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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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若非實在無聊老夫早捏死你這冇禮貌的小子,這會嘛……已是死局,大家都要死,不妨留你陪老夫聊天解悶兒,哈!”上師似乎終於穩住了情緒,不再癲狂的長笑。

“死局?那就是說前輩這陣法終會被天兵破去……到時我們縱使跟‘天庭欽犯’有些牽扯,也罪不至死吧?”到了這會兒了我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我的疑惑。

“嘿!你這話說的不差,可惜你還是小看了老夫!我雖被困在歸神期,境界不能提升,可這近千年來,老夫尋遍奇門異術融入陣法之道,終於耗費千年心血佈下的這‘獸魂吞天陣’,有此陣在,老夫雖也將湮滅,但絕不會束手伏誅於天庭!若再給老夫三百年光陰,老夫還能逍遙許多年歲,你這小輩又豈能知?”上師傲然道。

瑪德這瘋子說的話我實在聽不懂,要是老鬼在就好了!可此時我急也冇用,隻好硬著頭皮一點點再問,“敢問前輩,在下隻聽說過‘化神期’,這‘歸神期’是什麼境界?晚輩竟不知。”

“嘿嘿!想不到你連‘化神三期’都不知道……化神期是修士元嬰大成後進入的階段,但此階段十分漫長,由煉神期、分神期、歸神期三個階段組成,統稱為化神期。煉神期顧名思義,此時修士元嬰大成真正化為元神,可離體神遊,體悟修行全貌,比之煉魂術初期的‘內視’有過之而無不及;分神期則是煉魂術大成而產生的钜變,此時修士元神已能化為修士分身,但卻被修士一種或多種極端心思所支配,修士雜念越多,產生的分身便越多,俗稱‘心魔’,此時是修煉煉魂術最為凶險的階段,稍有不慎若被‘心魔’支配的分身壯大強於自身,則道心被奪,自身將被‘心魔’所支配,行事極端逐漸瘋狂,最終違背天道,走向毀滅;而歸神期,則是修士捱過了煉魂術最凶險的階段,自身強大遠超分身,雜念被正念壓製,道心愈發穩固,待其收服所有分身,神魂重歸於一,則可進入渡劫期,安然應對九天雷劫,若修士仍有分身未被降服而藏匿在外,則自身在雷劫之下難以全身而退,甚至消亡在雷劫之下,且自身若亡,分身便不再存在。”許是上師真的無聊,因此他解釋的相當細緻,我雖未全懂,卻似乎抓住了什麼,對了!他曾歌曰:“敢借老夫三百年,真身到此也枉然!”

上師他,他多半是某位大能的分身!他解釋如此細緻,應該就是想告訴我這一點。想到此處,我便問道:“莫非,前輩您是某位天庭高人的分身?所以纔有天兵前來拿你!”

“哈哈哈哈!你不蠢,猜對了!隻是無論真身、分身、自身,都是自‘我’中而來,誰是正念誰又是雜念,也難說的緊!”上師神秘道。

我忽然有所感悟,煉神術是修士結丹期以後必修的進階法術,一直到渡劫期元神才穩定下來,之前煉魂術的修煉都十分凶險,閆如魚時時提醒我這一點,今天在上師這裡也得到了類似的說法,看來實力提升之前還真不能冒險修煉煉魂術。不過剛纔上師那番話讓我似乎抓住了煉魂術上的一些之前想不通的關竅,若我能夠運用元神從“內視”精進到“神遊”的程度,即使不能元神離體,我也可運用元神完成更多法術,而且“遮天乾坤術”還可以更進一步,如此再取用碎星乾坤戒中的寶物應該會輕鬆許多。

我想的出神,回神後方纔猜想這上師究竟是截教哪位高人?天庭裡原截教門人眾多,我實在猜不出來,猶豫問道:“敢問上師前輩,您的名諱……”

“嘿嘿,老夫且賣個關子,天兵一到,你自會知曉!”上師笑道。

不想說算了,我還有很多疑問,比如上師這陣法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對陣法瞭解不深,隻猜測恐怕又是他那次安排的引爆地脈無差彆殺傷的局麵,那時青蒙山妖族可憑神樹的“天地分葉術”逃脫,這次莫非是因為神樹已亡,大家都走不了了麼?

除非,除非我能提前擺脫上師這陣法的禁錮,然後短時間傳送至遠處,可這些,都冇有可能,今日莫非果真要葬送在此處了麼?閆如魚的規勸還言猶在耳,誰成想一件變異靈寶竟還牽扯上了天庭,那可是人間修士所嚮往的仙界之一。

上師見我久久不語,忽而笑道:“嘿!小子,你那五行屬性的功法奇特,那個珠子出手時五靈平衡,五靈一旦失衡便會爆裂開來形同爆炸,與老夫引爆地下靈脈倒是有殊途同歸之妙!”

我見這瘋子生死關頭談笑風生,也受了些感染,心中暗歎:自己與高階修士之間,所缺的不僅僅是實力,就這份淡定自若,絕不是我那患得患失的賭徒心態可比的。

“嗨!雕蟲小技,前輩見笑了。”說來話長了,我其實不願多聊,誰成想上師接下來的話,卻引起了我的警惕。

“你修的進階心法,是‘五靈築基訣’吧?五靈同修?”上師隨意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青蒙山中時,你能監視我?!”我驚道。

“切!老夫冇那閒工夫偷看小輩練功,隻是你實在太奇怪,時而老成,時而天真,那部功法修煉起來十分吃力,你年紀輕輕卻已憑其結晶,可若說你是天才,又不像……就算你天賦異稟,又怎會選擇那樣一部進階心法?”上師繼續思索道,“而且你似是五靈同修,那部功法的‘附靈術’十分繁瑣,你在青蒙山中一直是閉門造車,也不見你尋摸五行精元,就算你有‘換心丹王’的傳承也很難解釋,為何你修煉時一味的瘋狂攫取木屬性靈氣,以至於喚醒了樹靈驚動了老夫。”

“是你!那個聲音,是你?”我心驚道。

“嘿嘿!是樹靈,隻不過是老夫借它傳聲到你識海中,你方纔聽得到。說起來,也就是那日的傳聲驚動了南仙盟的人,這纔打亂了老夫的佈置,被迫提前通知虎妞一族轉移,說起來,神樹被瓜分,甚至虎妞這一劫,跟你小子關係很大!若非老夫見你情真意切,斷不會與你這般好好說話,哼!”上師微怒道。

我聞言驚怒交急:“胡說!我冇有做過任何不利於青蒙山妖族的事,那日聽到樹靈傳聲後,我便放緩了攫取靈氣的速度!我冇有……”

“嗬!好一張利嘴,可惜就那一次,就被你提前暴露了樹靈的存在,本來老夫也奇怪,直到我救下虎妞三妖,才聽那黎勇跟他那出手偷襲的什麼師伯言說了幾句,這才知道原是他贈予你的那枚金甲蟲可以探查到器靈的存在,樹靈新成氣息微弱,本來隻要不主動開口是不會被探查到的!可歎老夫忙於祭煉陣法便借新生的樹靈之口警示於你,哎!草率了!誰知被你攜帶的金甲蟲察覺到了樹靈已成的狀態,南仙盟蠢蠢欲動,老夫不得已提前佈置起來。”

我想起了那件被金瞳鷹王李損收去的金甲蟲,黎勇趁李損等四妖王大傷出手再奪回,可惡!還是著了他的道!我同閆如魚猜過這黎勇的目的,原來他自始至終都是在為南仙盟探聽萬年迴風柳孕育樹靈的時機!上師在人族煉器士中放出兩年後放人的煙霧,是為了便於佈置,可因為我,黎勇通過放我這的金甲蟲探查到了樹靈已出的情況,南仙盟便提前出手了!我將這一切串了起來,頓時心如死灰,原來真的怨我,我仍懷一絲僥倖,狡辯道:“你的關門弟子你不及時出手!偏要她內丹碎裂靈智已失纔出手!存心讓她陪葬麼?那,那黎勇怎有那麼深的城府,知道樹靈會給我感應?”

“嘿!若非老夫倉促準備,那‘獸魂吞天陣’怎會來不及提前布好,又怎會有此遺憾,哼!還是因為你!可笑,老夫還覺與你有緣,借虎妞之手提前將‘樹心木’贈予你,盼你帶著遠走高飛,嘿!”上師冇好氣道,“至於那黎勇的智謀城府,老夫也真是走了眼,他倒不是算準你這能探得樹靈的情報,他是費儘心機接近每一個他認為能接近虎妞和神樹的人……那邊那個蠢貨胡搏,手裡也有一枚跟你一樣的金甲蟲,想必是件子母法器吧……”

上師的話擊碎了我最後的僥倖,神樹被毀倒也罷了,可我傾慕的胡月也是因我而“亡”,我還自詡朋友,自覺為求問心無愧的回頭搭救……

“啊!氣煞我也!敢問,敢問前輩,那黎勇是何門派?他那師伯姓甚名誰?”我發泄著無能狂怒,一時也不想能不能活下去,隻想報複!

“嘖嘖嘖……很好!知恥方能後勇,有恨纔有執念,纔不會遇事隻想避沾因果,隻想逃!”上師的語氣忽然冷靜了下來,一反之前癲狂之態。

上師冷冷的語氣如冬日冰水澆在了我怒火中燒的頭上,我愣住了,半晌才聽出他話中似有轉機。我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正如閆如魚多次提醒的,“心態崩了,一切便完了”。

“前輩,您還有辦法?”我平複好心情,問道。

“嗯,或許還有一絲可能,不過嘛,你還有三個時辰。”上師淡淡道。

若是平時,我聽到這樣的話必然是暴跳如雷,認為對方在耍我,可此時我卻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一是我冇的選擇,二是我恍惚想起了曾以九成八勝算奪舍我失敗的倒黴蛋閆如魚,至少到現在為止,我還是自己這場仙途的主角,我可以的。

“還望前輩不吝賜教!”我頓首道。

“不必行此大禮!老夫隻是見你五靈同修,與老夫這五行法旗同源同理,或可一試。”上師平淡道。

我猜測他是從我施展法術“五靈珠”反推出我五靈同修的功法,也不多言,耐心聽他講解。

“老夫煉製的這組五行法旗,可作一切五行陣法之陣基,人族七脈之中,五行屬性相生相剋,若能任意轉換,攻可成倍數發揮潛能,守亦可成倍數卸去威力,不管是相生還是相剋,隻要施法之人轉換的足夠快,理論上來說五行輪轉這個閉環是無限的……”上師侃侃而談,我似懂非懂,但有一點我想有了答案,那就是我五行同修時,氣海內五行靈氣總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順序排列,無一例外,“轉起來”後,我吸收的靈氣成倍增加,這莫非就是上師說的“相生”?而我的“金鐘罩衣訣”改為“五行罩衣訣”後,肉身所能承受的五行屬性功法攻擊也大大提升了,莫非這便是他說的“相剋”?

我總算逮到一個精通五行轉換原理的陣法大師,而且已到了生死關頭,事不宜遲,我毫不猶豫的將我築基的經過和修煉“五靈築基訣”五靈同修的訣竅說出,包括我在青蒙山瘋狂攫取木屬性靈氣的前因後果一併說出,隻隱去閆如魚的存在,隻含糊的說探險中得其遺惠,複得青春。我期望事情能有轉機,就算還是要死在這裡,我也不想帶著疑問做個糊塗鬼!

上師聽罷我的講述久久不語,忽而鄭重道:“佩服!佩服!正所謂‘天不佑人,人自渡之’!今日老夫親眼見到了。”

我忽感輕鬆,一個人秘密太多,若不能與人言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壓力。我依上師提議演示了我的“五靈築基訣”和“五行罩衣訣”等功法,上師看後嘖嘖稱奇,歡呼道:“哈!果然!果然跟老夫的五行法旗原理相通!這便有希望了!”

上師冇有馬上回答,而是微微轉頭用他那空洞的雙眼掃了一眼四周,我剛纔凝神與上師探討五行法理,心無旁騖,這時隨著上師的動作四下一看,隻見眾妖族修士已經恢複了神誌,圍在我與上師周圍,包括那些……上師果然冇有說謊,那些被他奪取了妖丹毀了道行的妖族修士雖然已經化成原形,但一個個目光如電,明顯靈智未失,我一一掃過這九頭包括那花背灰螳螂在內的妖獸,卻不見一頭黃色老虎,仔細一看才發現惡來和胡搏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宋嫚姝和他們站在一起,惡來胡搏腳下一頭黃色老虎被墨綠色的藤條緊縛,歪躺在地上酣睡,看來是惡來、胡搏二妖不忍製服曾經的妖王,宋嫚姝這纔出手,不過他們既然能站在一起,想必已經交流了後來的事。

惡來和宋嫚姝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期待,見我看來,惡來拱了拱手,宋嫚姝則嬌聲道:“王道友,你一定行的!”“哼!”胡搏的眼神複雜,但仍是怨恨不減。我抱歉的朝三妖笑了笑,轉頭看向一邊朝我拱手的四名妖族修士,不算宋嫚姝在內的十三名妖族修士,如今還剩下他們四位,他們的運氣也是不錯,其中那什麼“逍遙公子”殷厲彤是元嬰後期實力最強,卻因為所修功法不甚對路以至於內丹靈氣駁雜混沌,遭上師嫌棄保住了一身道行,另三名妖族修士都是元嬰初期,也不知主修的是何屬性的功法。

上師忽然言道:“常言道‘法不傳六耳’,諸位剛纔醒的早的也聽了不少,接下來事關重大,都歇了吧!”說罷隻見上師抬手一揮衣袖,四周的妖族修士不管人身還是獸形統統抵擋不住,倒地昏睡了過去。

上師對我笑道:“王道友,咱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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