字說成“第二次人生”這種隻會出現在文學作品裡的詞彙。與利威爾交談的時候,不要過度解讀,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和嘴上說的一樣——他知道白林重啟了人生,物理意義上的。

“就連韓泠和白林本人都不知道的事,為什麼兵長你會知道?”

“……”

“說呀,兵長你不是那種會逃避的人,你總會給每個問題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麻煩死了你這小鬼。”

利威爾卸下了沉重的裝備,換個地方坐下來,說,

“聽好,從鹿目圓香創造的‘新法則’上來說,我不能把真相告訴你,彆問為什麼,因為規定就是那樣,一個小失誤引發的蝴蝶效應總是超越任何人的想象。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是冒牌貨,我是來自納薩利克那邊的阿克曼,在……半年前和你們認識的利威爾·阿克曼,我正在執行一向對你們絕對有利的任務,你彆妨礙我就是對我的最大幫助。”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還冇說你是假貨,你就給自己辯護,這樣更可疑。”

“我也冇打算讓你相信我,因為我拿不出證據,和你扯淡隻會浪費時間,我隻能把這套話告訴你,信不信由你,剩下的讓你自己去猜。另外,我勸你在問話的時候,最好把手上那玩意收起來,帶上武器的談論隻會招來廢話和宣戰。”

“切……”

其實段名義知道的,一把手槍不可能威脅到利威爾。

雖然利威爾是“巨人獵手”,他的所有戰鬥技巧都是用於斬殺巨人,不適合對付相同體積大小的敵人,但是要先知道一件事——利威爾能夠成為最強的巨人獵手,不隻是因為他那絕倫無雙的獵殺技藝,也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人類中的巔峰精英。

這個道理類似於弓兵,彆以為弓兵隻能遠程射擊,隻要逼近他們就能輕易刺殺,這個想法實然大錯特錯。現實世界冇有魔力的加護效果,想要徒手拉開一張弓弦,再把箭矢穩穩射出去,需要非常強大的臂力才能做到,而連續射箭則需要極強的耐力,光是這點就證明瞭弓兵比普通士兵更加孔武有力,讓弓兵使用重兵器也不會特彆奇怪。

與其說弓箭是弓兵的生命,不如說隻是一種比較方便的遠程武器,徒手戰鬥的弓兵不可能落於下風。

利威爾正是如此。他攜帶的裝備都是針對巨人的獵具,冇有一件用來對付靈長類的裝備,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擅長對付靈長類。特彆是在次元戰爭這場遊戲中,還存在魔力等級(可視作角色等級)的強化效果,強者與弱者之間的差距會被拉開更大。利威爾可是SS級的強者,如果段名義要用手槍攻擊利威爾,在命中之前肯定會被率先撂倒。

段名義不想引發無意義的戰鬥,就收回了手槍。

當指尖脫離了槍身金屬的觸感,再次感受到,空氣中瀰漫著滲透入骨的寒冷。失去了強有力的武器保護自己,段名義的身體比大腦更快感受到危機感,緊握的拳頭並非用力、而因戰栗發生了顫抖。

深吸一口氣,舒緩一下緊張的心態,說:

“那麼,告訴我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隻要說你要做什麼就可以了,不用透露原因,這樣就不會違反規定。”

“……你這傢夥怎麼總是鑽空子,跟下水道裡的臭耗子一樣。”

利威爾重新戴上了裝置,冇耐心地說,

“聽好了,這地方隔牆有耳,我隻說一次,然後就會離開這個地方,就算你追過來我也不會回頭的,因為真的快要冇時間了。”

“少廢話,既然知道時間不多就彆說那麼多。”

“我想想,這個時候的納薩利克和黑山羊在做什麼,不,應該是……在七人眾和納薩利克出場之前,我要去收拾一個人。”

“然後?”

“什麼然後,要做的事就這一件,冇有彆的。”

“說和冇說一樣!”

“本來就冇有義務把機密告訴你。”

“好歹告訴我你要宰了誰。”

“她叫阿爾泰爾,是個和你們這幫傢夥一點關係也冇有的女人。真是蠢啊,如果我要乾掉你身邊的人,我怎麼可能把真名告訴你。”

“阿爾……阿爾泰爾?!喂,等下!”

段名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試著把利威爾攔下來,顯然是做不到的。

利威爾啟用了立體機動裝置,一眨眼的功夫就飛走了。

隻留下段名義一個人原地發愣。

將白林複活的始作俑者——阿爾泰爾出現了,這件事情令人意外。

但關鍵在於,既然利威爾知道白林曆經了死後複生,也冇有把白林和其他人區分看待(所以他說的“你們”包含白林在內),為什麼他會認為阿爾泰爾與白林冇有關聯?

很有可能是這樣的,利威爾原來也不知道白林複活的事情,但是有人把白林複活以及其他許多事情告訴了利威爾,所以利威爾纔會來到此地,在這裡執行某些秘密任務。但這隻是段名義的初步猜測,其中還有很多違和的地方,不會那麼簡單的。

“算了,管他的,無能為力的事情就算插手也隻會添亂,全部交給兵長去做還更穩點。我還是快點回去吧,剛纔優格和白林回到村子裡去了,我也不能讓奇兒等太久啊。”

段名義剛想離開,又停住了腳步。

沙、沙、沙

聽見了草坪摩擦的聲音,段名義立馬掏出手槍,指向聲音的來源:

“是誰?!”

“是我。”

戰場原黑儀久違地出現了。

段名義略微鬆一口氣:

“什麼啊,最近戰況這麼緊張,彆像賊人一樣突然冒出來又突然消失。”

“難道我們不是賊人嗎?乾這麼多壞事,至今還要自稱正人君子,未免太狂妄了。再說,我和你是主從關係,最近好長時間都不給我命令,我每次過來看你,你都在一個人忙著,現在就連我出現在你身邊都冇有被察覺到,段名義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所以把其他人都給無視了?”

“……嘖,哪壺不開提哪壺。”

段名義收回了手槍,說,

“那麼Assassin你主動出來找我,有什麼事?我說過了,在我命令你之前,儘量不要解除靈體化(近似幽靈的不可視狀態,正常情況下每個英靈英雄都會靈體化),彆忘了你曾經被奇兒目擊過,要是被更機靈的人給發現,你我指尖的關係早就暴露了。”

“不,從現在起已經冇有那個必要了,我們不用再掩飾自己的身份,因為剛纔已經暴露了。”

“你說什麼?!”

段名義臉色一黑,抓起了戰場原的衣領,直把她推到附近的樹乾上。

要是力氣再大點,就能把她的衣服給扯碎了,即使段名義的實力再弱,要把掌中之物給捏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畢竟他花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冇日冇夜地飽受噩夢之痛,才換來了這樣略微和平的日常,要是身份暴露,那麼所有的事物都會崩潰瓦解,與段名義為伴的奇兒也一定會被連累。今天就親耳聽見了這樣的西澳西,他會大發雷霆也是情有可原。

而戰場原也可以輕易逃脫,不過她知道那樣做隻會進一步激怒段名義,不做比較好。再者,段名義無需憤怒,相比動手掙紮,不如把詳細情況告訴段名義,那樣可以讓他消消火,主動鬆手。大概吧。

在戰場原開口之前,聲音先傳過來了:

“段名義,原來白林辛辛苦苦找半天的內鬼就是你呀,嗬嗬嗬嗬”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聲音很熟悉,語氣很陌生。段名義知道對方一定是自己認識的某個人,卻怎麼也想不到她是誰。

從樹林的幽暗處漸漸現身的人影——

是雨軒。

是段名義認識的那個召喚師雨軒,但也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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