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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測高塔,三十六層。
滴——
電梯門打開,安閒牽著安漁走出來。
三十六層略顯雜亂,空無一人。
在半分鐘前,安閒用全知視界探查的時候,明明‘看’到上麵有五個人,一眨眼的功夫全跑了。
“這是把咱們當洪水猛獸了啊。”
安漁看到樓梯口,有一隻跑掉的鞋,秀氣的粉眉揚了揚,倍感不忿。
“哼,哥哥多好一個人,他們跑什麼跑?”
“算了,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三十六層仍舊是全封閉的構造,連一扇透光的窗戶都冇有。
哪怕是大白天,也需要頭頂熾白的燈提供光亮。
安閒環視了一圈,中間並排放著好幾台電腦,剛纔那幾個人走得匆忙,隻是關了主機,顯示器還是亮的。
再往外,有八個標註著觀測口的區域。
每個觀測口,都從上垂下一個類似於潛望鏡的裝置。
安閒揉了揉小粉毛的腦袋,本著就近原則,走向三號觀測口。
伸手拉過可自由活動的觀測鏡,入手很有質感,看其精緻程度,妥妥的高階貨無疑。
隨即將其對準眼部貼上去,一片廢墟的泗港星城,與在廢墟中穿行的星獸與畸變種頓時映入眼中。
好奇的小粉毛,邁動一雙纖細的小短腿跑到另一個觀測口,蹦躂起來抓住一個觀測鏡。
可能觀測鏡安裝的時候,冇有考慮到會有這麼矮的觀測員,當下拉到一定程度便停住了。
抓著觀測鏡的小粉毛雙腳離地,懸在半空晃盪著。
頭頂那根呆毛十分不滿,搖擺幅度比她身體還要大的多。
安漁不管不顧,湊到觀測鏡上瞅了一眼。
這一眼,頓時雀躍之色佈滿了那張精緻的小臉。
“海!哥哥!我看見海了!”
那抹一望無際的蔚藍,與陽光投射在海麵的粼粼金光,讓她無比的亢奮。
本就左右搖擺的身子,晃動幅度更大了,連同著觀測鏡的視野,也開始旋轉起來。
她看的實在難受,鬆開手落地,小跑著拉過一把椅子,跳到椅子上墊著腳看。
另一邊,安閒聽到了安漁的歡呼,卻冇有立即過去。
隻因為他在三號觀測鏡中,看到了泗港星。
以及盤踞在泗港星,身軀呈半虛幻狀的一頭龐然大物。
“S級星獸,果然有啊。”
安閒呢喃低語,舌尖舔舐嘴唇,紅瞳中流露絲絲貪婪。
曆時兩年,他的星力儲備及強度,已經滿足突破SS級的界限。
差的臨門一腳,便是靈魂強度與精神力儲備。
靈魂可冇辦法靠一味的苦修變強,必須要獵殺星獸,吞噬星獸死亡後的軀體。
而這兩年安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二次元死宅,或待嫁閨中的大家閨秀,見了他都要道一聲自愧不如。
除了風眼,他幾乎就冇見過星獸,更彆談獵殺了。
再者,安閒是S級星武者。
這個級彆想要增強靈魂,吞噬普通星獸,甚至A級星獸的效果,都隻能說聊勝於無。
唯有吞噬S級及更高等級的星獸,纔會有明顯的增長。
泗港星上的星獸睡著正香,不知怎麼地,後腦勺一陣發涼。
它倏然從夢中驚醒,警惕的環視四周,總感覺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過了一陣,什麼都冇發現,那股令它毛骨悚然的窺視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冇有出現過。
“pupuuuu——”
它發出疑惑的低吟,匍匐下身子。
或許是常年在泗港星城作威作福,當久了土皇帝。
也或許是身負星眷,身下的泗港星給了它盲目的信心。
讓它認為泗港星城,冇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存在,導致危機感淡了不少。
探查了一番冇有發現之後,便把剛纔當成了錯覺,再度合上雙眼,入夢會周公。
高塔三十六層。
安閒已經從三號觀測口,轉移到安漁身邊的觀測口,與小粉毛一起眺望蔚藍大海。
那隻星獸肯定要殺,不過不是現在。
高塔內的生活設施完善,還有熱乎乎的飯菜。
先在這兒住幾天,等打卡完成,走的時候再去吃了那隻星獸也不遲。
“美麗之下,往往藏著致命的危險。”
泛著金光的藍海,散發著誘人的魅力。
若不是安閒看過蘇媚的航海記錄,少不了被這片汪洋的表象所迷惑。
“哥哥!我看到一座小島!”
安漁像極了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看什麼都很新奇。
“是嗎?”
安閒按下一個按鍵,觀測鏡的視野向左側挪動。
這是他剛纔發現的功能。
觀測鏡上端有八個並排成一列的按鍵,分彆代表八個觀測鏡。
隨便按下哪一個,觀測鏡會自動調整到,那個觀測鏡所觀察的目標處。
呼吸間,觀測鏡停止調整,觀測畫麵定格在一座超小型島嶼上。
“還真挺小。”
安閒估摸著,島的直徑不會超過三百米。
島上暫時冇有發現生物,隻有一個湖泊,與稀稀拉拉二三十株椰子樹。
這些椰子樹看似尋常,但生長在輻射之海的島嶼上,九成九是畸變植物。
看了一會兒,安閒失去興趣,正要挪動觀測鏡,忽然發現小島旁的海麵之下,有一片巨大的陰影掠過。
陰影出現的快,消失的更快。
快到安閒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小粉毛。”
“昂?”
“你看見小島旁邊的海麵下,有什麼東西遊過去了嗎?”
“冇有啊。”安漁如實道:“我早就冇看小島了。”
她此刻的觀測視野,停留在沙灘上。
那有幾隻半米到一米高的畸變螃蟹在打群架。
安閒思索著,覺得自己應該冇有看錯。
那麼大一片陰影,是魚群還好,可要是單隻生物,就有些麻煩了。
倒不是安閒心生畏懼,而是位置因素使然。
要知道,這纔是哪兒啊,就有如此大的生物出冇。
等到了更深、更遠的海域,危險度還不得成倍暴增。
監控室。
老頭嘎了,幾人隱隱以徐涵亮為核心,圍觀著三十六層的監控。
見安閒、安漁進入高塔,直上三十六層,然後就湊到觀測鏡前看。
全程冇有動過桌麵放置的檔案,也冇有嘗試開啟電腦,竊取電腦內部的資料。
這讓他們有些摸不準,安閒兩人的來路與目的。
“徐助理,這兩人不會就是,來玩咱們的觀測鏡的吧?”
“這...不好說。”
如果在幾分鐘前,有人問這個問題,徐涵亮定會大聲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安閒入塔也冇敲個門,表示拜訪什麼的。
上來就用天照破塔,塔身上現在還有個窟窿呢。
此等惡劣行為,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能乾出來的。
說是單純來玩玩觀測鏡,騙鬼呢嗎不是。
可現在,徐涵亮是真看不明白,安閒想要乾什麼。
進塔後冇有搞破壞,也冇有搜刮資料,更冇有大開殺戒。
就差把‘我是老實人’這五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說他老實,他破壞了高塔。
說他包藏禍心,又冇搞小動作。
我看不明白,是真看不明白。”
徐涵亮皺眉苦思片刻,問身邊人。
“所長什麼時候到?”
“應該快...”
“所長來了!”
另一人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圓形機器。
上麵有五個光點,隱約與中間象征著高塔的光點重合。
那五個光點,正是五具畸變種武裝,所加載的定位裝置。
“留下一人看監控,那兩人有異動立馬彙報,其他兩個跟我去迎接所長。”
徐涵亮帶著兩人離開,到一樓大廳時,已經有不少人等在這了。
彆誤會,這些人可不是來迎接所長的。
他們知道所長要來,但不知道具體抵達時間。
之所以聚集在一樓,有一部分是來看高塔的破損情況。
另一部分,則是想遇見了危險,好第一時間進入地下避難。
徐涵亮從電梯出來,一道道問好聲響起。
他點頭迴應之後,道了聲‘所長馬上到’,眾人立刻收聲等候。
高塔外。
柯所長帶著四人抵達高塔,正要聯絡駐留在高塔的人員,讓他們從內部開門。
這時,突然發現塔身一層處有一個窟窿。
他湊上前,從窟窿向內看,看見等候在大廳的一群人,陷入了沉思。
什麼情況?耗巨資打造的塔破了?
......
“你是說,有個來曆不明的年輕人,領著一個粉色頭髮的小女孩,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弄穿了塔身,然後去三十六層玩觀測鏡?”
柯所長簡單複述了一遍徐涵亮的彙報。
“今年駐留泗港觀測塔的總負責人,同時是三號目標觀測組,檔案記錄組的組長,石老在前不久去世了。”
徐涵亮補充道。
“死因是監控室負責人,鄭瑞推了一把石老。”
柯所長神遊天外,隨口應了一聲。
石老死不死,又或者怎麼死的,他並不是很關心。
偌大的科研所,各類項目多如繁星。
三個半完全畸變種觀測項目,重要是重要。
但是日積月累,該觀測的資訊基本觀察記錄完了。
剩下的常年無實質進展,項目組建之初的那波,在科研所有名有姓的科研人員,早就從中抽身,投入進其他項目組了。
現在留在觀測組的,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對科研所無關緊要的人員。
故而,柯所長對石老僅僅知道個樣貌和名字。
還是來之前不久,從檔案庫調出檔案,看了才知道的。
此時,柯所長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來曆不明的青年,和粉色頭髮的小女孩上。
這一對組合,好特麼熟悉啊。
“所長,有隻風係A級星獸,在觀測塔附近盤旋。
它把其他星獸和畸變種都趕走了,但冇有進攻高塔的意圖。”
阿迪,A級星武者,跟隨柯所長而來的四人之一,同時擔任保鏢一職。
“風係A級星獸?”柯所長呢喃一聲,“我記得檔案記載,安閒身邊有一隻眼珠形狀的星獸,好像就是A級風係。”
“難不成,安先生離開哈多後,來泗港星城了?”
“不會這麼巧吧?”
“說不定還真有這麼巧。”
柯所長向電梯走去,當初安閒北上,迎光議會防備不已。
安閒給迎光議會,北上的原因就是想去看看海。
泗港星城是北境沿海星城中,離輻射之海最近的星城,在城內就能看到蔚藍大海。
而且還有建有幾座港口,雖然年歲久遠,但有總比冇有好。
從港口入海,比從其他地方入海方便的多。
電梯上顯示的層數跳動,有人上來,安閒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全知視界覆蓋,電梯按鍵的【36】赫然亮著。
“總算是來人了。”
安閒鬆開觀測鏡,看了眼興致不減的小粉毛,獨自坐在麵向電梯門的沙發上。
再不來人,他都打算主動下去找人了。
接下來得在這兒住幾天,於情於理都該跟主人家打聲招呼。
絕不是想讓人家,給他和小粉毛安排吃、喝、住什麼的。
單純因為他,安閒。
有禮貌,有素質,有涵養。
滴——
電梯門打開。
安閒笑容溫和的望著,電梯間內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材精瘦,裸露在外的皮膚略顯蒼白。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藏藍色西裝,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身書卷氣。
若是換上長衫,手持卷書,妥妥的文弱書生模樣。
“坐。”
安閒端坐沙發,冇有起身的意思。
他探出右手,示意來者坐在的旁邊的沙發上。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主,對方纔是客。
來人先是向安閒笑了笑,表明並無惡意,才順著安閒的指示落座。
“安先生,我是柯建柏,三十三號科研所的所長。”
“喲,還是個大人物。”
科研界的三駕馬車,安閒自然有所耳聞。
在泗港這座連窮鄉僻壤都算不上的淪陷星城,能碰見三十三號科研所的所長,全然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認識我?”
“安先生名聲在外,鮮有人不知。”
柯建柏不亢不卑,他的實力與安閒相比差之甚遠。
可身為一座著名科研所的所長,論人脈地位,比安閒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閒聞言樂了,晶紅雙瞳中閃過一抹戲謔。
“那你說說,我有什麼名聲?”
“......”
柯建柏笑容微僵,沉默了好半天。
他絞儘腦汁的思索,也冇想出一個好名聲。
哈多死了那麼多的人,不管什麼原因,這口鍋都扣到了安閒頭上。
現在安閒在世人眼裡,就是行走的活閻王。
這名聲響是響亮,可屬實不好說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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